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也不知当时师尊是在着急什么,是因为看到他死了吗?连总爱保持着干净的白衣都染上灰了。
  第5章 (修)
  顾愿又推辞了一会儿,对上颜星君担忧的眼神,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选择妥协。
  回到房中,将外衣脱下,看到内衣白净,没有血迹,颜星君这才舒缓一口气,坐在顾愿一旁,上下检查一番,手忽然摸到顾愿的肩膀,将内衣掀开一小部分,按了按骨头。
  顾愿发出低沉的闷哼。
  低头看去,肩膀有些发青,或许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但好在并不严重。
  顾愿算了下时间,这青紫色应该是他重生前,或许是和那妖兽打斗时候不小心磕到哪儿了。也许是和顾行一行人生活时不小心弄到留下的痕迹。
  只是一小块青色,如果不是被颜星君摸到了,顾愿可能等这个伤好了,都不会有所察觉,但颜星君的脸仍是恨不得鼓起来,颇为不满地看着顾愿,你啊,这么重的伤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
  嗯
  好严重的伤,得亏发现得早,不然再过几日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小徒弟被伤还不愿意告诉自己,颜星君心里气愤,口气也有些不满,不过这个不满不是冲着顾愿去的,颜星君说道,说吧,是哪些人找你麻烦的?还是起了什么冲突?告诉为师,为师帮你撑腰去。
  他还没有体会过帮人出头的感觉呢,想来觉得又是稀奇又是自豪。
  说不定还可以趁机秀一秀他新收的乖乖徒弟。
  然而这伤根本就不是那群人造成的,何况先前遇到的冲突也不是什么大事,顾愿不想把这群人的嘲讽告诉师尊,便说,请师尊放心好了,麻烦我已经解决了。
  犟脾气。颜星君哼了一声,故意揉了揉顾愿的肩膀说道,我是你师尊,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的?还非要藏着掖着
  因为生气的缘故,眼角的红色更加稠艳,说到这儿的时候,颜星君可疑地顿了一下,把本来想说的话吞了回去,犹豫地看了眼顾愿,冷不丁地问道,等下,这个解决不会是你已经解决了麻烦的来源?
  顾愿差点笑出来。
  这都什么对什么啊,师尊怎么会想到这些啊。
  故意拉下脸,有些委屈地看着颜星君,落寞地说道,师尊,为何会这么想?还是我在师尊心目中,就是这么个形象?
  颜星君慌了,不是不是,为师的意思是如果真这么做了,为师帮你解决后续问题。
  只是这么教徒弟好像不太对?颜星君眼神纠结地看着顾愿,改口道,为师帮你想想办法,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为师、我
  说到这儿,慌乱得连称呼都改成我了。
  顾愿:师尊放心,只是徒弟今天下山的时候,月羽宗一些弟子从来没见过我,因此才多问了几句,起了点小冲突。
  没有替徒弟出头的地方,颜星君只好遗憾说道,哎,是为师的错,徒弟你放心,等改日举办收徒大典,就不会再有这些问题了。啊对了,收徒大典需要你提供一滴血。
  好。顾愿应下,上一世颜星君也和他要过,因此很是熟练地将剑抽出剑鞘,在指腹上一划,逼出血液放在一个小瓷瓶内,递给颜星君。
  一抬头,对上颜星君惊讶又心疼的眼神。
  顾愿:?
  顾愿不明所以:师尊?
  顾愿被颜星君一把抱在怀中,吃惊之下,瓷瓶差点从手中脱落,被颜星君及时拿在手中。
  怀抱温暖,带着属于颜星君独有的竹子清香,充斥在顾愿的鼻尖。
  颜星君拍着顾愿的后背,说道:乖徒弟,以后不会让你受苦了。
  徒弟是受了多少的苦,才能受伤流血都处变不惊,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将手划破,也不喊疼的。
  这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了?
  然而这个怀抱太温暖了,顾愿一时竟不想推开。
  半晌,顾愿得到了这怀抱里的温暖,才有了挣开之意,颜星君笑了笑松开顾愿,语气愉悦地说道,谢谢小徒弟啦,作为补偿,你想要什么,为师都给你寻来。
  顾愿想了想,我想问师尊一个问题。确定不要点别的?那好你问,只要为师可以解答,定会告诉你。
  小徒弟以前都过得什么日子啊,连东西都不敢要,只能可怜巴巴地问个问题。明明撒个娇,别说只是问个问题了,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得想办法为徒弟摘下来。
  唉,这么可爱又善良的徒弟,放到这些险恶的人群堆里,万一哪天被吃了可不好。
  作为师尊,有义务保护小徒弟不受伤害。
  顾愿本想问,为何这一世要对他这么好。然而话到口中,转念又一想,上一世何尝又不是这样?只是他上一世只想着把无情道修好,人情世故都太麻烦了,也懒得处理,最终才闹了这么个结局。
  顾愿想了想,问道:师尊,也是修炼无情道的吗?
  颜星君眉一挑,是啊,不像吗?
  顾愿瞄了一眼颜星君,颜星君天生就是一张多情脸,虽体弱多病但仍不掩其风华,平时又总爱笑着,顾盼生姿,不像修无情道的,倒想是个修多情道的。
  再看看别在颜星君腰间的本命剑「十四剑」,和主人一样,哪怕外有古朴深沉的剑鞘,仍无法遮盖其剑之锐。
  暗纹铺满整个剑鞘,在阳光下流转出银色的光芒。
  顾愿唔了一声,和我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颜星君笑了起来,他一笑,脸上的颜色显得更加浓烈,打趣道,你以为的无情道是什么样的?
  顾愿也想不出来,他上一辈子走的无情道,只走到了元婴期,在突破时陨落,弥留之际感受到他的道被天道所不容。
  本以为是无情道的缘故,纵观古今,走无情道的没有一个能走到最后,那么多年来,只有清汉仙尊达到渡劫期修为,然而既然能走得那么远,说明无情道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顾愿想了想,试探道,无情无爱?
  颜星君眼睛上下快速眨了眨,他的睫毛很长,上下眨眼时,像不安分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怎么看也不像是修无情道的。
  怎么会说出这种回答?颜星君脸凑到顾愿面前,眼睛笑成弯月,笑问道,难不成是看上哪家修士了?不过你年纪还小,若是真看上了什么人,一定要告诉为师,为师帮你把把关。
  说着,将有着顾愿血的瓷瓶收入,又拿出来另外一个瓷瓶,倒在顾愿肩上,拿出绷带缠绕起来,又问道,疼吗?
  药是上等的药,覆在皮肤上时带着清凉。闻这味道,恐怕是全身骨折都能救得回来的药,用在这种连伤口都没有的地方,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顾愿乖乖回答道:不疼的。
  颜星君瞥了一眼顾愿,故意勒得更紧了些,问道,现在呢?
  不疼。
  颜星君:倔脾气,都这样了还不疼?
  他语气放柔和了些,不用不好意思,就算换了为师,为师也会觉得疼。
  明明已经是可以被称为仙尊的人了,为了安慰顾愿,连这种小孩子都知道是假的话也能说出口。
  顾愿点了点头,没说疼不疼。
  颜星君也不勉强,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目光一转,转到枕头旁。
  顾愿将外衣卸下后,剑放在床头,竹笛便放在了枕头旁,如今这竹笛安安静静地躺在枕上,表面噌亮,看起来是被人精心保养过的。
  哪怕是顾愿这种不显山不显水的性格,顺着颜星君的目光看到这把笛子后,也忍不住有些脸红,他赶紧将笛子拿到颜星君面前,师尊,你的笛子。
  已经是你的啦。颜星君笑着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会吹吗?
  不会。顾愿乖顺道,师尊愿意教我吗?
  颜星君笑了笑,终于忍不住,捏了捏顾愿的脸,小徒弟要学,为师哪儿有不教的道理?
  唔,还是太瘦了,得多养养。
  笛子在颜星君手中灵活地转了个圈,落在唇边,纤长的手指按住笛上的孔,悠扬的乐曲飘扬而出。
  这首曲就像是阴天时穿过乌云的太阳,清晨时树上喋喋不休的鸟叫声。
  就连周围的灵气,竟也一下子聚集了过来。
  这就是修无情道的修士吗。
  顾愿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个梦,所以才会如此荒唐。
  会了吗?
  顾愿还在神游,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一抬眼,对上颜星君含笑的眼睛。
  将笛子接过,凭着印象吹了一曲。
  颜星君的表情从含笑,到奇怪,到皱眉,最终又转为笑容。
  颜星君:为师这回慢点,你且看好了。
  这次的曲子比先前简单很多,一曲毕,颜星君将笛子归还给顾愿。
  顾愿学着又吹了一次,吹完后,放下笛子,眼睛圆溜地看着颜星君,问道,师尊,如何?
  弹奏的姿势不错。颜星君没忍住,最后还是笑了起来,眼如弯月。
  这样的小徒弟,反倒更得颜星君的喜欢。
  若是总像个小大人一样,或者真像世人口中的无情道那样,不懂情爱,不知世间乐趣,那该多无聊啊。
  顾愿也被这笑容感染,跟着笑了起来,不信邪地又吹了一曲。
  明明姿势正确,也是按照颜星君的指法和吹奏顺序吹的,可听起来总觉得有点硬邦邦的,好生奇怪。
  就像是装好了齿轮的时钟,不会有任何偏差,也不会有任何感情。
  这新吹出的一次,明明像先前那样乱糟糟一团,颜星君却是拍手称赞道,好听,虽然比起为师还是差了点。
  顾愿露出疑惑的表情。
  颜星君摇头晃脑,将笛子重新放回枕头旁,打趣道,为师都给你示范了那么多回了,怎么就比上次好了那么一点点,孺子不可教也呀,看来你还有很多要和为师学的呢,所以咱们做个交换好不好?
  顾愿:嗯?
  颜星君笑答,下次,你若是有哪里不开心,尽管告诉我,我教你吹笛。
  转来转去,还是说回了这个话题。
  可顾愿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呢?
  看着颜星君的笑容,顾愿感叹,师尊笑起来可真好看。
  正在此刻,颜星君耳朵一动,听到了什么动静,将脑袋转向门口,露出耳旁精致的红痣。
  顾愿心里痒得厉害,没忍住,手摸到了这颗小小的红痣上。
  这种触碰,就像遇到什么逆鳞一样,吓坏了颜星君,他从椅子上一跃而下,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落在地上,颜星君的脸如晚霞般红,他先是难以置信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垂,又瞪大双眼看着顾愿。
  像个被吓到的兔子,一个劲地往后退,如果此刻能看到耳朵,定是高高支棱起来的模样。
  颜星君:好大的胆子!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只是因红着脸的缘故,一点儿威震力都没有。
  倒像个瑟瑟发抖,恨不得躲起来的兔子。
  顾愿想,这就是修炼无情道的人吗?
  不愧是修炼无情道的人啊。
  太可爱了吧。
  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人气冲冲地进来,还没看清房内模样,便开口质问道,清汉仙尊,有人在月羽宗内私自打斗,这事,你管,还是不管?
  第6章
  这人来的气势汹汹,问起话来也不分青红皂白。
  颜星君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手一挥,落在地上的椅子又回到原处,明明刚刚还气得说顾愿没大没小成何体统,现在又护崽子一样将顾愿护到身后。
  颜星君不客气道:你又是谁?竟敢随意闯入青玄峰内?
  我!那人气道,我乃炼器峰三长老,正清子。
  颜星君眼皮一翻,没听过。
  说罢,不等正清子发怒,腰间的「十四剑」先行出鞘,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随之一晃,抵在正清子喉咙前,不过听起来,应该是月羽宗的一峰?
  本来是和小徒弟增加情感的大好时光,被这么一搅和全都没了,颜星君心中生气,手下也没有留情,「十四剑」竟微微划过正清子的喉咙,出了血。
  正清子没想到颜星君竟如此不留情面,又是害怕又是怒到,你敢?!
  颜星君似笑非笑,你都敢擅闯青玄峰了,本尊不过是清理不速之客罢了。
  月羽宗和青玄峰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关系,月羽宗各峰之间和青玄峰也不熟,颜星君的父亲是月羽宗的上一任宗主,因此颜星君虽可自立门派,但仍处在青玄峰内。
  就是不知为何,上一任宗主把宗主之位传给了现在这位,而不是颜星君。
  只是颜星君虽称月羽宗的掌门为宗主,但与其一直保持着平等的关系,只有青玄峰一个峰特立独行,别的峰自然不满意。
  然而青玄峰的峰主是清汉仙尊,别的峰没有这个实力,只能忍而不发。
  颜星君心思单纯,但又不傻,久而久之,和别的峰感情也就淡了。
  月羽宗便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青玄峰和各个峰之间互不干扰,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还需要互相禀告。
  生疏得不像同属一个宗门,因而颜星君才会有此发言。
  眼看着颜星君手中的剑越来越用力,正清子脸憋成猪肝色,气道,是,是我擅闯青玄峰,只是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好徒儿,今天是怎么伤我徒弟的?
  颜星君手下力气不减,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样,既然你也知道是本尊的徒弟,那自有本尊处理,与你又有何关系呢?
  好好好。正清子手在腰间囊中划过,手掌一翻,有什么破风而出,清汉仙尊这个做师尊的要掩护徒弟,我只能当这个坏了。
  「十四剑」在空中一转,将其尽数挡住,暗器掉落在地上,颜星君的唇压住,怎么?难道你还要来教本尊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