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郁梨 啊 了声,那你肯定不会去吃牛扒和日料,牛扒每次都配那种半生的洋葱,其实我也不吃,摆上来什么样收走什么样,日料的话,寿司我能接受。
  余知意想了想,他好像没吃过半生不熟的洋葱,其实洋葱都吃得少,边想边默默记下,最近都不要买洋葱,生鱼片是不担心,他都没见过哪有卖生鱼片的,这种对食材要求极高的,大概也只有大餐厅有。
  陆景年咬了口鱼丸,弹牙,鱼鲜十足,再喝一口汤,胡椒粉的辣味直冲喉咙,整个人也随着那口汤精神起来。
  夏天不一定只有冰凉的食物能带来欢乐,这种热汤也能带来不一样的满足舒适感。
  晚风清凉,吹动着二楼的风铃,声音传至一楼,陆景年的心再次归如平静。
  不知道安抚他的是晚风,风铃声,还是花香,又或是身旁坐着的人。
  陆景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将目光移开。
  期间郁梨接了通电话,讲的家乡话,语速很快,陆景年没听懂,郁梨挂完电话好一通抱怨,说是她妈妈又在电话里摧她回家相亲。
  余哥年哥,你们说当父母的是不是都一个样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妈恨不得天天给我灌输谈恋爱这不好那不好的思想,一说就是谁谁谁家的闺女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怀孕了男的就跑了,谁谁谁家的被男的打得浑身是伤,搞得我很长一段时间差点恐恋爱恐男人了,后来毕业了,我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天天跟我说谁家小伙儿那叫一个疼老婆,不是接就是送的,谁谁谁家儿子长得俊俏工作又好,让我加个微信聊一聊,我就在想,到底是我妈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余知意说:慢慢沟通,不要急。
  唉,天天打我电话,我现在听到电话声音响都怕了。
  陆景年听到这里想起自己,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好像很少给他打电话,每次打来电话都是说家里要用钱,哥哥又遇到困难能不能帮解决,像郁梨妈妈这样为孩子着想的电话,他从来没接到过。
  不免又想到余知意,这几天跟余知意待在一起,好像从来没听他提及过家人,也从来没听他接过家人或朋友的电话。
  难免的产生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感慨。
  余知意吃到一半,放下筷子,小声:吃不下了,有点浪费呀。
  郁梨一直在玩手机,不知道跟谁聊,眯着眼笑,陆景年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很自然的将碗挪到余知意面前,吃不完给我吧。
  又补了句:别浪费。
  余知意愣怔,他只记得小时候妈妈吃过他吃剩的饭食,长大后还从来没人有主动说过 吃不完给我吧。
  那个,我吃过了。 余知意说。
  陆景年夹起一颗墨鱼丸,没事。
  余知意怕他吃太多,剩下的四颗,夹了两颗给陆景年,自己又硬塞了两颗。
  其实陆景年也吃不下,不是饱,是腻,但他还是在余知意偷偷飘过来的目光中吃光了。
  九点半,谭玮骑着一辆小电驴,载着谭孝阳,谭孝阳坐在谭玮身后,戴着头盔,头盔上粘着一只小黄鸭。
  车还没停稳,谭孝阳从后座滑下来,远远地喊:鱼老板,蟹老板,还有李子姐姐,去我家吃烧烤啦!
  慢点, 余知意接住他,当心,别摔着了。
  不会,我有小鸭护体,摔不着,哦,对了,我有五个小鸭鸭, 谭孝阳从口袋摸出几只小黄鸭,颁奖似的发给余知意一只,这个给你的,余老板的是红色帽子小鸭。
  谭玮停好车,别理他,我来拿点水果和冰块,他非得跟着来,余哥你们也可以准备出发了。
  好。 余知意说完抱着谭孝阳进店里。
  谭孝阳心情不错,这个是给蟹老板的,蟹老板酷一点,所以是戴墨镜的,还有这个穿裙子的,这个就给 给我哥吧,这个拿着小木棍的给李子姐姐。
  大伙被逗笑,余知意双手捧着小鸭,说:那就谢谢阳阳老板。
  陆景年大概头一次收这么萌的小玩具,有些生硬地说:谢谢阳阳。
  谭孝阳大手一挥,不用客气,人人有份,李子姐,你怎么不来拿啊。
  我说了多少次了,是梨子梨子梨子,不是李子!
  不都一样吗?
  郁梨泄气了,弯腰接过,谢谢,不过为什么穿裙子的不给我?不应该是裙子的给女生吗?
  可我哥说你是男人婆啊,男人婆不算女生,穿裙子的我要给我哥留着。
  谭玮! 郁梨往谭玮店冲,谭玮赶紧拎起水果和冰块就跑,跨上车,对郁梨喊:帮我把门关一下,阳仔就交给你们了,等会带他回来,我再回去准备准备。
  余知意说:我们也收拾下关店吧,年哥,帮忙把那桶赠送的花摆门口。
  陆景年将花桶移到门口,余知意已经写好了荧光牌,上面写着:鲜花自取,爱她,就带她回家!
  陆景年看着其中的一枝清冷别致的,她在一桶花里显得格外高冷,忍不住抽了出来,放在鼻子前轻嗅。
  那是海芋,粉色渐变,荷兰进口的,只剩一枝了,送给你。
  陆景年爱不释手,找了个花瓶插了进去。
  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爱花之人,好像才跟余知意相处了短短几日,有些事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质变。
  余知意把其他花放进保鲜柜,洗地的时候顺便把左右两家的门口都冲了一遍,陆景年负责跟谭孝阳玩,所谓玩,就是谭孝阳把小黄鸭各种角度的往他头上摆。
  郁梨收店要慢一点,扔垃圾,洗用具,关机器,折腾完也十点了。
  哎,可累死我了,可以走了。
  余知意问:我们要怎么去?
  骑电动车啊,我车刚充满电,余哥,你车一直放后边吃灰,你再不骑都要被太阳晒坏了。
  那骑电动车吧,两辆车,你载阳阳,我带年哥。
  行,你车应该有电吧。
  余知意进门找车钥匙,太久没骑,都快忘记了他还有辆小电驴,应该有,上次充满没骑过。
  郁梨的是辆粉色小乌龟,她车就在店门口,骑着先走了。
  余知意锁好门,带着陆景年绕到郁梨店左侧,年哥,你上次好像说过不会骑电动车?
  确实没骑过,一次都没有。
  那我载你,头盔给你一个。
  陆景年接过,刚准备戴,余知意又拦住他,可能有灰,拿毛巾擦擦。
  他擦完头盔又去擦电动车座,陆景年想,他好像永远细心,永远温柔。
  好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来,你的小鸭子,给你粘上去。
  余知意看着戴着头盔,头盔上还粘着小黄鸭的陆景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压都压不住。
  陆景年从后视镜看着有点傻的自己,也跟着笑,是不是很傻?
  不是,是可爱。
  脸被遮挡住一大半,成熟中透着可爱,一种不符合他气质和年龄的可爱,余知意承认自己在这一刻眼睛从他脸上挪不开。
  可爱么,那我们一起扮可爱。 陆景年说着拿起另一只小黄鸭,粘到余知意头盔上。
  两个大男人站在街角,相视而笑,惹得路过的纳凉人频频回首。
  好啦,上来,出发。
  陆景年坐在车后座,后从明显比前面高出一点,加上他本身个头就比余知意略高几公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后视镜里是余知意迎着风浅笑的脸,眼前晃着的是一摇一摆的小黄鸭。
  他在看后视镜时,余知意也在偷偷从后视镜看他。
  他果然是笑起来更好看,余知意想。
  越往前开,风越大,远离钢铁水泥筑起的冰冷建筑物,海风肆意的往人身上撞,掀起余知意披着的雾霾蓝衬衫,海风再吹一口气,一片衣角打在陆景年脸上,将一阵香味强行灌进陆景年鼻腔中。
  那是余知意的香味,是他长时间浸在鲜花丛中的香味。
  是栀子,是姜花,是百合,是香雪兰,是玫瑰,是余知意特有的香气。
  陆景年不着痕迹的将那香气嗅进心底。
  带着咸湿味的海风吹得余知意放慢车速,半扭头问陆景年:你来几天了,是不是还没去看过海?
  没有。
  想去看吗?
  陆景年在风里回:现在吗?
  现在!
  余知意提了一点速,陆景年抓紧车后的固定杆,路过一个路牌,借着月光陆景年看清上面的字:南门湾。
  第16章 月见草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不更哦
  再一个拐弯,风更大了,路上电动车三轮车也多了,余知意放慢车速,跟身后的陆景年说:帮我给谭玮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晚到一会儿。
  陆景年接过,提醒他骑车小心点。
  给谭玮打去电话,那边笑声不断,谭玮说:没事,你们慢点,我才开始烤。
  从大路往外开,远远听见海浪声,风挟着海的味道,下一个拐湾,穿过渔村,整排房子的前面出现一片海。
  这就是南门湾了,现在时间不够,带你绕着海兜着一圈。 余知意说。
  陆景年也看过海,在深圳小梅沙,跟这里看海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家门口就是海,这里的人们每晚都在海浪的催眠曲中入眠,从远往近看,渔船静静的淌在海边,一盏盏渔灯挂在船头,海水拍打着沙滩,沙滩上聚着玩乐的人,沙滩外是围起来的水泥栏杆,栏杆旁边坐着吃着小吃喝着果汁吹着海风的人。
  一半海岛一半城镇,一半浪漫一半生活,从上空看南门湾半个爱心形,将图片放在镜子前,就会得到一个完整的心形,一片的心形海特梦幻。
  余知意就这么载着陆景年,缓缓的沿着海岸线,避过一个一个散步消食的行人,游在电动车车河中。
  这里的夏天属于阳光,属于大海,属于路边一簇一簇的三角梅,属于海盐汽水,属于街头飘散的孜然味和孩子的嘻戏声。
  这里是电影《左耳》、《你的婚礼》拍摄地,我刚来的时候一个人来逛过,有时候心情不好,想家了,都会来这边坐坐。
  陆景年没有说话,只是听他说,海风不及余知意声音温柔,陆景年掏出手机,说:余知意,我想拍张照片。
  余知意停下,双脚撑住车,扭头,要我帮你拍吗?
  不,我不喜欢拍照, 陆景年跨下车,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对着夜里看起来墨色的海,对着撑在电动车上浅笑晏晏的余知意按下拍摄键盘,我只想拍你。
  风很大,吹着沙滩上的一片海边月亮草,余知意跨下车,绕过围栏,跑去沙滩摘了一朵月见草。
  陆景年没下去,问:知意,摘什么花?
  余知意爬上来,伸手,笑着说:海边月见草,听说是专门开给月亮看的,我想摘一朵给你看看。
  黄色的小花,跟月亮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美,美的陆景年心跳乱了几拍。
  南门湾沿海岸的那条路不长,余知意看了眼手机,快十点半了。
  我们走吧,谭玮他们应该等急了。
  谭玮家在哪?
  余知意指指身后渔村,就在这一片。
  经过楼下小卖部,余知意买了一箱儿童牛奶,两排酸奶,陆景年抢着付钱,余知意抓着他手腕:买给阳阳喝,他不是说鱼老板蟹老板是一家的吗?你付我付不都一样,我付,你来提,行吧?
  陆景年不是个喜欢在小事上纠结的人,拎着牛奶跟着他走。
  谭孝阳下来接的,咬着根棒棒冰,单手叉腰,小大人似的控诉:怎么才来呀,羊腿都快熟了!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现在就上去。
  嗯,行吧,原谅你们了,上去吧。
  四层的自建楼,老式楼梯,一楼没人,经过二楼,陆景年好奇地问:在哪里烤?
  他家楼顶,这边烧烤一般都在自家阳台或顶楼,过年过节还能放烟花和孔明灯。
  到了楼顶,谭玮和郁梨熟悉的争吵声传过来,余知意笑着说:我们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郁梨指着旁边一堆没烤的海鲜、牛肉、蔬菜,就等你烤呢。
  谭玮擦了下额角的汗,用炭火烤,灼得一声汗,余哥,年哥,人齐了,边烤边吃吧。
  余知意环顾四周,伯父伯母呢?
  他们出去打牌了,没个一两点应该不会回来,我们吃就行了。
  陆景年让阳阳带他去洗了个手,上前帮忙烤生蚝。
  年哥,来帮忙串下牛肉串,我串不进去。
  陆景年将生蚝刷了油,撒上蒜蓉,好,来了。
  气氛很快热闹起来,不得不说这里是个烧烤的好地方,凉风习习,海浪低吟,一眼望过去,海上月映着天上星,惬意,浪漫。
  余知意翻着锡纸盒里的金针菇,看了眼陆景年身后的桌子,桌上摆满配菜,又转头叫郁梨:郁梨,桌上的红辣椒帮我拿过来,金针菇还是要点辣味。
  郁梨刚拿起刀帮切羊腿,随口说:年哥,你离得近,你拿吧,红色辣椒。
  陆景年转身,桌上三碟辣椒碎,在他眼里分别是灰,褐,白,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是红色。
  余知意赶紧起身,起得太猛凳子往后倒,连带着人打了个趔趄,手腕被锡纸盒烫到,烫得他 嘶 出声。
  没事吧? 陆景年赶紧拿凉水给他冲。
  没事,我来拿吧,三个颜色都要一点,当点缀。
  陆景年帮着将三种辣椒碎各装了一点混合在一起递给余知意,余知意装没事人一样坐回去继续烤。
  差不多可以吃了! 谭玮说着拿多了一张桌子,将烤好的东西往桌上放。
  谭孝阳一个人玩了好久,儿童牛奶被他拆开,里面有两张附赠的贴纸,正玩得欢,几个手指头都被他贴满贴约,还是不满意,额头还差一个,可是手指头都贴满了,只好向在烧烤的几人求助:哥,李子,鱼老板,蟹老板,谁能帮帮我这个可怜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