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一副“小样,这回被我逮到证据,翻不了身了吧”的得瑟样。
  朝简:“呵。”
  陈仰有种要被虐的预感,果不其然,这位就给他来了个致命打击。
  “所以呢,电脑我看了,你我也看了,不行?”
  .
  陈仰斗嘴就没赢过,他把书塞到床头扳后面,往搭档身边凑去。
  朝简打错了一个字。
  页面也迅速关掉了,换成别的。
  陈仰没注意到少年这手跟看片被家长抓包如出一辙的操作:“我们聊聊天。”
  “不想。”
  “在任务世界没办法放松,”陈仰自顾自的说,“出来了不聊,那怎么培养我们之间的默契?”
  朝简看他的鼻尖:“培养什么?”
  “默契。”陈仰谨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小兔子找胡萝卜那样的游戏,以后肯定还会有。”
  朝简把被子往上拉拉:“所以你想怎么做?”
  陈仰思索着说:“我们来个快问快答?”
  朝简反问:“准备交底了?”
  陈仰的表情微变。
  朝简没有嘲讽,只是用陈述的口吻道:“做不到就别试。”
  陈仰揉鼻尖:“有部分事我自己都没搞清楚。”
  “剩下的我可以告诉你。”
  朝简沉默片刻,平平淡淡的给话题来了个大跳跃:“看电影吧。”
  陈仰往被子里一躺:“我困了。”
  .
  电影还是看了,喜剧片。
  陈仰不敢置信的看了一会,发现真的就是嘻嘻哈哈。
  “要换成鬼片?”
  耳边的声音犹如一股阴风,陈仰半边身子都凉了,他正色道:“不用,这个就很好。”
  朝简轻哼。
  陈仰不理他,径自看起电影,看着看着,他觉得手里缺了点什么。
  一包薯片丢了过来。
  不一会床头除了电影声,就是咔滋咔滋。
  .
  孙文军的电话来的时候,陈仰一包薯片就剩个底了,他让躺在外面的朝简把床头手机拿给他。
  “孙医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小文哥哥”陈仰是叫不出口的,被怀疑也没办法。
  孙文军这次没计较他的称呼,只说:“我刚做完那台手术,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
  声音又哑又疲。
  陈仰把瘫下去的身体往上挪挪:“现在才做完啊,这么辛苦。”
  “也还好,习惯了。”孙文军说,“你怎么没给我发图?书不是看不懂吗?”
  陈仰说瞎话:“我自己琢磨明白了。”
  孙文军笑了声:“这样啊,那下次再有不懂的,可以找我。”
  陈仰说:“不用了,你那么忙。”
  “看书的时间还是有的。”孙文军顿了一两秒,“听说你走的时候拿了你的日记本。”
  陈仰:“对。”
  孙文军又笑:“香月是个好孩子。”
  陈仰于是知道了,那个小护士叫香月。
  像女孩用的名字。
  .
  孙文军没多聊就让陈仰早点睡。
  医生,长辈,朋友,哥哥这四个立场他来回横跳,毫无阻碍。
  陈仰把手机给少年。
  朝简转头将手机放回柜子上面,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说:“电影要看完。”
  “看着呢。”陈仰松口气。
  朝简的目光没放在电影上面,他低头按着手机,不知道在什么,眉间落下一层晦暗不明的阴霾。
  “噗嗤”
  身边人看着电影笑出声。
  朝简按手机的动作停了停,又给他丢了个吃的。
  .
  凌晨两点多
  陈仰迷迷糊糊的翻身,把对着墙的脸转向外面,他摸索着被子抓住怀里塞,冷不丁想起来旁边有个同居人,就把被子再放回去。
  这么一抓一放,陈仰醒了一点,正因为如此,他才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爬了起来。
  床边站着一个人。
  很高,拄着拐,不知站了多久。
  陈仰想摸手机,但考虑到手机的灯光照过去,那脸就没法看了,他只好就在黑暗中问:“你怎么不睡觉?”
  “做了噩梦。”
  少年的声音绷到极致,饱含浓中的鼻音,给人一种还在颤栗的感觉。
  陈仰懵了。
  这位在任务世界就没怕过,始终处事不惊,一个梦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到底梦到了什么……
  经历了白天一堆诡异事都没做梦的陈仰迟钝了会,摸着墙下来,又去摸房里的灯。
  “别开灯!”
  少年发出可怕的吼声,拐杖重打了下床沿,力道极大,整个床都震了震。
  背后的狂躁气息让陈仰呼吸窒住,他只好摸着墙回床上,调整调整状态安慰道:“你放松点,梦都是假的。”
  黑暗中响着一声一声喘息,很不稳,像伤重的野兽发出的求救呼喊。
  “是吗?”
  “昂,是的,”陈仰把被子抖抖,理好,温和的说,“快上来吧,上来睡觉。”
  无法言明的死寂持续了几十秒,床边人说:“可我的很真。”
  陈仰耐着性子:“那也是假的。”
  “假的?”
  陈仰真诚无比的说:“是,假的。”
  那股狂躁有所减轻。
  .
  几分钟,床边人在陈仰的沟通下回了被窝。
  拐杖靠在柜子上,发出清脆声响。
  陈仰掩盖一个哈欠,刚才这一出让他想到以前哄妹妹,还是十岁前的妹妹。
  十岁以后的比他还坚强。
  陈仰忽然记起来个事,他躺不住的掀开被子,贴着里面的墙走到床尾下来,再绕到床沿那里,啪啪拍几下。
  想想又拍了十来下,拍得手疼。
  朝简注视他的举动:“你干什么?”
  陈仰捏捏发烫的手心:“老一辈的习俗,拍完就不怕了。”
  朝简撑起上半身,轻悠悠的说话,被噩梦吓醒的仿佛不是他:“那你在任务世界怕成狗的时候,怎么没拍?”
  陈仰:“……”
  “任务世界没床!”
  “第一个有。”
  陈仰什么也不说的回了床上,被子一拽,再一裹。
  完全露天的朝简:“……”
  过了会,黑暗中响起一声:“谢谢。”
  少年阖着猩红未褪的眼,低低道:“拍了有用没用,都是为我好。”
  陈仰撇嘴哼了声:“知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