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不是,我......
  只是果酒而已。
  聂英哲眉头一动,凑到盛知新耳边,轻声道:小盛,哥不想为难你,你也别让哥尴尬,成不?
  你那部剧,说实话,就是哥撒撒钱玩的东西,今天想投资拍就拍了,明天不想投资拍剧组就解散了,就是玩。
  他哼笑一声,又吸了口烟:但是跟了我,保证让你能拿到好的资源,信不信?
  那股怪异的烟味又出现了,熏得盛知新喉咙一痒,险些吐出来,胳膊想也没想就向后一捣,在撞向聂英哲腹部前才堪堪停住。
  不能冲动。
  盛知新将杯子举到唇边,瞟了一眼聂英哲,却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平时那些电视剧里不想喝毒酒的人是怎么做的来着?
  盛知新有心想复习一下这种特定的桥段,但大脑宕机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他硬着头皮缓缓倾斜着杯身,嘴唇沾上了酒液,但牙关紧闭,成为了顽抗的最后一道防线。
  似乎是看他终于沾酒了,聂英哲这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转头去和王楚生聊天。
  好机会。
  盛知新将杯口微微向右边移了下,借着昏暗的灯光,让杯子里的液体分毫不差地全流到了地毯上。
  他低头,地毯上氤氲开一片深色的污渍,似乎有点明显。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
  在这间屋子里无论是谁递给自己的东西,一个都不能信,
  盛知新微微侧过脸,看向庄介,却发现这个小师弟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男人,正要伸手搂他。
  庄介满脸的震惊,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躲开却又不敢,只能僵立在原地。
  盛知新心里暗叹一声,目光落在了门上,开始琢磨着能不能跑出去。可那群服务生明摆着就是要看管着屋里的人,一个都别想偷偷跑掉。
  不知是不是因为整间包厢完全没有一处通风口,或者是背景里的摇滚乐让人情绪躁动,盛知新越待越觉得身上热了起来,让他有种想把外衣脱掉的冲动。
  但他瞥了身边的聂英哲一眼,终究还是强忍着热意继续把外套披在身上。
  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脸上戴着一张面具。
  重头戏来了,聂英哲面上带着笑,手依旧搂在盛知新腰侧,这次的货都是好货,给大家看看。
  货?
  这个字像是触动了盛知新的某个神经,让他浑身的神经全拉响了警报,尖叫着让他快跑。
  来,打开给各位老板看看。
  戴着面具的服务生依言将罩在盘子上的盖子缓缓打开,露出了盘中物的真容。
  是一把锡纸条,还有一撮白/粉。
  小聂总,今天玩的是什么?有人问道。
  今天有小朋友在,我们玩点温柔的。
  聂英哲哈哈大笑着,伸手率先取了一根锡纸条:今天是最普通的那种l/s/d,大家放心。
  说罢,他将锡纸条对准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
  周围的人纷纷伸手去取白/粉和锡纸条,盛知新整个人完全怔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说刚刚聂英哲的那些举动尚且算是在自己所理解的潜规则内,那么现在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他整个大脑完全宕机。
  这是聚众吸/毒!是会被刊登在法治页面上的!
  他咽了口唾沫,实在是坐立难安,一转头,便看见聂英哲靠在沙发垫上,雾蒙蒙的眼睛看向自己,嘴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小盛,试试,特别舒服。
  身上燥热的感觉比先前还严重了。
  盛知新不敢看他,刚扭过头,却被人按住了后颈。
  我他妈让你试试,聂英哲的手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你去啊,别给脸不要脸,清高给谁看呢?
  盛知新吃痛地呻/吟了一声,到底还是拒绝向那盘白/粉伸手。
  你他妈的找不痛快是不是?
  聂英哲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一双眼睛猩红中透着狠劲。他将这根没怎么抽过的烟在盛知新后颈上狠狠一碾,瞬间灼伤感便刺痛了皮肤。
  盛知新没忍住叫了一声,却听见聂英哲的呼吸似乎粗重了几分。
  那个平时在电视和采访中彬彬有礼的人如同野兽一般从后面搂上了他的腰,一张嘴在盛知新露出的皮肤上胡乱亲吻着。
  盛知新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出租房闷热,潮湿,外面的蝉鸣也半死不活。
  那个人慢慢靠近他,连呼出的气都是脏的。他也如此般将盛知新搂在怀里肆意,然后轻声说了句什么话,让他的胃瞬间翻江倒海起来,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不过短短几分钟,包厢中已然变成了一片地狱。
  那些穿着紧身衣的小男生双眼迷蒙,咯咯笑着被一堆或秃顶或油腻或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抱在怀里,看得盛知新浑身难受,一股邪火在胸腔处横冲直撞,似乎想找到一个合理的突破口宣泄出来。
  这是要现场演绎多人生命大和谐吗?
  他混沌的大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那杯倒掉的酒。
  酒里果然有东西。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药性如此只强,只不过刚刚抿了一口,再加上眼前这看了反胃的场景,成功地点燃了一把火。
  聂英哲的动作愈发放肆。他的手胡乱摸着,使劲一拽,系好的扣子直接被从衣襟上拽了下来。
  完了。
  不仅要被强,说不定还要被迫沾/毒。
  既然已经看见了这一切,他不信聂英哲会让自己一点也不沾毒地走出这个包厢。但这种东西一旦沾上,这辈子就完蛋了。
  怎么办?
  就在盛知新终于决定用暴力捍卫尊严时,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服务生。
  那个服务生似乎对这里靡乱的场景司空见惯了,只将目光投向聂英哲:小聂总,门外有几个不知什么来头的人,非说要见您。
  不见。
  聂英哲吐着烟,目光混混沌沌的。
  服务生似乎没注意到他可怖的眼神,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操他妈的,烦死了。
  聂英哲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脏话,揉了揉头发,光脚踩着地毯从沙发上下来,扭过盛知新的脸:乖乖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才怪。
  几乎是聂英哲前脚刚出门,盛知新就立刻将被人撕开的衣服勉强系了回去,悄悄从沙发上下来,顺手拎起个倒在地下的酒瓶子。
  屋中的人几乎都吸了刚刚的那撮白/粉,精神已经混乱到了极致,在屋中旁若无人地上演了一出极好的春/宫/图。
  盛知新下意识地想拿出手机取证,可刚摸了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人收了。
  似乎是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又似乎是断定不沾毒肯定走不出屋子,所以站在门口的那几个服务生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如果现在不跑,过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盛知新当机立断地慢慢走到包厢门边上,刚要压下门把手,腿上忽然被人拽了一把。
  他吓了一跳,拎着酒瓶子转身就要砸下去,却听见了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断断续续地响起。
  第24章 我来了。
  盛哥, 求你救救我,带我走吧......
  进来时庄介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绝望。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 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来赴这场鸿门宴的。
  于是在看见盛知新准备跑路时,即使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来抱紧这课救命稻草。
  盛知新知道过一会儿说不定聂英哲就回来了,两人便要错失逃跑的机会,于是来不及和他多说, 扣上庄介的手腕后将人强行拽出了包厢。
  外面的空气清冽干净,与里面散发着异香的气息不同,压了一把盛知新体内烧着的那把邪火。
  走廊里空无一人, 隐隐还能听见大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看来今天来见聂英哲的人来头不小,居然能喊所有的服务生去陪着说话。
  盛知新暗自思忖着,摸上了口袋里的录音笔,考虑要不要蹭过去旁听一下, 争取未来如果有机会报警的话多抓几个。
  可他刚看清来人是谁时,却倏地愣在了原地。
  居然是温故!
  他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他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
  霎时盛知新僵立在原地,心中的烦躁烟消云散, 余下的只有深深的担忧和惶恐。
  万一聂英哲对温故也......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袋里乱作一团,
  庄介看他站着半天不动, 以为他是害怕了,连忙颤颤巍巍地抓住了盛知新的胳膊:盛哥, 走吧,我们快走吧!
  他这一嗓子声音有些大,盛知新回过神来,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拎着他向身后的一处走廊拐角后闪去。
  尚坐在大厅中的聂英哲似乎听见了这声呼喊, 目光一凝:去看看是不是老鼠跑出来了。
  旁边一个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上前道:我尽量。
  慢着。
  温故沉下脸:小聂总怎么这么着急?
  能不急么?聂英哲又点起一根烟,对着他的脸吐了个烟圈,之前我请了你这么多遍说什么也不来,这会儿亲自登门拜访,怎么能让老鼠坏了兴致?
  温故懒得跟他虚与委蛇:说了我是来找人的,找到人就走,绝对不打扰你的及时行乐。
  聂英哲的脸色黑了下来,揉了揉头发:......操,你他妈的真是不知好歹,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
  温故站了起来,冷声道:既然小聂总不愿意放人,那我只能亲自去找了。
  拦住他,聂英哲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一碾,瞪了一边立着的服务生一眼,你们是瞎吗?
  站在他身边的都是文文弱弱的小服务生,身子纤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很,只能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向前两步,伸出手:这位,这位先生......
  温故捏住服务生的手腕,强行止住他上前的步子。服务生疼的脸上冷汗涔涔,忍不住哀叫出声。
  我看谁敢拦我。
  聂英哲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半晌后才轻声道:好啊,让他去搜。
  ***
  盛知新正把庄介按在消防栓后面,微微探出头去观察形势,发现外面依旧风平浪静,他才长舒一口气。
  盛哥,盛哥,我.....
  盛知新眉头一皱,又捂上他的嘴,低声威胁道:你再他妈乱讲话,我就把你丢回去,你信不信我干得出来?
  脖子后面被烟头烫伤的地方越来越疼,而那股火也只是被压抑了一下,紧接着便燎原般卷土重来。
  温故是来找他的。
  一旦想起这件事,盛知新心中便又是酸涩又是委屈。
  都怪他发了那条消息把温故牵扯了进来,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至少自己不能给他添麻烦,得在被聂英哲发现之前先逃出去。
  或许是盛知新的声音太低沉,又或许是他通红的双眼昭示了事态的严重性,饶是庄介再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也悉数被咽回了肚子里。
  盛知新动作粗暴地将他从消防栓后面拎出来,顺着这条走廊继续向前走去。
  包厢里的桌子上有一张紧急逃生的示意图,盛知新刚刚如坐针毡的时候,一直盯着那张图看。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如今大门显然是走不了的,紧急逃生通道也未必安全,那么只能另辟蹊径。
  盛知新带着庄介一路狂奔,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个给其他包厢送酒的服务生,终于在一片回环曲折中找到了卫生间。
  盛知新喘着粗气,先往自己头上撩了一捧冷水。
  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头发落在洗手台的台面上,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现在浑身上下烧得厉害,连眼前的景物都模糊成一片,看不分明。
  庄介似乎很怕他,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终于小声说出了第一句话:盛哥,你......
  我问你。
  盛知新的喉咙也干得厉害。他咽了口唾沫,问道:你沾了吗?
  什么?
  我问你,你他妈沾毒了吗?
  盛知新咬牙切齿地加重了语气。
  没有的盛哥!庄介语速快了起来,我,我不敢啊,我都吓哭了,怎么敢......
  你最好是。
  盛知新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伸手一推,发现窗户锁了。
  怎么办啊盛哥?庄介靠在墙上小声啜泣着,我们会不会......
  盛知新刚要说话,却听见卫生间外面似乎有很大的喧哗声:他们往这边跑了!
  他心下一凛,顾不得闹出太大的声音,抓起墙角的灭火器狠狠向窗上砸去。
  玻璃应声而碎,外面的寒风倏地从豁口处灌了进来,浇得他脑袋蓦地清醒了片刻,抓着庄介的胳膊便把人往窗台上推。
  庄介看了眼窗户和地面的距离,不知怎么就怂了,唯唯诺诺的不敢爬。
  你想被他们抓回去,然后强行静脉注射是不是?
  不是,我......
  那他妈的就跳,废什么话呢?
  盛知新暴躁得要命,也不管人家准没准备好,直接将庄介狠狠一推,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庄介落地的时候似乎是胳膊着地,摔得他哀哀叫着,瞥了一眼盛知新后硬生生将嘴闭上了。
  这个盛知新他陌生得很。
  不是在别人面前脸上都是笑的小流量,也不是温柔有距离感的师哥,反而像是个亡命之徒,谁敢看他一眼就要上去拼命的那种。
  两人还没喘匀气儿,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而那人正向他们躲藏的这片阴影处走来,再转过一个弯,必然会发现他们。
  庄介的心跳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看向盛知新。
  他本以为盛知新也会慌张害怕,可这个人隐藏在阴影下的侧脸却格外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