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第120章 嫌弃
  “你怎么会想到假死的?”腻歪完了之后, 陆言蹊终于想到了正事,从安景行的怀中退了出来。
  酒馆是齐家的,陆言蹊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心中有什么问题, 自然是能够敞开说, 陆言蹊第一个想到的, 就是安景行假死的问题。
  “自从你失去消息后,我就一直寝食难安,左想右想,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找你。”安景行说着, 坐在了陆言蹊旁边,露出了一丝略带痞气的笑容, “谁让你做事不考虑后果?”
  陆言蹊看着一脸坏笑的安景行,捂了捂眼睛,侧开了脸,没有回答安景行的问题:“咱们打个商量好吗?”
  “什么?”即使是安景行, 这个时候也有些跟不上陆言蹊跳跃的思维,刚刚不是还在说假死的问题吗?
  “你能先去洗个脸吗?你这张脸实在是……太难看了!”陆言蹊说着,捂了捂眼睛,平时还好,刚刚安景行露出坏笑的时候, 那个样子,简直是辣眼睛!
  你能想像一个人顶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做出一副邪魅狂娟的神情嘛?
  安景行怎么也没有想到, 陆言蹊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现在看到陆言蹊满脸嫌弃地样子,安景行沉默了,他长这么大,被不少人嫌弃过,被嫌弃过很多方面,唯独容貌,即使是安承继,也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好看,现在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太子妃嫌弃了?
  想到这里,安景行就有些不服气了,凑到了陆言蹊面前,语气颇有一些委屈:“你前段时间还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
  陆言蹊看着凑到了自己面前这张老实憨厚的脸,脸上毛孔粗糙,皮肤一看就不是很好的样子,连忙将安景行的脑袋推远了一些:“你去洗洗脸,依旧是这个世上最英俊的男子!”
  “难道你爱的不是我这个人吗?”安景行听到这话,有些惊恐,又有些忧伤,言蹊现在就这样了,那等自己老了,还不得嫌弃死自己?
  “谁说我爱你了?我爱的明明是你的脸!”陆言蹊整了整神色,一本正经地说着,“抱歉,我就是这样一个肤浅的人。”
  看着安景行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陆言蹊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我就是想你了,你不会希望我和另外一张脸说我爱你吧?”
  这句话果然戳中了安景行的心,当即,安景行没有再犹豫,麻利地走进了里间,开始清理着自己脸上的伪装。即使顶着“王二狗”的脸的人是自己,安景行也不想陆言蹊对着另外一张脸说情话。
  越自然的伪装,清理起来越麻烦,陆言蹊等了一会儿,见安景行还没有出来,干脆将刚刚已经走出房门的暗月叫了进来,问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安景行做了些什么。
  暗月看着太子妃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心中泛起了一股绝望,为什么他一个孤家寡人,要承受这种屈辱?
  “在说什么呢?”安景行从里间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陆言蹊正在和暗月说着什么的场景。
  言蹊的脸上带着一丝愉悦,而暗月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一丝绝望?
  陆言蹊听到这个声音转过头,正好看见了安景行面带笑意缓步走出来的场景,许是受到了刚刚陆言蹊那番话语的影响,安景行竟然还趁着这个功夫换了身衣服,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依旧是以前熟悉的模样,陆言蹊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模样,竟然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不得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惯了黑风寨的“糙汉”,再看看安景行这一张脸,陆言蹊的确感觉非常地赏心悦目。
  安景行则是对陆言蹊的反应很是满意,刚刚陆言蹊那番“只爱你的脸”的言论,可是把安景行气得够呛,现在看到陆言蹊一脸被自己迷的不行的模样,让安景行心中满足了不少。
  “正在说你在太子府养的小妾呢。”陆言蹊回过神后,正好看到了安景行一脸得意的模样,立马横了安景行一眼,他就是见不得这个人嘚瑟的模样。
  “夫人冤枉,为夫家有猛虎,怎么敢养小妾?”安景行听到这话,也不恼,走到了陆言蹊面前,捏了捏陆言蹊的脸蛋,和他笑闹着,陆言蹊这话也让他明白了,估摸着在问着暗月自己这段时间来做了些什么吧。
  “你说谁是猛虎呢?”陆言蹊说着亮了亮爪子,一副你敢再说一遍的样子,随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安景行坐下来,继续问着刚刚的问题,“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准备怎么回去?”
  装死容易,从京城出来也容易,问题是装过死之后,应该怎么回去?现在全天下都知道西元太子死了,以后安景行要怎么回到京城,又要用什么身份回到京城?
  暗月见安景行出来了,就知道估摸着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当即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他可不想在屋内承受着太子与太子妃的暴击。
  “自然是有办法的。”安景行胸有成竹地说着,现在的情形,和自己当初推断的,并无二异。
  陆言蹊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不再追问什么,如同安景行相信他,他也相信安景行,既然景行这么胸有成竹,那么就不会有问题。
  陆言蹊看着安景行胸有成竹地样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娘那边,你去说过了吗?”
  病重和逝世可不一样,病重有自己前言在先,陆家可能还能保持冷静,但是如果人死了,恐怕娘和哥哥……想到这里,陆言蹊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安景行看到陆言蹊这副模样,伸手将陆言蹊的眉头抚平:“放心,陆家那边已经通知过了,不会有问题。”
  陆家现在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恐怕只有陆言泽的妻子,陆言蹊的大嫂了。
  “这就好,”陆言蹊点了点头,相信其它方面,景行已经考虑到了,故而陆言蹊也就没有再问,京城那边的事了解了,陆言蹊就想到了冷枭,“暗羽那边,你查得怎么样了?”
  “暗月已经让人去查了,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安景行点了点头,今天也是他第一次下山,很多事情,才刚刚吩咐出去。
  暗羽还活着,只是失忆了,那么开始他“殉主”的消息就是假的,暗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为什么会成为黑风寨的当家,这一切,都必须要去重新查证。
  “我已经依照你说的,将玉佩给他了,万一他没有恢复记忆,或者查到了什么依旧没有想起来,我们怎么办?”陆言蹊说着,敲了敲桌子。
  安景行的方法还是非常冒险的,既然玉佩是兵符,就不可能只有安景行一个人见过,万一在冷枭知道玉佩时墨羽军兵符的时候,没有恢复记忆,那么他的处境就会很危险,届时恐怕安景行的身份也掩藏不住。
  因为自己“齐池”的身份是真实存在的,但许默和吕平,伪造身份的手法却和“王二狗”以及“三麻子”的同出一脉,自己若是暴露了,景行自然也就藏不住多久。
  “不会。”安景行说着敲了敲桌子,对于这一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暗羽对他失去的记忆,很在意,在得到答案之前,他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安景行既然让陆言蹊将兵符交出去,自然会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在他心中,陆言蹊的安全高于一切,如果会将陆言蹊至于险地,安景行不会去做。
  “你说,暗羽为什么会失忆?”陆言蹊是一个不相信任何巧合的人,其它人失忆也就罢了,但为什么是暗羽?又为什么会是在十五年前那样敏感的时间?
  “是不是意外,有待考证。”安景行自然也明白陆言蹊的意思,对陆言蹊的观点,安景行也非常赞同,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没一会儿,安景行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不定可以让清和来替暗羽看看?”
  失忆这个问题,可能是身体原因,也可能是别的因素,但如果是身体的缘故,说不定能够让清和帮忙解决。
  陆言蹊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还是你想的周到!等等我就给他写信!”
  说到清和,陆言蹊就想到了安景卿,想到这里,陆言蹊的眼睛瞪了瞪:“咱们俩都‘死了’,景卿怎么办?”
  自己和安景行“死”了,安景卿唯一的去路就是回到皇宫,回到季幼怡的手下,自己前段时间才让季家失去了一个女儿,如果让景卿回到季幼怡手中,自己和安景行又不在,景卿焉有命在?
  “放心,都安排好了,就是等回去的时候,恐怕得好好哄哄,毕竟在小姑娘眼中,咱们俩都是死人了。”若说在这个计划中,安景行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安景卿了,其他人还好,或多或少还能透露一二,但是安景卿不行,年龄原因让安景卿容易被套话,若是景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套了话,依照她的性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思来想去,安景行决定这件事干脆直接瞒着景卿,等他和言蹊回京的时候,再好好哄哄。
  “只能这样了。”陆言蹊听到安景行对景卿的种种安排,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是也不找不出来更好的解决方案,无论是安景行还是自己,假死出京的风险都太大,若是让皇上知道,恐怕假死就会变成真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先瞒着小姑娘。
  “说说你这段时间有什么发现吧。”陆言蹊问完了,就该安景行问了,说着,安静捏了捏陆言蹊的脸蛋,失忆他回神。
  “你见过翠花吗?”陆言蹊想来想去,决定从心莲说起,毕竟自己最开始来通州,就是为了心莲。
  “没有。”安景行摇了摇头,“她有什么问题吗?”
  陆言蹊不会无缘无故问安景行无关紧要的问题,现在问到翠花,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我怀疑她就是心莲!”陆言蹊说着,,敲了敲桌子,“她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即使是刻意掩盖,但是也能看出来是受过严格的教导与训练的,而且……”
  陆言蹊说着,将自己这几日观察出来的结果说了出来,翠花的言行举止,都有宫人的影子。很多从宫里出来的下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改变在宫里养成的习惯,因为这样的习惯,是用血和泪,以及生命换来的,翠花明显就是这种情况。
  “有这个可能性。”安景行听到陆言蹊的推断后,点了点头,依照陆言蹊的说法,那么翠花就是心莲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过几天我找个理由去看看翠花,就知道了。”
  心莲走的时候,安景行的年龄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了,隐约也记事了,就算其他人他不记得,但在母后身边日夜照顾的大宫女,还是有些印象的。安景行进入黑风寨后,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自然也就没有找过翠花,现在听到陆言蹊的说法,自然是要先去见一见了。
  “如果翠花就是心莲的话,那么黑风寨背后的人,可能就不会是安景瑞了。”陆言蹊说到这里,眉头皱了皱,没到这种烧脑的时候,陆言蹊就格外烦躁。
  “怎么这么说?”安景行挑了挑眉,对陆言蹊这个推断并不是很赞同。
  “二哥说安景瑞也在通州找心莲的下落,如果黑风寨背后的人是安景瑞,翠花就是心莲的话,安景瑞不可能到现在还毫无头绪。”陆言蹊说着,白了安景行一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言蹊,”安景行看着陆言蹊,眼中带了一丝笑意,还有一丝无奈,“你知道有个词语,叫灯下黑吗?”
  陆言蹊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瞪了瞪眼睛:“你是说?”
  “换做是你,你会怀疑暗月是别人派来的细作吗?”安景行干脆举了一个简单粗暴的例子,陆言蹊果然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不会怀疑暗月,甚至连带着暗影等人也不会怀疑,竟然翠花进入黑风寨的时候已经被盘查过了,那么在黑风寨的眼中,翠花就是安全的,如果黑风寨背后的人就是安景瑞,那么翠花在安景瑞心中,也是安全的,自然不会查到翠花头上。
  一时间,陆言蹊只觉得豁然开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最开始的推断,就能够说得通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陆言蹊想通后,转眼就看到了安景行一脸坦然的样子,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惊讶什么?”安景行看着陆言蹊一回来皱眉,一回来展颜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地不行。
  “黑风寨背后的人,如果是安景瑞的话,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惊讶?”陆言蹊说着,看了安景行一眼,这个人,不会也重生了吧?
  “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就有这个猜测了。”安景行说着,看了陆言蹊一眼,“我死了,你觉得父皇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立安承继为太子?”陆言蹊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个答案,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安睿的目标都非常一致。
  “但是现在西元立储了吗?”安景行说着,含笑看了陆言蹊一眼,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没有。”陆言蹊说着,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呆滞,他终于发现自己刚刚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了,没错,现在安景行已经死了,为什么安睿却没了动作?
  安睿不想立安承继为太子,那想立谁为太子?安景瑞吗?想到这里,陆言蹊想到了自己离开京城之前,与安景行讨论的一个问题,安景瑞的名字!如果这个“瑞”才是子承父业的意思呢?想到这里,陆言蹊的瞳孔不由地缩了缩,安承继真的是被安睿立在外面的靶子?
  “现在想到了吗?”安景行等了一会儿,在看到陆言蹊的表情变化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相信,言蹊已经想到了。
  “是不是皇上想让安景瑞……”陆言蹊话没有说完,就得到了安景行肯定的目光,才发现,他这个荒唐的念头,一点也不荒唐。
  “安承继能同意吗?”陆言蹊说着,皱了皱眉,神情有些纠结,想到了宫里的另外一个人,“季幼怡能够同意吗?”
  “有些事发展起来,由不得季幼怡同不同意,只要父皇一直拖着不立储,安承继自己就能走进死胡同。”关于这一点,安景行看的非常明白,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安承继就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更何况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陆言蹊听到这话,沉默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陆言蹊也看过历史,历史上夺嫡最厉害的时候,太子逼宫虽然不常见,却也不罕见,太子都能逼宫了,更何况是安承继?
  逼宫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安承继真的做出了这番举动,恐怕就连季幼怡也保不住他,但是季幼怡,能够让安承继轻易做出这样的举动吗?
  “那安景瑞心里是怎么想的?”想到这里,陆言蹊就沉默了,若说安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景瑞,说安景瑞毫不知情,陆言蹊是不会相信的,安睿不是那种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人。
  但若是安景瑞知道,那么他知道多少?心里到底又是怎么想的?那么二哥呢?依照二哥的表现,恐怕二哥与安景瑞关系已经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那么二哥,对自己的枕边人……又了解多少?想到这里,陆言蹊的心向下沉了沉。
  “景瑞心中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只能慢慢再看了。”安景行说着摇了摇头,对安景瑞,他以前可以说是看清楚了,但是现在,却不敢说已经看清楚了。
  陆言蹊听到这话,眼中的神色更深沉了,如果事情真的如同景行所料,那么上辈子陆家的覆灭,安景瑞有参与了多少?
  “不要想这么多,往好处想想,如果通州背后的人是安景瑞,等暗羽恢复了记忆,咱们不就是捡现成的?”安景行见陆言蹊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安慰着,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也是。”陆言蹊听到这话,心情也好上了不少,“无论是谁的,等暗羽恢复了记忆,都会是咱们的,到时候背后的人恐怕会被气死。”
  “你啊。”安景行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言蹊就是这样,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想到暗羽,陆言蹊心中的石头稍稍放了下来,转念便安慰着自己,事情还没有确定呢,万一通州背后的人不是安景瑞呢?依照二哥的聪明程度,如果安景瑞真的有问题,恐怕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陆言蹊干脆先将这个问题压在心底,和安景行交换着其它信息,时间有限,有些东西只能匆匆一笔带过,但是也足够他们两人消化。
  “爹那边没事吧?”将所有的事都交换完了后,陆言蹊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压在自己心底的问题。
  虽然对于武将来说,行兵打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陆言蹊还是不放心,更何况是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
  “不会有事,”安景行说着,捏了捏陆言蹊的手掌,“虽然西元的其它武将都不如陆将军,但也并非都是服不上墙的烂泥,这次陆将军领兵出征,还有其它考量,我已经让暗影带了人混入队伍之中,陆将军不会有事。”
  “还是景行想地周到!”陆言蹊说着,对安景行眨了眨眼睛,“就是不知道,这次的仗,会打多久了。”
  陆言蹊说着,语气中就带了一丝忧愁,战场上刀剑无眼,即使有墨羽护卫在旁,陆言蹊依旧无法彻底放心。
  “就要看安承继能忍多久了。”岂料安景行听到这句话后,眸色深了深,说出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即使是陆言蹊,听到这话也愣了愣,父亲在忻州对付突厥,与安承继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到安景行的神情,又不似作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安景行说着,捏了捏陆言蹊的脸,没有解答陆言蹊的问题,这也是他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步。
  陆言蹊见安景行不愿意说,也就没有接着问,反正到时候自己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