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道歉
  “做法?”
  白锦儿在方子霄和顾克他们那桌旁边盘腿坐下,摸了摸头上的蝴蝶发簪。
  “做法很简单啊,你只要用一锅底的椒盐就可以了。”
  天高气清,秋色宜人,
  有金桂的香气,不知从什么地方吹着过来;即便天色自然而然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昏下去,却不是墨汁一样密不透风的黑,
  反而有种剔透在里面。
  “只需要好虾,好盐,好花椒。最好是蜀地产的花椒,麻度也要选的适中,不可太麻了不能入口,也不能只有个样子,吃进嘴里全然无味。
  找个好的深口陶锅,先小火把盐和碾碎的花椒碎焙香了,再把洗干净了擦干净水分的虾埋进去。不去头,也不去尾,
  就这样整只的埋进去,”
  姑娘双手环着自己的双腿,就好像是在说什么故事似的,将做法娓娓道来的。
  “盖上锅盖。埋进去看着火候,千万千万不能大了,
  但也不可揭开盖子看,
  全凭一个经验。等火候到了将锅离了火,乘着热气练虾带盐一气扒弄进盘子,虾子挑拣出来摆盘,
  那椒盐把团起的块碾碎了摊平,吹凉吹干了,下次还可以接着使用。
  就这么简单。”
  顾克和方子霄两个穿着好衣裳的少年,专心致志地听着白锦儿说话,那专注的神情,倒好像是在堂上听先生讲书似的;直到白锦儿讲完,
  他们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不十分难,”方子霄了然地点了点头,白锦儿对着他一笑,
  “虽不十分难,这火候一关,就非要花费好段功夫不可。锅的材质,锅底的薄厚,以及柴火的多少,可就需要的时间都不一样了,
  要不是做到了心明眼清的地步,火候用料都能信手拈来的,这多一点少一点,味道就大相径庭了。
  你们读书所学那,事必躬亲,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咦,”
  这话说的方子霄微微吃惊,
  “这么说,老板娘还读过书了?”
  “读过些,读过些,不过自然是和你们读的不大一样的。”
  白锦儿笑呵呵地回答,却忍不住腹诽,
  好歹自己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本科毕业好吧,这点基础的语文知识难道还不明白嘛。
  方子霄可不知道她现在所想,只是似有所思地看了顾克一眼,
  顾克接触到他投来的眼神,有些心亏地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马上就到宵禁的时间了,到时候坊门关了你们可就回不了家了,快走吧,我也得收拾东西关店了才是。”
  “说的也是,”
  方子霄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袍子。
  “老顾我们走吧。”
  “嗯。”
  接下腰间的荷包,方子霄数出了他们今日在白锦儿这儿吃食的花费递给了她,随后对着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走了老板娘。”
  “得嘞,慢走不送啊~”
  白锦儿接过也没数,一股脑都丢进包里;她满脸笑容地看着两个少年下榻穿鞋,朝街外走去的身影,
  其余的客人早就离开了,也就这俩小子一直待到现在罢了。
  谁知刚走出没多远,白锦儿就瞧见,顾克又折了回来。
  这个年纪十四五毛毛躁躁的小子,
  有些扭捏地走到自己面前,
  忽然双手在胸前相叉朝着自己行了一个礼。叫白锦儿一吃惊。
  “哎哟,你小子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的,我可没什么东西能给你的啊。”
  她照例是戏谑,却见着眼前少年的脸一瞬间涨红了。
  “对不起阿姐。”
  “这从哪儿说起了,你何时对不起我了?”
  “反,反正就是对不起,”顾克语速很快地说着,道完歉之后也不顾白锦儿说什么了,转身就朝着他们刚才离去的方向跑去,
  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着他似的。
  瞧着顾克一溜烟消失不见的背影,白锦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哈——,实在是有意思的孩子啊。嘛,这么点小事都能叫他和我道歉的,看来这孩子也挺乖的嘛,
  不错不错~”
  虽然刚才面对着顾克白锦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但显然,现在白锦儿的心情好多了。
  她口中哼着不知道什么曲调的歌,愉悦地收拾碗筷去了。
  ......
  “这样的公文也好意思写来叫我看?!”
  陶阳“砰”的一声将手中的文章拍在了桌子上,冷静了几秒之后想了想,他还是把那张纸又抬了起来,
  然后,
  “狗屁不通!”
  又是“砰”的一声,
  惊地才走到陶阳屋外的陶金氏差点把手里端着的莲子银耳羹洒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样大的火气?”
  没有敲门,陶金氏推开门走进屋子,
  陶阳原以为是奴婢正想发火,瞧见进来的人是陶金氏之后,刚到嘴边的叱咄又咽了下去。
  “没什么阿娘,公事。”
  “知道你尽躬竭力,但也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来,这是厨房刚刚炖出来的莲子银耳羹,正好吃些,平平心火。”
  “我知道了阿娘,你放那儿,我得空的时候会吃的。”
  “你这孩子,这正是要刚炖出来的时候吃才好呢,待会儿摆冷了吃下去可伤胃。”
  “我现在不是没工夫吗阿娘,”陶阳伏案阅文,即便是和陶金氏说话,也没有抬起头来,陶金氏不由得有些不悦。
  “只是几刻钟的功夫罢了,那些公文又不会跑了......”
  “阿娘——”
  “好了好了,随便你罢,当我白操心了你这孩子,一点儿都不领情。”
  陶金氏将手中瓷碗放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看陶阳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生气地抿着嘴出了房门。
  才一出门,正瞧见大白日已然有些醺醉的陶隐竹,
  刚才没同儿子发出来的气,立马朝着丈夫发了过去。
  “你瞧瞧你青天白日的像什么样子!就是官事清闲也该出去四处交际一下才是,成日里就知道喝酒!
  生生气煞为妻!”
  说完陶金氏抬手,在还没反应过来的陶隐竹腰间掐了一下,便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口中似还抱怨着什么。
  留下醉意朦胧,
  又莫名其妙被泄了一顿火气的陶隐竹,疑惑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