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她在她唇上嘬了一下,分开一点,眼神里带了些诱导,可不可以,把你的心意,也告诉我?
  她目光太炙热,林薇止垂下眸子,不敢跟她对视,视线无处安放,她脸涨红得像个番茄,咬着下唇嗫嚅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她试着挣脱沈清疏的手,这次没感受到一点阻力,她上床背对着沈清疏躺下,拉起被子蒙住头,心虚道:我睡了。
  清疏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时日尚短,不能逼她,她一个古代女子,受着各种教条约束长大,有一日夫君忽然变成女子,如今这般,已经接受得很快了。
  她靠过去,从背后拥住她,又小声道:忘了说,以后不许再这样彻夜候着,有丫鬟们轮换伺候就够了,再这样我就要罚你。
  她玩笑说:上次你生病,我也没候着啊,你这样岂不是显得我不够尽责,不够喜欢。
  半响,她才听得怀中的人细细嗯了一声。
  会试考三场,第二日早上,沈清疏又要被锁进书房里。
  她脱了外套递给丫鬟,对林薇止笑道:好了,天气冷,你回屋去吧。
  林薇止抿了抿唇,脚下磨蹭着不愿走,低头道:一定要这样磨炼吗?
  沈清疏哈了口热气在手上,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办法,朝廷明令规定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受冻,况且现在不适应一二,到了考场上会更困难。
  这虽然辛苦,却是京城子弟占优势的地方,许多外地考生,尤其是南方的考生,更受不得寒,一场会试往往病倒一大片。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办法,来京城之后知道了,也可能没有时间和成本。
  林薇止也知道到了这一步,不考是不可能的,甚至因为没有子嗣的矛盾,沈清疏还必须拼尽全力,一次考中。
  她心里涌动着如水的情感,倾身抱了她一下,扬起唇角道:好,我看着你进去。
  只是三天见不着,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沈清疏失笑,却还是顺着她先进书房了。
  林薇止从丫鬟那里接过她的外套抱在怀里,怔怔地看着书房门,其实刚才她有股冲动,想说点别的什么的,却组织不起来语言。
  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每日读书写文章,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沈清疏生了病又痊愈,痊愈之后又生病,反反复复,抗寒能力不知道有没有提高,反正是耐折腾了。
  这中间关意明也到了京城,还到诚意伯府拜访了一次。
  到了会试这天,运气还算好,京城出了几日的太阳,气温不算特别低。
  照样是天还不亮就进场,这次离家近,沈清疏不准她们折腾送考,还是只带了刘叔和负鞍。
  会试又比乡试严格得多,听说前朝时,还会要求应考举人脱光了跳到水池里,洗一遍再上来,防止有夹带和小抄,后来因为生病的举人实在太多,本朝才取消了这一做法。
  那种场面像澡堂子似的,沈清疏不禁庆幸,还好本朝人道多了,不然她要瞒过去就太难了,说不定就露馅。
  到了贡院门口,快排到沈清疏时,她才脱下外套交给负鞍,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时不时就有一阵冷风吹过。
  沈清疏刚脱下来,气温差距过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负鞍接过外套,担忧地看着她,做人上人真是太难了,他们家少爷又是举人又有爵位,都还是这么辛苦,唉,他还是坚定做少爷口中的咸鱼吧。
  会试如果出了舞弊案,相关人员都要掉脑袋,所以搜子都检查得格外细,一点不敢放松,便是头发都要拆开细翻,以免有小抄混在里面。
  沈清疏艰难地过了搜身检查,这次检查的时间比前几次都长得多,要不是她近几次易感期得到安抚,说不定还就真撑不过去了。
  贡院很大,有近万间号房,除了大门外几乎不能从其他地方入,因为这道大门所具有的特殊意义,被大家称为龙门。
  一个军士领着沈清疏到了号房,等她进去,立马关门落锁,就好像关犯人的笼子一样。
  整个考试三天,结束之前不能出门,只有试卷,饭食会从门上的小门递进来,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间小号房里。
  沈清疏细细打量了一下,陛下继位以后每年都有整修贡院号房,所以还算新,棚顶和青砖都很干净。
  照例是两块木板,一块做桌,一块做椅,桌上放了几只蜡烛,地上左侧是一个炭盆,几斤木炭,右侧是一个木桶,有盖子,嗯,就是用来装排泄物的。
  虽然早就知道了,沈清疏还是有些恶心,现在天气冷,三天,唉,勉强忍吧,也省了她浪费精神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好聪明,谜底就是风。
  唉,真是怕被锁,以后亲热就写简略一点,大家脑补一下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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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第63章
  沈清疏把笔墨纸砚摆放好, 坐在黑暗里闭目等待。
  天光大亮时,有人在门板上敲击了几下,从小窗口推进来一卷裹着的试卷。
  沈清疏展开先看了一遍题目, 四道经义,五道策论, 她思索一番,分别找到出处, 心中大略有了数, 题目还算简单, 没有刻意出些比较难的截搭题。
  她磨好墨, 在心中构思好了腹稿, 把袖中拢着的手伸出来,哈口热气搓热乎了, 才慢慢开始动笔写。
  她这几年练字练得多了, 也渐渐感受到书法的乐趣,开始发自心底地喜欢,在这上面又还算有天赋, 现在一手小楷字,颇得其中三味。
  而会试定名次时, 考官会调阅原卷,一手好字, 也会占很大优势。
  怕身体冻僵,沈清疏写一阵,便起身跺跺脚, 她也不敢点炭盆,每个考生分到的木炭数量有限,白天点得多了, 晚上就没得用。
  她写完两道经义,窗口响动,又推进来两个碗,一看天色,估摸着已经是中午了,贡院开始发放食物。
  取过来一看,还算不赖,一碗只装了几个馒头,一碗是羊肉葱花汤,汤色清亮,居然真的漂着薄薄几片肉,而且还热腾腾地冒着气,碗沿摸着甚至有几分烫。
  沈清疏就着热汤吃得一干二净,胃里暖和起来,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当今真算得上是一个体贴的好皇帝啊。
  她听说从前会试的伙食,怎么置办便宜怎么来,基本都是清水伴烙饼,硬得几能咯掉牙,反正只此一家,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直到今上登基之后,才关注到这个问题,多给礼部拨了些经费。
  这会儿太阳到了中天,虽然看不见,却明显感觉到气温升高,这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沈清疏只小憩了一会儿,又抓紧了时间写卷子。
  想想也是惨,乡试和会试截然相反,要想成为进士,那既得要耐寒,又得要耐热。
  写到黄昏时,光线昏暗,又有人送饭,她便收了卷子放好,等明日再写。
  晚餐还是一样,只馒头换成了饼,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这大锅饭,沈清疏吃着竟觉得很是劲道香甜。
  晚上把两块木板拼在一起,没有被子,只能把衣服裹紧一点,她把炭火盆点上,蹲着烤了一会儿,等到脸上被火光耀得有些发烫,才把考篮放到里侧,蜷缩着躺下。
  每年会试都会出很多意外,卷子不小心被火烧掉,都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她不敢掉以轻心。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即便沈清疏模拟考了好几次,还是冻得睡不着,只能不断给自己催眠,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实际上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早上又是被冻醒的,身体因为寒冷不自觉挤成了一团,只觉得浑身肌肉又僵硬又酸痛。
  她起身一看,炭火已经熄灭了,只余下盆底一层灰烬,沈清疏借着余热烘了烘手,聊胜于无吧。
  在号房里活动了一会儿,她接着做昨天剩下的题,考场里还是很安静,但相比昨日,已经时不时能听到考生咳嗽的声音了。
  如果第一场就得了风寒,那之后肯定是撑不下去了。
  在策论题之中,有道题是,论前两年同北虏战事的得失,竟然叫林北澜给压中了。
  这场发生在西北的大战,他给林修平带她两个细细剖析讲解过,二人也都做了文章给他批改。
  沈清疏只需要原样誊抄上去便是,她不得不感慨,自己占了很多便宜,这个年代信息不发达,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哪里有机会去了解这些。
  而且这次的主考官正是严大人,她这段日子的文章,几乎都是照着严大人的喜好写的。
  这样大的优势,也难怪朝廷取士时,要压制官宦士族,提拨寒门子弟。
  她做得顺利,到了黄昏准时交卷,没有用到延时的蜡烛,交卷以后,这一场便算结束,只等明天早上开门出去,第三日凌晨又进来考第二场。
  这会儿考生可以自在一些,也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沈清疏不停地跺脚、活动身体,忽然听到有人踢她的墙壁,隔壁仁兄不满地抱怨道:跺脚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到处都是跺脚的声音,沈清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说自己,她也觉得挺奇怪地,便大声问道:你怎么不跺,你不冷吗?
  隔壁的扯着嗓子喊:冷,冷得都不想动了!
  这是只想缩着的,找事儿呢,沈清疏不再理他,任由他喊,自顾自地活动,只恨号房太小,不然她真想去跑个几千米热身。
  到了夜间,很多人昨日就把碳用完了,抱怨声接连不断,沈清疏得了夏薄归叮嘱,严格地分成了两份,所以还有得用。
  她把剩下的木炭都点上,勉强睡到了天蒙蒙亮,见离贡院开门还有段时间,又把所有的蜡烛都点上,用来烘手。
  大早上的,她还闻到一股飘来的酒味,估计是其他考生在喝酒御寒,沈清疏还是带的米酒,现下不免有点后悔,考完之后喝点烈酒暖胃还是可以的,她下一场还是得带些。
  天光大亮时贡院开门,众人在士兵的带领下依次排队出去,门外照例挤满了考生家属。
  少爷,您没事吧?刘叔早就领了人等着,一见到她,立马把手中狐裘给她披上系好,又递过来装碳的手炉。
  一股热意从手炉上传来,沈清疏打了个激灵,累得话都不想说,只点点头,搭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一进车厢,却发现还有一个人,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才看清是林薇止。无奈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别折腾吗?
  林薇止见着她,鼻子一酸,差点控制不住眼泪,号房的环境比书房还要差得多,沈清疏蓬头垢面的,面色暗淡发青,眼里散布着血丝,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诶,你别哭啊,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看她眼里泛起水光,沈清疏一时手足无措,想触碰她又担心自己身上太脏。
  其实她自己真的感觉还好,只是很累而已,还没有生病的迹象,算得上幸运。
  嗯,知道她已经很疲惫了,林薇止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又拉她坐下,把她的脑袋揽在怀里,抬袖遮住她的眼睛,轻声道:你快歇息一会儿。
  视野昏暗,沈清疏靠着她温暖柔软的身子,本来想说她还没沐浴,可心里软乎乎地,手上也提不起一点子抗拒的力气。连日的疲惫涌上来,她眼皮直打架,只温声应了句好,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太过舒服,沈清疏再恢复意识时,坐起身一看,熟悉的陈设,她是在伯府的床上,也不知何时回的伯府,何时上的床,何时换的衣服。
  嗯?等一下,换衣服?
  谁给她换的衣服?!
  沈清疏吓得揪紧领口,一时忐忑,这是个秘密,她是和林薇止一起回来的,她应该不会放任不管。而伯府之中,知道她身份的就两个。
  所以,不会是阿止给她换的吧?
  一念至此,沈清疏手上力道松了,改抬手捂住了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度。
  虽然她和林薇止都是女子,身体构造一样,她给自己换衣服好像并没什么。
  可是!她也是她爱慕的人啊,她们的感情才刚刚开始,怎么忽然就赤诚相对了?
  她当然也会害羞,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她以为女子之间,没有别的什么了么?
  她坐着纠结了半天,心绪如麻,自己也品不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这会儿也不知她睡到了几点,房间门窗紧闭,光线有些昏暗,沈清疏还是穿了衣服起床,到了外间,见薇止坐在桌边,拿着书,和笙寒说着些什么。
  她听到脚步声偏头看过来,见沈清疏醒了,弯了弯眼,迎上来,醒了?睡得还好吗,饿不饿?
  很好,沈清疏应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到桌边坐下,暗暗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坦然自若,没有半分的尴尬和不妥,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
  她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偏头见笙寒拿着块红色布料,照着图样在做绣活,便随口问道:这是在做肚兜么?
  嗯,嫂嫂就快生了,得先做了备着,林薇止挽了挽碎发,有点赧然地道:我绣工不好,便让笙寒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