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三四米的高度如果是跳下来,缓冲卸力,对薛信然来说并不危险。
  但如果是脊背和后脑着地,他可能会重伤。
  急速的风自下往上,将少年头上的鸭舌帽吹飞,浓密又柔软的黑发顺着风往脸上扑。少年半阖着双眼,他想要调整姿势,可身体半点不听使唤。
  终于,薛信然再也撑不住了,完完全全的陷入了沉睡中。
  六只虫族正等着看薛信然的惨状。
  然而,它们忽略了跟在少年身后的银色生物。
  虫族中最顶级的厄星虫族能够缩小身体,增加密度,这个秘密除了厄星虫族以外,只有很少一小部分高层知道。
  匪徒显然不在其中。
  就在薛信然即将落到地上时,一道身影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冲了过去,将少年接在怀中。
  银眸男人看着薛信然恬静的脸,无声的笑了起来。
  真是
  他对薛信然的大心脏无奈极了。
  男人将薛信然放在一个干净的角落里,面向六只见势不对,快要落荒而逃的匪徒。
  特伊解除缩小版身体后,他收敛的威压也回来了。食物链顶端的强者气息,以及那张经常现在报刊新闻上的英俊的脸,无不彰显着他的身份帝国最强者!
  特伊将军怎么会现在蒙喀什的贫民区?
  匪徒们不理解,但满腔的疑惑并不阻碍它们疯狂逃窜的脚步!
  足刺踩在废弃的垃圾上,快的几乎现残影。
  可是特伊怎么可能让它们逃走?先不说这些匪徒的行为已经犯了,就是它们胆敢对薛信然产生觊觎之心,胆敢伤害少年,就已经让特伊怒火中烧!
  银眸男人甚至没有变成虫态,仅仅用拟人态,就将它们放倒在地。
  特伊想了想,联系了奥迪夫,让他派人来将这几人押送回去,顺便逼问它们幕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组织。
  薛信然这一觉睡了大约有一个小时。
  特伊用扫描仪给他检查了身体,发现并无异样后,男人才放下心,静静守在他身边。等到少年眉头锁起,呼吸不再平稳时,他才再次变成银耳的样子,蹲守在简陋的小床边。
  !薛信然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睡迷糊的大脑开始运作, 我怎么回家了?刚刚他不是在上班路上,遇见七个想要劫人劫财的虫族吗?
  他记得自己还重伤了一个啊?
  虽然后面因为困倦,他脚滑,从那只虫族脑袋上掉下来了薛信然还以为自己就算不死,也会被那几个虫族抓住呢。
  少年满脑子的疑问得不到解答,他干脆坐起来,看到守在床沿边的银耳。
  你看见我睡着后,是谁救了我吗?
  少年摸摸它的脑袋,又笑起来,我真是傻了,竟然以为你会回答我。
  他看着自己住了半个月的房间,决定先不去想了,总之那个救了他的人既然把他安全送回了家,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
  唔也许是住在附近,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邻居吧。
  薛信然重新收拾了东西,去打工的地方。
  因为迟到了,胖胖的光头老板给了他一下午的臭脸看。不过许是觉得开除了薛信然,很难再找到这么物美价廉的员工了,老板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至于几个虫族,薛信然也再也没有碰见过了。
  又过了几天。
  军部的搜查队到了蒙喀什。
  他们明面上说是搜查异种,但薛信然知道,这群人八成还是冲自己来的。
  经过那些匪徒的提醒,薛信然终于明白自己的化妆技术有多么糟糕。
  好在埃兰以前跟一个老拾荒者学过一点伪装术,薛信然就请她帮自己做了伪装。很快,一个小麦色皮肤,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旧工装服的未成年就新鲜炉了。
  薛信然看了看自己的造型,跟长期生活在贫民区的居民没什么不同。
  刀疤是用一种肉色的泥糊在脸上,又加了颜料画来的,要不是薛信然用手摸了下,确认没有任何感觉,他都要以为自己脸上真的受过伤了。
  谢谢你,埃兰。
  半大的女孩笑了,她将剩余的东西收拾好,这算是回报你请我们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流落到贫民区的人,身上大多藏着秘密。
  埃兰虽然年纪小,但她在这里摸爬滚打了很多年了,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薛信然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小脑袋,拿了一笔钱。
  不等埃兰拒绝,他大步往窝棚外走去,银耳,回家了!
  窝棚里面的空间不大,薛信然进去已经够拥挤的,所以银耳和迪福都被赶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迪福什么时候见过长相这么好看精致的虫?他围着银耳团团转,想让银耳跟自己玩。
  可是银耳理都懒得理他。
  迪福还以为这只虫笨笨的,听不懂自己的话,然而薛信然一唤,它就跟着薛信然走了。
  小男孩撅着嘴,对那只银色生物的背影比划了一个鬼脸。
  他哒哒哒的跑进窝棚里,跟姐姐说银耳的坏话,间或夹杂着长大后也要养一个听话的宠物的稚嫩发言。
  第88章 世界四
  搜查队一家家一户户的查,很快就查到了贫民区,薛信然的房子前。
  搜查证。
  领头的队长抬起手,在薛信然面前展开一张搜查证,上面有军部的红章。
  薛信然凑上去看了好几眼,确认无误后,才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打开门,请他们进来。
  害,还要什么搜查证,我这里就这点东西,随便进来看就是了,少年嗓音不仅大,而且很粗嘎,听起来刺耳的不行。
  他还搓着手跟在队长身后,长官,我西西的地盘肯定没有异种的,您要不如坐下来喝点东西?我前几天在那边的垃圾堆里捡到了一瓶好酒。
  您可别嫌弃,那酒是没开封的!拿出去卖都能卖这个数呢!
  薛信然摹仿贫民区其他居民的模样,伸出五个指头比划了一下。
  队长嫌恶的扫了他一眼。这小子皮肤黑黑的,不知道是晒出来的还是脏的,再看他那一身破破烂烂散发着异味的衣服队长一点都不想品尝垃圾堆里捡来的酒。
  检查完了吗?!
  其他几人将整个屋子从上到下搜查了一边,连屋顶和地面都敲过,确定没有藏着人的地方,报告队长,检查完了,没有!
  少年咧着嘴怪笑,我就说了没有嘛。
  队长懒得理他,收队!
  等搜查队走到门口的时候,薛信然还假惺惺的邀请,长官,您不喝酒了?!
  回答他的,是整齐划一离开的脚步声。
  薛信然看着他们前往迪福姐弟家,埃兰正站在门口,对着薛信然的方向眨巴眨巴眼睛。黑皮肤的少年慢慢卸下脸上浮夸的表情,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作为回应。
  很快,搜查队一无所获的离开贫民区。
  银耳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
  你倒是挺乖觉,知道那些人不好惹,早早的藏起来。
  薛信然脱下脏兮兮的外套,坐在书桌前,托着腮看外面苍茫辽阔的垃圾场。他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结束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他谋划着逃离鸟笼,难道就是为了过这种生活吗?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无形的枷锁?
  少年沉思了十几分钟,忽然站起来。
  是啊!胆小怕事不是他的本性,薛信然期待做一只翱翔的猎鹰,而不是只会躲躲藏藏的老鼠!
  银耳,你在家里待着,我出一趟门。
  薛信然又换上了埃兰给他捡来的又破又脏的外套,将钱和军刺带好,踏上了前往飞舰场的路。
  他决定趁脸上的伪装还没洗掉,先去舰场踩个点,看看都有哪些航道,以及有没有去蓝星的飞舰。
  就算没有去蓝星的,他也可以在航线上找一个和蓝星环境最相似的星球,作为后半辈子生活的地方。
  银耳又不听话了,跟在薛信然身后,怎么赶都不走。
  少年没有办法,只好妥协道,那你要乖乖的,别误了我的大事。
  贫民区里生活的都是一些身无财物的流浪汉,他们连蒙喀什都出不了,更别提坐飞舰去别的星球旅游观光了。
  所以,舰场的位置离贫民区有些距离。
  薛信然准备乘坐公共交通去,他本来还担心银耳跟不上车的速度,没想到这小东西跑起来还挺快。
  薛信然透过车窗往外瞧,眼睛都酸了,才终于看到穿梭在杂草灌木间的银白色线条一闪而过。
  两个小时后。
  薛信然下了车。
  他眼前是一个科技感十足,几乎蔽日干云的巨大舰场。
  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一看就是上层精英。
  而反观薛信然
  黑乎乎还带着刀疤的少年,完全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一看就是苦逼的穷人样。
  您好,我想问一下
  穿着工作服的保洁员装作没有看到薛信然,扭头进了售票厅。
  行叭。
  薛信然耸耸肩,他虽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能够理解。
  毕竟他脸上可还有着狰狞可怕的刀疤呢。
  银色生物看着薛信然苦笑的脸,生气和无奈又开始在他心底发酵。
  特伊收敛好情绪,继续跟在少年身后。
  他发现薛信然找了一个没有人的机器,笨拙的查找有没有经过蓝星的航道。
  果然没有啊
  少年的模样有些失落,像一只耸头搭脑的小幼猫。
  也对,他喃喃自语,毕竟蓝星太珍贵了,如果对普通民众开放航道的话,会大肆破坏蓝星上的环境。
  薛信然将所有航线能够抵达的星球都记录下来,准备回去慢慢查看。
  特伊终于知道薛信然为什么要逃跑了。
  他甚至在想,等回去后,一定要向军部申请,开放薛信然进入蓝星的权限。
  到时候每年的异种休眠期,他就可以从前线返回,放下所有的职务和工作,带着薛信然去蓝星上生活。
  也许,他们还会有一个继承了两位父亲基因的可爱的孩子
  特伊正在畅想美好的未来。
  薛信然已经将所有星球的名字记录下来了。
  他发觉自己独特的造型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连不远处的安保,都开始往这边投注目光。
  少年微微垂下头,大迈步向外走去。
  笑死了,我还当这个人真有钱买票,没想到是下等人过来见世面的。
  别说了,他也挺可怜的,还没成年呢。
  不是吧安娜,你怎么什么烂人都同情?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无语极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后面的话薛信然没听到了,不过就算他听到了也不会在意,这些虫族又不是他的同族,谁会管这些人怎么想啊。
  薛信然都快要离开舰场的落客平台了。
  没想到那两个安保突然追着他过来!
  带着鸭舌帽的黑皮少年默默加大了步伐,他不敢跑动,因为一旦跑起来,就坐实了自己心里有鬼。
  虫族安保身高也有两米多,身体比例很好,一双大长腿迈起来,足有薛信然两步距离远。
  薛信然没一会儿就被他们追上了。
  你是什么人?
  少年吊儿郎当的嬉笑,我是西西。
  安保:?
  有乘客投诉你很可疑。
  黑皮少年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对刚刚冷嘲热讽的女人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是那个女人吧?
  我哪里可疑?这一路过来我没乱摸没偷看,只是因为攒的钱不够买票,就觉得我可疑?
  我西西虽然人穷但志不穷,比你们这些背后瞧不起人的要好多了!
  少年站没站相,他没礼貌的切了一声,要是有证据,你们就到蒙喀什贫民区找我,我西西恭候大驾。但你们现在想靠一句可疑就把我拦下,呵呵,不好意思,门儿都没有。
  薛信然一番话虽然阴阳怪气,但也算有理有据,那两个安保都快被他说服了,一时间也没开口要查他的身份信息。
  少年心说赶紧放我开溜!
  可薛信然今天真的倒霉到一种境界康伯顿中校前几天请假去其他星球陪妻子,今天乘坐飞舰回来销假。他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边聚集了一点人,就顺道过来查看是怎么回事。
  少年在人群中瞥到了康伯顿那张熟悉的脸。
  余白:no!
  虽然他确实不想混上飞舰,去其他星球受苦,可这也不意味着他想以这种方式暴露身份啊啊啊啊!
  ooc那确实没ooc,就是显得他有点儿蠢
  系统已经快笑裂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以后你要是看到系统二号机,不要慌张,那只是我的孪生兄弟罢了,绝对不是因为我笑裂了!
  余白生死看淡:请问你能闭嘴吗?
  系统:讨厌了啦~人家不是你可爱的臭宝了吗~
  康伯顿越走越近。
  黑皮少年往下压了压帽檐,连头都往下低了点。特伊也看到了康伯顿,他抬头,刚好看到薛信然对着地面做出了一个痛苦面具的表情。
  特伊憋着笑。
  这也是他没料到的。
  发生了什么事?
  康伯顿已经走到安保身后了,他比两位安保还要高出一线,并没怎么注意太过矮小的薛信然和他脚边的银色生物。
  安保回头,看到了康伯顿的军装。
  这位长官,是这样,一位女士向我们投诉这位先生形迹可疑,本来这种投诉我们是不会留下人检查的,不过前段时间加强了舰场的管理吗?所以我们就想看一下这位先生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