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恩和这才又是一拜,“恩和也顺道帮九公主找找几味难找的药材,说不定建安大的药房里,便能寻见的。”
  凌宋儿这才道谢,起身亲自送了恩和出去,方才进来屋子,却见凌玉爬去了蒙哥儿肩头。她着紧几分,忙去抱着小妹下来。“玉儿!赫尔真身上有伤,抱不得你。”
  女娃儿眨巴着眼睛望着凌宋儿:“长姐,玉儿病要好了,高兴。玉儿方才进来,见园子里好些花,想去看看。”
  今日天气确是不错的。凌宋儿这才允了她,牵着她往花园里去。
  和盛园里正是满眼翠绿。植物新气象,到底能养心。
  蒙哥儿只跟着姐妹二人身后护着,走着一半,不觉握拳咳嗽。凌宋儿耳尖,听得了,便绕来他身边,“不散了,可回去歇着吧。一会儿屋子里等着午膳!”
  因得凌宋儿来和盛园中做客,是凌扩亲自吩咐的膳食。午膳丰盛,有汤有肉,酒却是被凌宋儿使人端走了,不给蒙哥儿碰。饭后,凌玉依着习惯午睡。凌宋儿哄着人睡熟,方才找来蒙哥儿屋子里。
  他身上养着伤,早来了榻上卧床。等得她来,直拉着她手来,“哄完了小妹,可算是轮到陪我午睡?”
  凌宋儿抿嘴摇头,“约好了太子哥哥,我们得去一趟穆府。上回师兄在鹤庆宫中受了伤,还未来得及去探过。难得今日出宫,该要去看看他的。”
  “……”蒙哥儿方才拉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谁不是有伤?难得出宫,你权当陪了小妹又陪师兄。我呢?”
  “我…我今日不就是来看你的么?”她忽的被他捏的疼,忙挣着他的力道。
  蒙哥儿见她疼,不忍再为难,只好松了手,“罢了。你该去做什么做什么。”
  “……”她却是不明白,这是哪门子气话。“那我去了。”
  “嗯。”他只深吸口气,又叹了出来。见她起身,也不动响,目光更是挪去别处。“走。”
  “!”凌宋儿方才觉着几分好笑,本该要走了的,却凑来他面庞上轻啄了一口,“闷气罐子。”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芷秋落落门外候着,她忙吩咐着,“玉儿醒了,便让她在园子里等我。我从穆府回,便来接她回宫。”说着又看了看眼前两个丫鬟,道:
  “芷秋跟我去,落落…在这儿伺候着驸马吧。玉儿那边倒是有孙嬷嬷和知夏她们,也无需你们了。”
  说罢,凌宋儿带着芷秋和福新一道儿出了门。坐上马车,寻着穆府去了。
  落落在蒙哥儿屋子门外候着,公主前脚刚走,却听得屋子里咳嗽不止,这才寻着进来。“驸马可要茶水?公主吩咐,落落在此伺候驸马。驸马有什么直吩咐落落便是。”
  蒙哥儿抬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茶碗,“拿水来。”
  方才喝了两口热水,止住咳嗽,他躺下做了午睡。原是想跟着她一道去穆府的,可想来,还是在榻上多养病的好。他这旧伤,再不好生对待,恩和说了,该要落下病根了。
  梦里不知时日,再睁眼时候,外头传来凌玉的声音。
  “我长姐夫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我还等着他,带我上街呢。再不去,就要落日了。长姐该回来带我回宫了。”
  落落一旁拉着凌玉,“公主可小些声音。驸马病着,还在休息。”
  “你可胡说。我长姐夫是大蒙战神,病了也能好得飞快。”
  话没落,蒙哥儿已然扶着门楣从屋里出来。凌玉一见,直跑来他脚下,扯着他袖角:“长姐夫,玉儿想上街逛逛。糖葫芦,好久没吃到了。上回还是小圆子给我偷偷从宫外捎回来的!”
  蒙哥儿只牵来她小手,“那就去逛逛。”说着,吩咐了一旁落落,让孙嬷嬷来跟着伺候。又让人去找来那多,护着他们出门。
  虽是临近了傍晚,建安城街道上却是多热闹了几分。小店小摊,还热乎着。凌玉头回上街,一双眼睛睁圆了,东看看西瞧瞧,扯着蒙哥儿袖口,只笑着喊长姐夫,这儿好看,那儿也好看。
  蒙哥儿乐得无声,这小丫头性子,该是随了长姐。想来那日新婚,领着凌宋儿逛青茶市集,她也是满脸欣喜,看得什么都喜欢。
  凌玉正见着见着一旁胭脂小盒,看得高兴。蒙哥儿却望见一旁糖葫芦老头,方才拉了拉小丫头的手,“玉儿,那是什么?”
  “糖葫芦!”凌玉扯着他袖口窜了过去。蒙哥儿麻利着掏了钱,买来两串给她饱口福。凌玉左右开弓,却立在原地不走了。蒙哥儿方才弯腰要去抱人,被那多抢了先。
  “恩和说你再动不得气息了,你可是忘了。”话刚落,听得肩上小人乐呵呵喊着,“好高啊!”
  “有那多,我就是京城最高的人了!”
  蒙哥儿只和那多相视一笑。小丫头着实有些可爱,想来要受病痛之苦,却也可怜。
  建安长街方才走了一半,却忽的一阵骚乱。大队人马一路小跑从街道上穿过,直往城北庭院中去。百姓纷纷躲避,不少议论纷纷。
  “好像是宫里的人?”
  “那是近卫军!皇帝身边的。”
  “该是出什么事儿了?”
  ……
  蒙哥儿也认出来那些人身上的官服,确是近卫军的打扮。若近卫军出动,出事的不是皇帝,便该是东宫。他忽的想起凌宋儿该和太子一起,便觉不妙,忙拉着那多跟了上去。“去看看。”
  紧跟着近卫军走来城北庭院,蒙哥儿只见得牌匾上赫然穆府二字。果然不出他所料。近卫军将穆府团团围住,却见得屋顶,两人正在打斗。近卫军统领已然飞身上去帮忙。蒙哥儿忙交代着那多,“你抱着玉儿在此等我。我进去寻她。”
  方才要冲进穆府,他却生生被近卫军拦了下来。
  “太子在此,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蒙哥儿还未开口,却是那多肩上的凌玉道,“你们不去帮太子哥哥打架,拦着我长姐夫做什么?”
  “我长姐可在里头,不能让她受伤了!”
  近卫军见得是凌玉,齐齐跪落了下去,“九公主吉祥。”
  听得九公主称呼蒙哥儿为长姐夫,又见得他此番高大,不难猜出,是长公主带回来的大蒙驸马。近卫军们亦是对蒙哥儿一拜,“大驸马。长公主和穆大人都在里头,暂时无恙。”
  蒙哥儿这才松了口气,绕开一行近卫军,兀自进去了穆府。
  穆府堂前松柏,修剪齐整。一派正气。蒙哥儿却无心观赏,四处寻着凌宋儿身影,却见得那人扶着穆惊澜,望着屋檐上的凌昀,正着急。
  第74章
  蒙哥儿只见他们二人四周都围着些近卫, 到底放了心。却是加紧了些步子走了过去,到了跟前,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穆惊澜转眼过来, 见着他微微一拜。
  他也颔首当是作礼。
  凌宋儿见得是他, 直拽了拽他袖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该在和盛园里好好养伤吗?”
  他方才将凌玉喊着要上街,随之见着近卫军往穆府里赶的事情跟她解释。
  屋顶上, 凌昀身边已然围着一圈近卫军。那黑衣人见势不妙, 直放了烟雾,跑了。一行近卫军直追了出去。其余的护着凌昀下来。
  凌宋儿方才跑了过去,见得凌昀右臂上有伤,忙道,“方才也太险了。太子哥哥还是先回去东宫疗伤吧。”
  凌昀手上血迹斑斓,自看了看身后护卫, “先回东宫。”
  说着又看向一旁穆惊澜,“穆府我多加人手看守, 你且在府中继续静养。”
  穆惊澜一拜道, “殿下多加小心, 该是有人想要对殿下下手。惊澜这里应该无碍。”
  待二人说完, 凌宋儿方才对穆惊澜拜别。而后赶上前去扶着太子哥哥。蒙哥儿只跟在身后, 出来穆府, 等得凌昀被扶上车撵。方才将凌宋儿护来身边,“你可是要跟去东宫?”
  话没落,便听得一旁稚嫩的声音, “长姐。”
  凌宋儿这才见着,那多肩上扛着小妹,也是等在门口的,后头还跟着孙嬷嬷和落落。她这才伸手要去将小妹接来,嘱咐着蒙哥儿:“我得送太子哥哥回趟东宫。玉儿也跟我一道儿吧。你且回去和盛园。”
  蒙哥儿忙说,“太子刚刚遇袭,我不放心,和你一道。”
  凌昀车撵上探开车窗帘子,见着二人不舍,只道,“就请驸马也一道跟我去趟东宫。也好沿途保护长公主安危。”
  蒙哥儿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有人帮自己说话了。凌宋儿便只好拉着他来自己车撵旁,由得他扶着,先上了马车。那多才跟着,将凌玉也送了进来。才见得蒙哥儿踏车上来,坐来姐妹二人旁边。
  一行人由得近卫军护着,缓缓往皇宫中去。
  凌宋儿车中逗着小妹,问来午睡起来,都做了什么。凌玉只道,“长姐夫带我去建安长街了。还给我买了糖葫芦。”说着,舞着手里吃剩下的一串儿,“我留了好些给长姐的。长姐也尝尝!”
  凌宋儿自去咬了颗下来,嚼着嘴里清甜又爽口。却见得一旁蒙哥儿一路无话。
  她抬手扯了扯他衣袖,却是被他闪躲开了。“怎么了?”她到是不解,却见他一脸不想理人的模样,她也撅了噘嘴,只好对怀里小妹小声抱怨,“赫尔真是个醋缸子。”
  “……”蒙哥儿听不悦耳,只得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凌玉却是不大明白,“长姐,醋缸子是什么?”
  凌宋儿指了指一旁蒙哥儿:“就是你长姐夫现在这样子!”
  马车停在东宫门前,便得换做了步行。凌昀被近卫军一行人护着。凌宋儿自牵着自家小妹。那多难得进来木南皇宫,几分新奇,左看看右看看,扯着蒙哥儿衣袖,“诶,气派!”
  蒙哥儿叹气不语,只跟着她们姐妹身后。
  绕过正殿,凌昀一行没多做停留,直往寝殿中去。凌宋儿自吩咐了一旁小太监,赶紧宣徐太医来给太子看伤。
  凌昀却吩咐人收拾了三五间客房,好让蒙哥儿和凌玉一行人安顿。孙嬷嬷抱着小公主去了客房中休息。蒙哥儿和那多也被人领着去了另一间客房。
  黄昏过后,月上枝头。三五婢子送来晚膳。那多吃得自在,蒙哥儿却几分无心用食。
  “赫尔真,这东宫厨子和比我们和盛园厉害,你可不尝尝。”
  蒙哥儿这才抬筷,吃来两口。直端来旁边酒杯,喝下三五杯。
  凌昀在寝殿外殿,正让徐太医看好了伤。凌宋儿一旁陪着。刀伤在手臂,口子不深,方才喊来婢子洗干净了伤口,好上药。凌昀却是“嘶”地一声疼。
  凌宋儿几分着紧,过来扶着,“太子哥哥,没事吧?”
  见凌昀拧着眉头,婢子忙一把跪去了地上,“乐瑶下手太重,请太子责罚。”
  却听凌昀叹气,问道,“晴熙呢?”(原名晴川,前文已改)
  “晴熙…被端妃娘娘喊去,替太子置办给皇上和太后的中秋节礼去了。”
  凌昀只道,“你起来吧。接着清洗。”
  乐瑶这才重新起身,轻手轻脚,再给凌昀清洗换药。
  凌宋儿这才叹着,“太子哥哥方才可有看清楚那刺客的长相,该要让大理寺得了画像,通缉才好。不得下回,还得吃了他的亏。”
  凌昀摇头:“带着面具,得不来画像。”说着顿了顿口气,“不过,要拿我性命的,也不难猜是谁。”
  “可是那史相?”凌宋儿自忖度几分。多是朝中势党相争,想要暗下杀手。
  凌昀冷笑了声,“史相已然多次帮着瑞王说话了。瑞王年及十八,文物有嘉,父皇面前,不要封地,也不图官名。你说他图的什么?”
  “可是贵妃那长子,去年因着平定西南山匪而册封的瑞王?”
  凌昀颔首,“皇家子弟,生来在权谋之中,若不为自己,便会成了别人的踏脚石,盘中肉。”
  “宋儿你出嫁得早,也出嫁得好。不莫卷入其中。这些事情就不必忧心了。”
  “今日天色晚了,你和玉儿便留在东宫歇息一晚吧。驸马也是,他身上有伤,也不稍辗转颠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