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_750
  苏伟转头瞪了四阿哥一眼,回身把枕头抱进怀里。
  四阿哥叹得一声,弯下身握住某人的下巴,手指在唇角边轻轻划过,“爷已经让人留手了,要不然哪个奴才能在暗房里挨过这么多天?你要知道,这批太监,跟着爷的时间都太久了,久到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他们若是聪明的,心里就都该有个谱,要不是有人让爷牵着念着,他们中有几个能有本事把命留到今天的?”
  “切,”胆大包天的苏公公,一巴掌挥开四阿哥的手,直接翻身坐起道,“是啊,谁不知道当初正三所的小阿哥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雍亲王了?这要换个奴才伺候,连句话都不用说,随便招招手,就有什么小丸子、小圆子的扑上来了。像我们这种老茄子、糙萝卜的,满脸皱纹,干活也不灵便,人家当然不稀罕了!”
  “什么小丸子、小圆子的?”四阿哥一脸懵相,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被苏大公公捧着双手瞪了一眼,“哦,你说的不会是万祥吧?”
  苏伟扬起下巴,二郎腿一翘,拉长着嗓音冷冷一哼。
  四阿哥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怪不得人人都说苏公公是咱们王府的二把手呢,这人都进了暗房了,外面的事儿照样一点儿不落啊。爷是看着万祥有点儿胆子,人也还机灵,留在身边伺候挺合适的。再说,人家叫也是叫小祥子,谁跟你说叫小丸子的?”
  “我乐意叫啥就叫啥,”没听到想听的,苏大公公辫子都竖起了半根儿,“就叫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
  暗房外
  傅鼐推开角门,将手里的灯笼向后转了转,“丁太医小心脚下,咱们这就到了。”
  丁芪往黑漆漆的门上看了一眼,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跟随傅鼐进了小院。
  “丁太医不用担心,受伤的是苏公公,”傅鼐回头看了丁芪一眼,微微笑了笑道,“您也是咱们王府的老人儿了,瞎着进来哑着出去的道理,该是不用我提的。”
  “这我明白,统领大人放心,”丁芪扶了扶药箱,低头走了两步,又抬起头道,“苏公公是受了什么伤?伤多久了?这几日可有发热?”
  丁芪是正常问诊,傅鼐也很坦白,直言答道,“是挨了板子,不重。今日有些发热,许是用了起血药的缘故。”
  丁芪面露恍然,又连忙低下了头,原来还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平稳了下来,“既是用了起血的药,发热也正常。只不过,这患处瘀肿,不利于外伤诊治。恕我多嘴,统领大人知不知道苏公公大体挨了多少板子?我也好着情制些活血散瘀的膏药。”
  “这……”傅鼐少有地面露尴尬神色,踌躇了半天,冲丁芪伸出了八个手指。
  “八十板!哦,不,十八板?”丁芪又配合地伸出个拳头。
  傅鼐瞄了那拳头一眼,苦笑一声道,“是八大板,主要,是为了让药尽快起效……”
  “哦,老夫明白,老夫明白,”丁芪扶了扶肩上的药箱,又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这是入夏了,今儿晚上好像格外闷热。”
  入夜,畅春园
  九经三事殿内十分安静,笼在灯罩中的红烛都被早早减去了灯芯儿。康熙爷坐在偏殿中练字,只有魏珠一人陪侍在侧。
  畅春园这几日宵禁地特别早,外人都道怕影响万岁爷休息。九经三事殿外无声无息地多了三拨巡逻队伍,从这里经过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惹来侍卫的怀疑。
  偏殿内燃着醒神香,站在角落的魏珠留神地注意着康熙爷的动作,待一本奏章看完,连忙轻手轻脚地上前斟茶。因怕走路声音太大,鞋底都包上了棉布,屋里静的只有朱砂笔蘸在宣纸上的声音。
  “喀喇——”
  “谁!”
  绝对寂静的环境中,一点儿声音都会被异常放大。魏珠听见康熙爷的喝问,脸都白了一半,疾步走出偏殿查看,却是个不省事儿的小太监在打扫正殿时,碰歪了香炉盖。
  “魏,魏公公——”
  “闭嘴!”
  魏珠恶狠狠地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哆嗦着瘫在地上。门口的侍卫闻声而入,将地上的人一路拖出了九经三事殿。
  重新回到偏殿内,康熙爷正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魏珠再度轻了轻脚步,上前替康熙爷换了茶,又铺开新的宣纸。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里闷着雨,原本快要凝固的空气突然微微一动,一片树叶缓缓飘落,正正砸在了窗棂上。
  “召,胤褆入畅春园,”康熙爷一手落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朕这几日,总是惦记着他。”
  “嗻,”魏珠俯身领命,烛火的影子划过他的脸,尚未露出的神情掩藏在了一片黑暗中。
  翌日,雍亲王府
  “王爷起喽,”一个说不上陌生还是熟悉的声音自王府寝殿内响起,门口排成行的太监侍女们端着水盆、面巾、冠服鱼贯而入。
  四阿哥坐在床边愣了半天,直到奴才们都站到了眼前,这才反应过来是伺候自己的。
  “王爷,奴才伺候您穿靴,”万祥弓着腰,把靴子套到四阿哥脚上,见四阿哥没有不适的意思,又小心地站起身,像模像样地唱道,“王爷净面——”
  四个小太监排成一溜站到四阿哥跟前,万祥将面巾放在铜盆里沾湿,又弓着身子递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洗了脸,又用布巾擦手,万祥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奴才都是跟贾公公、李嬷嬷现学的,做的可能不如前人好,还请王爷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