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他又说:院里的木樨你可喜欢?
  他还说:你的眼睛真真好看啊。
  木樨香味浓而久远,君墨白不喜欢。
  又是一百年,君染泽躺在床上,鬓生白发,一句话得说许久,说完后需要大口大口喘气才能再说下一句。
  他拉着君墨白的手担忧:你这孩子性子太冷,将来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一个贴心人。
  君墨白低着头边将灵力往君染泽体内渡边掉眼泪。
  君染泽艰难地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安慰他道:你这孩子哭什么,当初渡劫失败,这事就注定了,别什么都揽到自己头上。
  没多久,君染泽就去了。
  过往旧事,忘记要用许久的时间,想起来只需短短一瞬。
  短短一瞬,风雪又至,斐玉尘空出右手将大氅紧了紧,准备御剑回苦竹山。
  就听背上的人轻声道:你师祖当年为了给我调理身体,散了大半修为,寿元不够去的。
  声音很轻,明明就贴在耳边,听起来却那么的不真实。
  斐玉尘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转移话题道:师尊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场景?
  记得,六月初,荷花正盛,你于花池中给我递了一只并蒂莲。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斐玉尘低着脑袋想:原来原身第一次见君墨白是这样的场景。心底满是酸涩。
  于是又问:师尊还没同我说明白呐。
  背上的人将头抬了抬,右手从斐玉尘脖侧伸出,接了一手的冰凉,然后轻声道:喜欢。
  斐玉尘登时就红了脸,低声回道:我也喜欢。为了显得郑重,又加了一句: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君墨白一个没忍住,伏在他肩上笑出了声。
  由于方才的问题过于沉重,笑过以后两人都没再开口。
  风雪落,将斐玉尘留在雪地上的脚印覆盖。
  年三十,师徒三人照旧一起喝酒。
  到了子正,烟花破空而上,绚丽的色彩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大雪在几日前便停了,苦竹山后山从上往下景致最好,因而三人今年仍旧在山间饮酒等新年。
  烟花放了一轮又一轮。
  清远将杯中酒水饮尽,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斐玉尘十分高兴,心底一边盘算着怎么从君墨白那将酒捞过来,一边想明天该送些什么给清远当奖励。
  烟花又炸过两轮,君墨白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斐玉尘趁机将酒壶一把拿起,对着壶嘴就灌。
  烟花将君墨白勾起的嘴角照亮。
  大半壶酒水下肚,斐玉尘脸上很快就起了红晕,静坐一会后,脑袋开始迷糊了,斐玉尘这才起身跌跌撞撞扑到君墨白身后,一把将人环住,掩耳盗铃道:师尊,我没喝酒,但是我好晕,你借我靠一下。
  边说边将脑袋靠在君墨白肩膀上蹭了蹭,活像一只讨好人的大型灵宠。
  君墨白回手拍了拍他的发顶,问他道:没喝?
  斐玉尘嘟囔着嗯了声,歪头又蹭了蹭。
  夜空中又一颗烟花绽放,红绿色的光点落在君墨白眼中,是收都收不住的喜悦之意。
  他轻侧过身,一手扶住斐玉尘,反问他道:没喝脸怎么红成这样?
  斐玉尘迷迷糊糊将眼睁开一条缝隙,痴痴笑道:心中欢喜,脸上自然要表现出来。
  半是醉容,半是装。
  又是一颗烟花炸开,斐玉尘迎着光,眼里流动着各样的光彩,他低了低头,抬手放在君墨白嘴角,借着酒醉问君墨白道:师尊,可不可以亲一下。
  君墨白盯着他的双眼看,没拒绝也没同意。
  斐玉尘就大着胆子贴了过去,放在唇边的手慢慢滑到了君墨白后脑勺,微用力将人往上托了托。
  唇瓣微凉,又香又软。
  斐玉尘屏着呼吸贴了会后,转过头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次贴了回去。
  君墨白站着任他贴,就见斐玉尘来来回回呼吸几次后,顶多就是唇瓣刮唇瓣,最大胆的一回大概就是舔了舔君墨白的唇瓣。
  于是君墨白伸手揽住斐玉尘的肩,双手环扣,改被动为主动。嘴微张,轻啃了斐玉尘的下唇一口,然后趁着他张口的空隙,舌尖直接点到了牙关,加深了这个贴吻。
  夜风中,两人脚下的两枝狗尾巴草被风卷着交缠在一起,夜间露水缀在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密棉毛上,随着接触面融合在一起。
  露水融合,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哪只狗尾巴草上占得多,只知随着风的卷动,两根草越发地交缠在一起,绒毛对绒毛,露水对露水,久久不分。
  一吻罢,斐玉尘意犹未尽道:师尊,我学会了。言下之意便是还要。
  君墨白伸手刮了刮他的鼻梁,在斐玉尘贴过来时退出了怀抱。
  然后弯腰将落在地上的大氅拾起,给斐玉尘披上,系好带子后抬手捏了捏斐玉尘双颊上的肉,轻声道:该回去了。
  接着一把将人抱起,脚点飞叶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日,斐玉尘醒来时,君墨白已经不在屋内,身侧的被褥也凉了下去,应该是走了有一会。
  被褥间满是清冷香,斐玉尘抱着被子深吸一口,脑中回想着昨日那个深吻。
  一直在床上磨磨唧唧了许久,这才拿过一件新外套,穿戴整齐后回了自己院子。
  回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储物袋拿了出来,将君墨白给的放在一侧,其余的东西一个个倒了出来。
  挑挑拣拣许久以后,拿着选好的宝贝敲响了清远的房门。
  清远此时正在屋内打坐,还未入定,听到声响穿鞋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就见斐玉尘背着光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师弟,早。
  目光绕过斐玉尘落在院中,阳光正盛,树影短直,还真挺早。
  于是呐呐道:师兄,早。
  斐玉尘也不多说直接将手里的宝贝一股脑往清远怀中一塞,挨个介绍:这是二师伯给的通讯碟,这是我自己炼的破障丹,这是
  怀中物品一下重了起来,清远开口打断道:师兄,这也未免太多了。
  斐玉尘笑着摇了摇手道:不多不多。说罢回头看了看院外,确定没人后,压低了声音问清远道:师弟,你说师尊若是找了道侣,你要怎么称呼。
  就见清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十分正经道:大师兄。
  斐玉尘一噎,伸手拍了拍清远的肩膀,哎了声,以为清远没听懂,再次问道:我刚刚问的是
  清远再次道:大师兄。
  不,我问的是斐玉尘无奈地再次开口。
  你问的是什么?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分危险意味。
  斐玉尘僵着脖子一点点回过头,扬起有些僵硬地笑道:没,没问啥。师尊是来找师弟的吗?正巧,我刚问完,就先走了。
  说罢就准备跑,被君墨白提着领着揪了回来,然后就听君墨白语里带笑道:不急,你方才的问题我也挺好奇。
  第六十九章 宿醉的最好良药就是
  斐玉尘缩了缩脑袋, 转过头向清远求救,先是同清远对视,然后再将目光挪到清远怀里的东西上, 意思十分明显。
  师尊,师兄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清远边说边将怀里的东西往前送了送。
  君墨白伸手从清远怀中拿起通讯碟,上下看了眼,似笑非笑道:哦,是吗?
  清远点了点头, 扯开话题道:前几日十三师姐送了我一罐茉莉花茶,我闻着味道甚是清香,师尊可要试试?
  斐玉尘跟着附和道:那茶味道甚好, 师尊试试吧。
  抓着领子的手一松,君莫白从袖中掏出一盒朱砂递给清远。
  按你现在的进度,这朱砂给你正好
  清远伸手接过朱砂,掀开盖子后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惊喜道:莫非是古籍中记载的金线朱砂?
  金线朱砂,在它还是矿物形态时和普通朱砂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将其研磨成粉, 气味和色泽还会与普通朱砂有所分别。
  用金线朱砂画出来的符, 自身带着隐秘金光, 威力比普通朱砂所画的符要高上三层。
  几乎所有符修都希望能拥有一盒金线朱砂。
  清远紧了紧手中瓷盒,十分激动, 这份激动在君墨白点头时爆涨,若非君墨白和斐玉尘在,清远估计能绕着院子跑上三圈。
  将东西收好以后,清远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个陶罐,从里取出一小撮茶叶。
  茉莉花混着茶尖, 绿白交接。
  清香扑鼻而来,君墨白赞道:确实是好茶。
  斐玉尘在一旁卖乖道:对吧,我就晓得师尊会喜欢。
  君墨白侧过头看了斐玉尘一眼,大有回去再算账的意味。
  斐玉尘缩了缩脖子,往后躲了躲。
  正好清远泡好了茶,开口替斐玉尘解围道:师尊试试可还喜欢。
  茉莉花香混着茶香,茶水入口有如置身于花间茶海。
  三人在屋内品了半个下午的茶,待宴会差不多开启时,这才撩了撩衣袍起身往大堂方向走去。
  宴会一直到丑时三刻才散,席间斐玉尘多喝了两杯酒水,刚好今年的酒水比往年来得浓烈,几杯下肚,斐玉尘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君墨白坐在首位,余光一直落在斐玉尘身上,见他一手拿着筷子嘿嘿嘿地傻笑,起身走下去后直接就将人给抱了起来,然后同楚之秋说了两句,便提前离了席。
  底下坐了不少弟子,见君墨白出了大门,就开始交头接耳谈论。由于长老们都在,故而压着声音,不敢太过放肆。
  某位花痴小师妹双手拖着下巴,一脸红晕地冲她身旁的师姐幻想道:师姐,看到了吗,我以后找道侣一定到找掌门这样的,可太体贴人了。
  被抓着手花痴的师姐摇了摇头,她刚刚分明看到大师兄被抱着经过时,唇角翘起,一脸得意相。
  小师妹却是不管不顾地叨叨着,一会想要找一个体贴的,一会想要一个修为高强的,一会又改成脸好看的。
  师姐将手从她手心抽出,托着下巴问小师妹道:你为什么不找一个修为又高又体贴脸还好看的?
  花痴小师妹抬手拍了下脑袋,憨笑道:哎,是吼,师姐你好聪明。
  师姐妹的交谈声没在众多谈话声中,并不明显。
  而引起话题的两人,这会正缓缓往苦竹山飞去。
  君墨白将人抱回屋子里后,拧了个热毛巾给斐玉尘擦了擦脸,擦好后正要起身时手被人给抓了住。
  就见本来闭着眼的斐玉尘眼里满眼醉意地盯着君墨白轻声道:师尊,这里也要,热。说罢一把扯开了领口,将锁骨给露了出来。
  温热的毛巾随着手的动作在锁骨上游走,斐玉尘一时觉得口干舌燥,伸手将君墨白拿着毛巾的手给抓住,半眯着眼道:师尊,我难受。
  活该。君墨白毫不犹豫道。
  斐玉尘:师尊,我好难受。
  君墨白将手挣脱,问他道:下回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了?
  斐玉尘乖巧应:不敢了,没有下回了。师尊,我好难受。
  君墨白冷着脸看了他一会,到底还是心疼地伸出了手。
  冰凉的手背按在额头,将斐玉尘心底的热意往下压了压。
  斐玉尘半眯着眼感受着额上凉意,还没等将心火压下,就听君墨白道:睡一觉就好了。
  闻言,斐玉尘拧着眉哼哼了几声,睁开眼骗君墨白道:师尊,你低下来一些,我头晕,看你有重影。
  到底还是嫩了些,想要什么直接就表现在脸上。
  君墨白将手里毛巾丢回盆里,弯下身问他:还有重影没?
  斐玉尘咧嘴笑:没了,看清楚了。说罢抬手一勾,将君墨白往下带,自己则是半仰起身贴了上去。
  宴席上喝的是玫瑰花酒,唇唇间还留有余香。
  斐玉尘敲开君墨白的牙关,一路乱打乱撞,十分的没有经验。
  嘴上动作一顿乱来便算了,双眼这会还圆睁着,盯着君墨白又长又密的睫毛看。
  一个不注意,被君墨白给顶了回去,然后主动权被剥夺,只能跟着君墨白的节奏走,以至于没多久就撑不住,只能将眼合上,感受着口腔里四处碰撞的温热。
  好久以后,斐玉尘感觉意识都要脱离自己,按在君墨白脑后的手一松,整个人十分棉软。
  见此,君墨白抬起头问他道:不难受了?
  斐玉尘睁开眼,就见君墨白满眼揶揄。
  还是难受。斐玉尘舔了舔唇角说。
  那就睡吧。君墨白说罢抬手送出一道掌风,灭了屋里的光,然后将外衫一脱,爬上了床。
  斐玉尘坐起身伸手扯了扯外袍,没扯动,于是可怜巴巴出声同君墨白道:师尊,帮我脱下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会尤其的明显,眼睛适应黑暗后,就见君墨白跪坐在床上低着头给斐玉尘解外袍上的带子。
  也不知他在黑暗中是如何看清的,没一会厚重的外袍便被脱下放了出去。
  温暖被剥离,单薄的里衣带着暖意贴在身上,斐玉尘直接贴身抱住君墨白将人往被褥里带。
  不成想君墨白说睡便是睡,没一会斐玉尘耳边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声音很轻,落在斐玉尘耳里,十分撩人。
  于是他伸手滑到君墨白喉结处来回刮了刮,见君墨白没有反应,又刮了好一会后侧过身盯着君墨白看。
  墨色长发铺在枕边,长眉黑,睫毛密,鼻子挺。
  手随着视线一路从眉滑到嘴边,然后没忍住低下头舔了一口。
  接着就被身下人抱了个满怀。
  不是难受?还不睡?君墨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惹得贴在一起的唇角麻麻痒痒。
  斐玉尘对着唇瓣啃了啃,含糊不清道:就是难受才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