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游舒在厨房里帮着叶扉做饭,那三兄弟就在外头谈事,倒也勉强算岁月静好。
  你和柏丞近来还好吗?叶扉轻声问道,那个卢雨,没打扰你吧?
  舒桥拿刀切葱丝,听了他的话后懒洋洋的说:区区小人,不足挂齿。
  柏丞那边急缺人手,所以才招了这么几个人进来,他其实也没有私心。叶扉说到这里,抬眼凝视着舒桥片刻,而后语重心长的又说:小桥,我觉得如果你有疑虑,应该和柏丞多沟通沟通,结了婚的两口子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这世上大部分的夫妻都是因为彼此误解才会越走越远,也许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
  舒桥放下刀转身看他:阿扉你怎么突然这么伤感?我跟郁柏丞哪来的什么误会?再说就他那种一根筋的脑子,我能跟他沟通个什么花来?
  叶扉张口欲言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化作一声轻叹,唉。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急死人。
  说得好像你不年轻,不过就比我大一岁而已。舒桥开着玩笑话,说起来,我那不成器的大嫂都怀上了,你这边怎么样?
  提到这件事,叶扉就沉默了下来,我不知道。
  舒桥收敛了笑容。
  叶扉的痛他们都懂,他最大的焦虑就是没有孩子,他和郁流深结婚这么多年肚子始终没动静,外界的那些难听的流言传的不比他和郁柏丞的少,所以叶扉的压力也很大。
  对不起,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舒桥真诚的道歉。
  叶扉恍然摇头,低声说:这又不是你的锅,你道什么歉?
  回头我炖了鸡汤,你找时间给琦琦带去,他喜欢。
  就在此时,郁闻川闯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空间,大嫂二嫂,什么时候吃饭?我饿死了!
  舒桥回头,一眼就看到他嘴角处的青紫,眼皮轻轻一跳:你这不会又是我哥打的吧?
  不然呢?郁闻川抬手摸摸自己的嘴角,你是不知道,舒航那王八蛋前天约我打架,逼着我让你跟二哥离婚呢!
  说来也真怪,同样都是一家人,怎么二嫂你就温温柔柔,姐姐哥哥就这么暴力?
  舒桥尴尬的捏着蒜不回头,心说那是你没见过世面,他打起架来只会比舒航更狠。
  噗。叶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装得贤惠的舒桥,怎么也没有舍得拆穿他。
  正午的时候,一大家人坐到了一起,郁流深坐在首席,左手边是叶扉,右边就是郁柏丞和舒桥,最后才是郁闻川。
  也不怪郁柏丞情感淡薄,实际上郁家人多少都有点冷情,就算是这种大团聚的日子,家里也很少能听到欢声笑语,郁流深就仿佛电视里那些封建古板的大家长,对小弟们严肃有余,贴心不足。
  不过三兄弟倒是一脉相承的好相貌,没有一个拖家族后腿。
  舒桥尽职尽责的照顾郁柏丞吃饭,只要郁柏丞的碗里没有东西他就会立刻补上,绝不让他面前空空。而郁柏丞也习惯了这样相处的模式,反正舒桥给他夹的菜都是他爱吃的,省得他自己找。
  郁流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满的放下碗筷瞪着郁柏丞:你自己没有手吗,还要小桥照顾你?
  夫夫之间互敬互爱,不能总是让他一个人付出。
  郁柏丞从碗里抬起头,明显没听懂他大哥在说些什么,不过他懒得跟他争吵,听话的从盘子里挑了块鱼肉放进舒桥碗里:吃吧。
  舒桥低头,盯着碗里的鱼肉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拿着筷子放进嘴里。
  吃完午饭,舒桥活动了片刻后就上楼回房午睡,不然下午会很没有精神,郁柏丞在一边还在看书,舒桥不想管他睡不睡,径自脱了衣服上床,可他刚躺下,背后自动黏上来一个人。
  郁柏丞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不管他干什么都从来不逼逼,想要什么就直接上手丰衣足食,就比如大中午的,他突然有需求了,自己就靠了过来,压根不多说一句废话。
  舒桥哪有不配合的,他求之不得。
  不管俩人是如何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可在那啥上面的默契可以说是百分百,两人每次都能玩的尽兴,那啥生活很和谐,只是本来好好地午睡时间给浪费掉,有点可惜。
  大概也是憋得有点久,舒桥几个小时后爬起来腰酸背痛,被郁柏丞折腾的有点狠,就连他都有些受不住。他摸进卫生间反锁上门,在镜子前来回照,心满意足的吹了个口哨,心情畅快的洗澡。
  有些时候,郁柏丞还是很好用的。
  等他洗澡出来,郁柏丞已经出门了,说是要去书店买什么要用的资料,舒桥便独自一人下楼散心,走着走着就接到了卢雨的电话。
  你要约我吃饭?舒桥站在路边捏着手机语气微微上扬,让人听不出喜怒,什么时候?
  挂了电话,舒桥摩挲着下巴想了许久。
  这个卢雨倒还真有点意思,以前那么多小虫子可没有一个敢舞到正主面前的,他还是第一个直接找上他的人,估摸着不是太单纯就是真有心机,那必须要去会一会,说不定特别有趣。
  晚上六点,他如约而至。
  卢雨把约饭地点定在一家不算高档的餐厅,以他刚毕业的工资,的确去不起特别好的地方,这已经是他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了。
  你好。舒桥大大方方的坐下,不忘和对面的人打招呼。
  卢雨抬头,露出一个清纯甜美的笑:老师您好。
  不用叫我老师。舒桥淡淡的说,我也没教过你什么。
  卢雨有些羞赧,小声的道:那我就叫您哥?
  你喊我出来有什么事吗?舒桥不想和他打太极,开门见山直挑主题。
  卢雨犹豫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我前天才从弯弯姐姐那里知道,那天晚上是你们结婚纪念日。
  我还不小心破坏了你们的约会,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后来郁老师赶回实验室,我也和他说了,会亲自向您道歉。
  舒桥无聊的掏了掏耳朵,无语的说:就这事?
  嗯。卢雨低头羞愧,我没想到会这样,那天真对不起。郁老师是个对工作认真严谨的人,那天我发现数据有问题,一时间有些慌张,所以只能紧急联系他,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
  舒桥单手撑着下巴,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个卢雨绿茶得也太明显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是看不起谁呢?
  哦
  卢雨说了很多,可舒桥却只不咸不淡的回了一个字,他整理好的后半段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不知该怎么接:我希望您不要生郁老师的气,他只是太着急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舒桥翻白眼,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卢雨满脸错愕。
  舒桥嗤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带着嘲讽: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全职太太吧?
  就你这点手腕也敢出来混?
  论起绿茶的本事,信不信老子是你祖宗?
  你妈辛辛苦苦供你出来上学,她知道你毕业了一门心思想撬人墙角的事?请问她什么感受啊?
  舒桥这人不仅脾气暴躁拳头铁硬,说话刻薄程度也不甘落后,该说他们三姐弟就没有一个人能算得上纯良的,偏偏卢雨对他知之甚少,误以为舒桥真的是一只温柔无害的小绵羊。
  他的脸色发白,坐在椅子上难堪的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得了吧。舒桥慢悠悠的晃着手里的水杯,也不打算跟他打太极,不客气的说:我活到这么大,什么人没见过?
  你在我面前玩小白莲这套是真的搞错了。
  哥哥我当年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他把杯子轻轻的放下,目光直视着卢雨,平静的又说:既然以前过得那么苦,就更应该懂得好日子来之不易。
  我见你也是个聪明人,真心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要有底线,不要到时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舒桥起身,双手插兜悠闲自在的从他身边越过走开,根本不管卢雨听了他的话是什么表情,亏他还以为卢雨是有什么天大本事的人,都敢不按规矩的找上门来,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用绿茶手段对付郁柏丞,那是屁用都没有的。因为郁柏丞那家伙根本看不透这些手段,在他眼里甚至可能还会觉得这些人脑子有坑,说话做事奇奇怪怪,他永远不会被这些小玩意影响。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舒桥还没走远手机又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又是陌生来电,以为是推销广告的舒桥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却在下一刻面色微变。
  郁柏丞从书店出来后,走在街边路上忽然失去控制暴起伤人,现在已经打了镇定送往医院接受检查了。
  第7章
  赶到医院后,舒桥问了前台护士病房缩所在,一路直接跑上楼。
  推开病房的门,郁柏丞半躺在床上,正低头不知在看什么,听了动静扭过头来见了他,面上神情仍是淡淡的,坐。
  舒桥尽管心有困惑,却还是依言坐了下来,他盯着郁柏丞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会儿,然后才问道:怎么回事?
  我的发热期要到了。
  郁柏丞淡定的给他看自己的报告单,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那样平静,仿佛和自己毫无关系。
  舒桥接过他的身体检查报告,仔仔细细的看完。
  这个世界的人分三种性别,alpha,Omega,beta。其中,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和支配者,beta相对都很平庸,也是占比最多的,而omega则是其中最弱的一个存在,一般只负责生殖。
  发热期这种东西非要解释的话,就跟动物世界的发|情|期差不多,都是为了保证生育繁殖而存在的自然规律,但是通常只有AO才会有,beta们是没有体验的机会的。
  一个正常的alpha基本会在分化到成年后的某一个时期开始进入发热期,持续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如果他能有一个Omega伴侣进行标记配对的话,那么他的发热期也能平稳安全的度过。
  如果他还没有找到伴侣,也可以用抑制剂暂时压制,但是抑制剂毕竟违反AO生存法则,所以不宜多用,副作用很大。
  一个成年alpha如果常年发热期的时候,身边没有Omega安抚,那他就会进入一个狂暴状态,毕竟alpha们的设定就是一群天生精神力过度旺盛的家伙,如果他们的那啥生活得不到正常的发泄,那他们的破坏力就会成倍增长,甚至可能会出现短暂精神失常化身暴力狂的现象。
  郁柏丞自打分化成年后就一直没有发热期,郁大哥押着他去医院做了很多检查都没找到原因,他的情况让很多医生都很困惑,却又找不到理论支撑的基础,所以他一直仿佛一个另类活到了现在。
  可是已经三十岁的郁柏丞迟来的发热期却还是到来了。
  没人比舒桥更懂这意味着什么。
  舒桥把报告单放下,平和的看向郁柏丞,所以你在街上忽然发狂伤人,也是因为这个?
  郁柏丞向来冷静淡然的脸上此时也出现了一丝挫败,他抿唇片刻后说:我在书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浑身燥热。
  我不喜欢那种被支配的感觉,所以一直压抑,可是好像成效不大。
  后来我打算出来透气,可是走到路边没多久,我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再后来我就晕了过去。
  舒桥听完他的话,了然的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
  想吃些什么?我给你买。
  郁柏丞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半晌后才回他:我想吃橘子。
  替他把滑落的被子盖好,而后起身准备下楼去超市买橘子,他刚出门就遇上了来查房的医生,舒桥便跟着那位年轻的医生走进了诊室,作为家属,他有权利知道自己要怎样配合治疗。
  情况不太好。医生叹气,无奈的告诉他:他的发热期比正常alpha迟了快十年,身体各项机能数据已经到了极限。
  你可以想象一下,就好比一个水坝,正常情况下它可以打开闸门定期泄洪防止水患的目的,可是郁柏丞这个阀门从来没有打开过,隐忍了十年,这个阀门关不住了。
  你觉得这十年间被强制束缚的洪水会造成什么后果?
  舒桥默不作声,什么后果?
  憋了十年没发那啥情,一旦开了口子,后面必然来势汹汹。
  恕我直言,您是beta吧?医生遗憾的看着他,仿佛悲天悯人,太可惜了。
  a没有通俗意义上的发热期,因此当AO们身处最煎熬的状态下时,一个beta完全没有办法给他们带来精神和肉|体上的抚慰,这是天性使然。
  我觉得您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
  舒桥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好的,我明白。
  在医生同情的目光中,舒桥走出了诊室,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仍然轻快地下楼去超市,买了好些东西才回到楼上,郁柏丞还在看书。
  舒桥没有和他说医生的那些话,坐在床头安静的打开塑料袋剥橘子,却不小心把橘子碰到了地上,那些圆滚滚胖乎乎的小橘子滚得满地都是,他费劲的还要一个个捡回来。
  郁柏丞放下书,看着舒桥趴在地上一个个的把橘子放回去,好半晌才说:我会打抑制剂。
  什么?舒桥起身,没听清他的话。
  郁柏丞于是平静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会选择打抑制剂。
  抑制剂并不能一次解决问题。舒桥笑着安慰他,我还不值得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