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落水
  “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玉湄神色冷了,讥诮道:“谢玉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是什么身份,人家陈少爷是什么身份?陈家少奶奶这个位置,可不是你能肖想的,别丢人现眼了。”
  谢玉渊懒得和她多费一句话:“谢玉湄,我是嫡女,好歹还能想一想,你就不一样了。不过做妾还是有盼头的,毕竟姨娘不需要什么身份家世,长得好看,会侍候男人就行了。”
  谢玉湄如何听过如此露骨的话,脸上又羞又臊,“你别得意,你这种贱人,连妾都没资格做。”
  “真不好意思,刚刚陈少爷还说了,只要我同意,八抬大轿抬我进门,可惜我不愿意。至于你吗?”
  谢玉渊脸色变了变,“陈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托人求上一求,一顶小轿还是肯让人抬过来的。”
  谢玉湄羞愤欲死,心底说不出地恨意涌上来。
  “姑奶奶,求求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别闹了,这是侯府。”
  谢玉湖此刻的脸都快绿了,但紧接着,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
  谢玉湄脸上露出一个狠厉的表情,冲谢玉渊的后背用力的推过去。
  谢玉渊察觉到不对,正要闪开时,却已经晚了。
  “扑通”一声,她跌入了湖里。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谢玉渊本能的想挣扎,却被湖里的水草缠住了脚。
  而就在这时,她的小腹一阵抽搐似的疼,像有把刀子在里面搅动着,她睁开眼睛一看,身下的水里泛起一股布满血腥味的深红色。
  她眼睛一睁,人慢慢的的沉了下去。
  疼痛。
  窒息。
  谢玉渊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身体仿佛被吊在那颗槐树上,幽幽荡荡。
  这是要死了吗?她想。
  灵魂仿佛在深水中缓缓上浮,暗流裹挟着满怀恶意的回忆汹涌而来。
  “谢玉渊,你可别怪我手狠手辣送你上路,要怪,就怪你的身体里流了一半高家的血。”
  她竭力往后退,但有人从身后钳制住了她,强行把她的脑袋塞到了绳套里。
  “上路吧,很快就解脱了,不是你死,就是你娘死,你一定舍不得她死的,对吗?”
  不对!
  她死了,后来娘也死了!
  她们不会让娘活下去的。
  我要活着,我必须要活着,才能保护我娘……我不能死!
  谢玉渊停止了挣扎,她要留着最后一点力气,等着人来救她,二姐在岸边的,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的。
  但是。
  但是——
  那只托起她的手,一直没有来,谢玉渊绝望了,她只能颤抖着闭上了眼睛,迎接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避免的死亡回忆。
  “咚!”
  身边掀起一股水花,她猛的睁开眼睛,一条修长的胳膊向她伸过来。
  陈清焰嘴里吐出一边串的水泡,手在她脸上碰了碰,然后一个猛子往下沉。
  沉到一半的时候,陈清焰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他看到从她的身下似乎有血涌出来。
  她受伤了?
  陈清焰奋力往下,把缠在她腰上的水草野蛮的拔掉。
  谢玉渊脑海深处乱糟糟的,似乎充斥着无数的念头,又全是茫茫空白。
  脚上一轻的时候,她的嘴角浮上一个极浅的笑容:你上辈子负了我一次,这辈子救我一次,陈清焰,咱们两清了!
  还有,谢谢!
  陈清焰把谢玉渊拉上去的时候,面色堪称青白,整个人已经累得脱力了。
  这么热的天,他都能看到谢玉渊抿紧的唇竟然在不住的颤抖,再往下,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他眼睛一热,脱下湿衣扔过去,身子往后一仰,脱力的在谢玉渊边上躺倒了下来。
  恰好这时,闻讯而来的下人一看这样的场面,吓得魂儿都没了,呼天喊地着叫人。
  片刻后,蒋夫人和顾氏闻讯而来,一看两人都像死过去一样躺在地上,同时眼前一黑。
  蒋夫人急得大叫,“都是死人啊,赶紧把人抬回去。”
  “快,快,快把我三妹抱走啊!”谢玉湖急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吼得声嘶力竭,“母亲,请郎中,快请郎中!”
  谢玉湄看着面前人来人往,死死的咬住了牙关,即便指甲深深切进皮肉,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啪--”
  一记巴掌落在她脸上。
  抬头,是谢玉湖因为愤怒而变形的脸庞:“谢玉湄,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谢玉湄捂着脸颊突然诡异一笑:“二姐……她死了吗?”
  谢玉湖看到这笑,心中的震惊,已无法用言语形容,“你死,阿渊也不会死!”
  ……
  “老鬼,我问你,人和鬼,哪个更可怕?”
  “人啊!”
  “可人都说鬼可怕。”
  “人说鬼可怕,鬼说人善变;人说神逍遥,神说人自在;人说佛慈悲,佛说人心脏。小鬼啊,做人走人路,撞鬼踏鬼途……且去吧!”
  谢玉渊猛的睁开眼睛,眼前闪过几道影子。
  “小姐?”
  “小姐?”
  谢玉渊用掌心盖住面孔,轻轻一捏,是疼的,“我还活着?”
  “小姐活着,活得好好的。”李青儿的声音几乎是用哭的,“谁谁死了小姐都不会死。”
  谢玉渊透过指缝,看上床边,逆光中映出好几张熟悉的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她勾了勾唇,想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半点劲都使不出来,小腹还疼痛无比。
  “我这是怎么了?”
  罗妈妈背过身擦了把眼泪:“小姐……”
  “你葵水来了,寒气侵身,不过死不了。”
  谢玉渊刚刚醒,精神还有些涣散,“奇怪,我怎么听见了我师傅的声音?”
  “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眼瞎啊?”
  张虚怀上前一步,忿忿的看着这丫头,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两个字:本太医不爽!
  谢玉渊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正想说“师傅,你怎么来了”,突然心里觉得不对。
  那日船上,一杯米酒了却师徒情份,师傅怎么可能出现在她面前,是出了什么急事吗?
  谢玉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罗妈妈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