院长大人要折花 第102节
  木兰发出一声喟叹:
  “可是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
  仿佛像过去一样,可是终究不是过去了, 景非故景,人非斯人, 时光斑驳了墙面也同样斑驳了人的面目, 更斑驳了心境。
  那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她和杜垂杨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对如今的他们来说, 伤怀过去, 已然没有意义。
  木兰拿出手机,找存进去的蒋曼的号码, 边找边说:
  “夫妻之间不该有那么多隐瞒,你妈妈的事, 你还是应该告诉蒋曼,再说,你的孩子估计也就这几天就会出生,现在不是你这样颓废的时候,我给蒋曼打电话,让她来和你谈吧。”
  电话刚刚拨出去,却被杜垂杨伸手挂断了。
  他一张口,声音艰涩:
  “我会回去面对我该面对的,但在那之前,陪我聊聊天吧。”
  杜垂杨望着她,眼里几乎是祈求:
  “就一会。”
  木兰将电话放下来:
  “好,就一会,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应该知道,人就算遇到再大的伤害,也总要站起来扛住才能熬过去。”
  杜垂杨看她一眼,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是啊,反正我从小都受过那么多苦了,什么都扛过来了,自然还能扛,天生的贱命,不像有些人天生矜贵,身体不好,要千般呵护,万般宠爱才行。”
  “什么身体不好?你是说谁?”
  和杜垂杨最近一次见面的对话浮现在脑海,木兰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试探着询问:
  “你是说……季澄吗?”
  “你猜出来了”
  杜垂杨抬头望天,声音哀凉:
  “没错,季澄,是我弟弟。”
  虽然隐约猜到了,但是从杜垂杨嘴里听到这一句还是觉得震惊。
  那个时而调皮捣蛋,时而乖巧听话,但是始终不肯吐露半点心事的少年季澄,是杜垂杨的弟弟!
  真相令人难以置信,可是过去和季澄相处的种种细节,拼凑起来分明都在印证着这句话。
  为什么季澄会来拍这栋老楼,因为这是杜垂杨曾经住过的地方。
  为什么他在她的柜子里看见杜垂杨的照片的时候,会那么反常。
  而杜垂杨看见她认识季澄之后又为什么突兀的出来横加阻拦。
  这些细节碎片,渐渐交叠在一起,编织出了一个真相。
  季澄心里的那个结,不是他自己的病,而是他有一个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季澄早就见过你对不对?他自己说过他之前不是这样叛逆的,是因为他见过你对不对?”木兰问。
  一支烟已经抽到末尾,杜垂杨将它碾灭在地上:
  “对,一年多以前了,在江亦茹拒绝见我之后。”
  “我当时就想,凭什么?江亦茹当年抛弃了我,嫁给有钱人生下了他,同样是她的儿子,身上有一半相同的血脉,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痛苦?而他就每天被一个温柔的母亲细心呵护?我那时候恶毒的觉得,季澄的病,是老天给江亦茹的报应,老天都替我觉得委屈,于是我去找他,告诉他他的母亲有着怎样狰狞的真面目,要痛苦,就大家一起痛苦!”
  杜垂杨的手在膝盖上紧握着拳,越说越用力,捏的指节发白。
  那双常年忧郁的眸子里,尽是恶意的光芒,木兰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的陌生,忍不住出言:
  “你为什么要牵连季澄呢?”
  杜垂杨笑了一声:“怎么?季澄就那么招人喜欢?你也替他抱不平你不是喜欢陆熠辰吗?”
  木兰摇头:“你觉得你现在想事情的思维正确吗?我劝你不是因为他招人喜欢,而是因为整件事情里,他是最无辜的那个人!这一切不是季澄的错,他是个好孩子。”
  “他是无辜的,那我就活该一辈子不幸福吗?”
  杜垂杨眼睛都红了,一只手捶着自己的心口,质问她。
  木兰却出奇的冷静,她站起来,说:
  “你原本可以幸福的,是你自己选错了路,你选择了仇恨,就不可能幸福。”
  杜垂杨听了这话,那激动的情绪慢慢敛去,他缓缓低下头,良久,又抬起头,神色愧疚凄楚:
  “你错了,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人,是你。”
  木兰怔住。
  杜垂杨站起来,看着她:“你自己感觉不到吗?你才是那个最该委屈的人,因为你是真真正正的被殃及池鱼!你让我不恨季澄,那么你能轻易的就不恨我吗?”
  不会的,他辜负了她十几年的感情,怎么会不恨他呢?人都是说别人的时候轻易,到自己这里就很难做到了。
  “跟我说对不起。”
  木兰忽然开口。
  “什么?”
  “和我道歉,说对不起。”她重复。
  杜垂杨缓缓后退了一步,嘴唇颤抖,是啊,他欠她一句的道歉的,木兰说的对,他原本可以幸福的,木兰就是老天给他的补偿,可是他看不清,亲手去伤害了她。
  “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他此刻终于说出口,觉得太迟。
  “我原谅你。”
  她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和当初逃婚拒绝他时那句“我不愿意”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说:
  “我原谅你。”
  这四个字里,有包容和救赎的力量。
  杜垂杨忽然无法自控的晃了晃,然后她听见木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