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苏满娘怔了一下:“那还挺好。”
  细算下来,这可是黎母第一次给底下的孩子赐下东西。
  六巧偷笑,显然上次苏满娘忽悠黎母时她也在现场。她看了眼苏满娘的表情,又低笑道:“老夫人还让孙嬷嬷特地嘱咐了三个小少爷,说要认真学习,勤学多练,不要偷懒。”
  苏满娘:……
  该不会有些矫枉过正了吧。
  对于家中的两个女儿,黎母的态度一开始也一如既往:“不过两个赔钱货,我们现在不仅要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们,之后还要给她们陪送一副嫁妆,哪里有那么好的事。闻筠,不若你那边的女先生,就先不给她们请了吧,啊?”
  苏满娘提起手中的茶壶,给苏母倒满,柔柔道:“娘,您可知晓,女儿家出嫁之后,背后靠得还是娘家,如果她们未来嫁得好,又怎么会不提携背后的娘家。
  这便是一笔投资,既然投资了,那就将女儿家该会的都给教会了,以后万一投资到一门富贵亲家,对咱们黎府本身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想起之前扭了许多天,好容易扭过来的养子出息理论,这次黎母反应得比较快:“既然养都养了,就养好一点,最后嫁一个好人家,给我未来的小孙孙铺路?”
  苏满娘弯起眉眼,将茶盏给苏母递过去:“娘您真睿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的厉害关系。”
  黎母将茶水啜饮了两口,又看向眉眼宁和的儿媳,迟疑道:“那闻筠,娘该怎么做?”
  别看黎府这几个小子和丫头,她不爱搭理,但她真要面对,单独拎哪一个出来她都有些怵,看到他们,都会有些心慌。
  这种心慌表现在脸上,就是愁苦,不安和彷徨。
  苏满娘看着黎母面上的怯弱,温声安抚:“娘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他们来请安时,您给他们一个好脸儿,或者偶尔略关心两句就行,剩下的都有我在呢。”
  黎母犹豫了一番:“这样就行?”
  “这样就行。”
  黎母敛眉沉吟了片刻,轻轻颔首:“那也行,闻筠你聪明,玉清说让我在家时多听你的,那娘便都听你的。”
  苏满娘颔首,又柔声细语地与她说着话儿,将她哄得彻底忘记方才的不安与不快。
  她看着面前神情逐渐舒缓下来的婆母,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她现在不是在养五个便宜孩子,而根本就是六个一般。
  而这种错觉直到回到听涛苑,当她看到已经早早在房中等待的黎锐卿后,又在持续攀升:或许是七个?!
  自从发现苏满娘确实不会对他生出浓烈的爱慕与强烈的占有欲后,黎锐卿对床上运动就格外热衷和频繁。
  最开始顾忌着苏满娘的承受能力,黎锐卿还三四天一次,之后看她略微适应了,也不常擦药膏了,便提升到两天一次。
  但是现在,明明两人昨天刚运动过,怎地他今日又回来得这般早?!
  苏满娘迟疑地看着靠着木棱窗扇捧书纳凉的黎锐卿,温声道:“夫君,可用过膳?”
  原先每隔一天的晚上,两人不运动时,黎锐卿都会回来得较晚,在书房中用过晚膳后才会回来休息,所以今日她也没回来等他,而是在黎母那里与她用完饭,才回的听涛苑。
  黎锐卿歪头,神情慵懒。
  方才隐约可窥的温文尔雅,瞬间荡然无存:“没用过。”
  “那妾身这便为夫君传膳。”
  虽说刚才在澄心院已经用过,但苏满娘还是陪着黎锐卿又略用了些。
  待晚间,两人洗漱完毕,挥退丫鬟婆子后,苏满娘看向正在一旁怔怔看向她的黎锐卿:“夫君,可是有话要与妾身说?”
  黎锐卿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下黠光:“我记得,你的葵水应是明日要来。”
  苏满娘:……
  最近日子过得忙碌,她还真没有认真算过。
  但是想想,她出嫁那天,月事刚刚干净没两天,到今天为止,确实已经过了二十余天。
  “好像是的。”
  至于对方是怎样知晓自己来葵水的日期,她根本不想去问。
  黎锐卿满足地勾起唇角,他将苏满娘拉到床榻上,放下床帐,将她整个儿地压在身下,感受着身下的绵软,他低笑出声,语带诱惑:“那你明日不要忘记铺上你的小红被,等为夫晚上回来与你一起睡。”
  苏满娘有些羞窘,但还是一本正经道:“……夫君,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咱们最好分开睡。”
  这也是时下大部分夫妻的相处方式,即便是苏父与苏母感情这般好的也是如此,每个月都有几天,苏父是睡在书房的。
  苏满娘羽睫轻眨,微微侧头,想想自己将要男子同睡一床月事被,就很羞人。
  更遑论,还有第二天起床时,可能会面临的月事被上渗有斑斑血迹的尴尬场景。
  黎锐卿将头整个儿埋入她的颈间,深嗅了一口她身上温凉的冷香,笑:“不是说好互相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方式吗?明晚我会回来一起睡,记得在桌上给我留几碟子糕点。”
  第48章 月事
  温热的呼吸已经在她的耳畔转为急促, 震颤着酥麻的耳膜。
  苏满娘羽睫惊颤,脑海中有些模糊不清,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 便被黎锐卿给熟练地拉入颤栗的世界。
  次日当苏满娘醒来时,黎锐卿已经离开。
  她扶着腰肢,想着自己昨晚应下的事,莹润的面上一阵羞红。
  待梳洗完毕,她抚着额头对六巧道:“我今晚应是会来葵水,帮我准备好月事被, 晚上铺上。”
  “哎,好的, 夫人。”六巧麻利地打开衣柜。
  没一会儿,她从里面抽出一条崭新的红色小被,对苏满娘笑吟吟道,“夫人,大人为您准备了许多条月事被,我刚刚粗略翻了翻, 只衣柜中崭新的就有七条, 再加上咱们带来的那条, 您根本不用担心不够用。”
  “七条?!”苏满娘心下一跳。
  待看到六巧点头,她马上跟着起身, 来到放置被褥的衣柜前, 看着其中一角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月事小被, 她右眼皮子禁不住跳了跳。
  想到昨晚黎锐卿和她说起月事被时眼底微妙的兴奋, 她不知为何竟生出了种不妙的预感。
  而且这种预感今日一整天都如影随形。
  中午午膳后,苏满娘的葵水如期而至。
  她垂眉端坐在绣墩上,看着面前樟厨下刚刚送过来的五红汤,心中越发地不踏实起来。
  六巧见苏满娘情绪似不大对,走上前担忧道:“夫人,你可是身体难受,不若去软榻上躺会儿?”
  苏满娘缓缓摇头,温声道:“不是不舒服,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她总觉得黎锐卿昨晚那话是另有含义,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六巧松出一口气,随口劝慰:“那也不着急现在想,夫人您体寒,现在先趁热喝,喝完说不定就想通了。”
  苏满娘又低头看着白瓷小碗中的汤水,半晌勾起唇角,“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
  船到桥头自然直,在没有事情发生前,她确实不用庸人自扰,去琢磨太多。
  怀着这般轻松的想法,这一夜苏满娘只等了黎锐卿一会儿,就没有抵抗住睡意的召唤,早早的躺上了月事被,沉沉地陷入黑甜梦乡。
  连黎锐卿到底是何时回来、何时解衣上床的,都未有丝毫察觉。
  次日一早,等苏满娘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空,她抬手撩开床帐,就看到已经换好衣衫,准备出门的黎锐卿。
  苏满娘揉了揉额头,睡意朦胧道:“夫君,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妾身完全没发觉。”
  黎锐卿回头,看她睡眼惺忪的模样,难得笑意缱绻温柔,仿若是艳丽的红梅陡然绽放,放在他那张精致的俊美面上,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旖旎魅力。
  “你这两天身子弱,记得好好休息,不用特意等我。”
  温和的声音,仿若是盈满情愫的含笑语调,让苏满娘浑身一个激灵,被生生吓醒了。
  她迟疑地看向黎锐卿,黎锐卿却未给她答复,只是转而道:“一会儿起床后,记得先换上一床月事被再继续睡,这么大的人了,真是不小心。”
  苏满娘抓住被角的手紧了紧,她不动声色地感受了两下.身子,面上飞来两抹嫣红:“让夫君见笑。”
  这样说着,她心中又有些惴惴的疑惑。
  昨晚是她月事的第一天,量应不大。而且鉴于还要和黎锐卿一起睡的缘故,她提前做好了完全的防护措施,应该不应血流成河才对啊。
  黎锐卿看着苏满娘难得窘迫的羞涩模样,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笑意,他整理好腰间的玉佩荷包,走至床沿边,伸手摸了把苏满娘肩头柔顺的发丝,柔声安慰:“不过没关系,谁让你是我的夫人呢,反正我给你准备得月事被够多。”
  苏满娘抿紧唇瓣,垂下眼帘:……感觉并没有被安慰到。
  等黎锐卿一走,她连忙将床帐放下,翻开被子看向自己身下的月事被。
  “诶?”只一眼,就让苏满娘神情微妙。
  她身下的月事被上并无血迹,干净地一如崭新,可见昨晚她的措施确实做得万全了。
  她抿了抿唇,想着方才黎锐卿的表情,晃了晃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他刚才不会是在唬我吧。”
  说完她就要起身拉铃,却心念一动,突然抬手翻开黎锐卿位置的被子。
  下一刻,她就见到那鲜红的小被上,沾染上了大片大片的渗透状血迹,丝丝点点,状若红梅。
  苏满娘:……
  她瞪大眼睛,身子不自主晃了一下,只觉得额头沉重到压抑了呼吸。
  所以,这就是他之前询问她昨晚是不是来葵水的原因?!
  自己出去办事受了伤,回来跑她这里来递黑锅?!
  她刚刚还傻乎乎地表达了歉意?
  他的脸呢?!
  苏满娘怔怔地看着那红色月事被上的大片血迹,胸中多番情绪翻滚,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
  一瞬间,她竟然有种莫名的想法,这该不会是老天爷看她小时候让两个弟弟黑锅背多了,所以特地让她嫁了个能给她递黑锅的来惩罚她吧。
  她死死地盯着黎锐卿被下那片染血的月事被半晌,最终还是强忍下喉间的心梗,调转了被子,将他那片沾染了血迹的月事被挪至自己原本身下的位置。
  这锅又大,又黑,又圆!
  但看黎锐卿的模样,是明显不愿意别人知晓他受过伤的,所以她不背还能怎么地。
  深呼吸一口气,苏满娘拉响铃绳,很快,六巧带着一票婢子进来收拾。
  床上那条沾染了血迹的月事被婢子们麻利地撤下,又从衣柜中另取了一条新的,放在床角备用。
  等六巧服侍着苏满娘净完面、整理完妆发,陪她一起往澄心院走时,还与她低笑道:“夫人,昨晚您来葵水,大爷也没歇在外面,还坚持与您同睡一床,可见大爷是真心欢喜您。”
  苏满娘抽了抽嘴角,“也许吧。”
  原来他来递锅给她,还能博得这般的名声好处,一举双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