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医治
  长公主要走,长随可不敢就这么让她一个人独自离去,匆匆交代云间月一声,便去送长公主了。
  “行了,你回去吧。”上了马车,长公主笑容和煦地看着躬身站在马车边长随,轻轻道,“我不管那丫头是不是什么鬼医的徒弟,他若是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这个“他”指的是容玦。
  长随听着长公主这语气,虽然柔和还带着笑意,可他背上却硬生生起了一层白毛汗。
  “是!”长随将腰弯得更低了。
  长公主这才满意的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回府。
  随侍上前替长公主捏着腿和肩,小声道:“主子要是不放心,奴婢吩咐人去查查这丫头?”
  “不用。”长公主揉着眉心,声音里多了丝冷意,“我一眼就认出她是谁了,那身影像极了她母后,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随侍一愣,猛地反应过来长公主说的是谁:“您说……六公主?”
  想起方才在侯府时,容玦说的那些话,长公主便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前些日子入宫给母后请安,她提过一句云间月的事情,我当时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这小丫头怕是真的觊觎那位置!”
  随侍想不通,拧着眉道:“那与侯爷有什么关系?”
  长公主沉声说:“母后爱屋及乌,将他当亲孙子疼,云间月想要母后手里的势力巩固她大皇兄的地位,自然得想法子接近。只是,本公主纳闷,她是怎么知道那孩子的身份的?”
  长公主想不通,随侍自然也想不通。
  毕竟这是一桩秘辛,不该知道的人都死了,剩下活着的一个个咬紧了牙关,捂掩了嘴,连做梦都担心说了梦话。
  “那……要禀报太后吗?”随侍试探着问道。
  闻言,长公主偏头扫了随侍一眼,沉吟片刻后,压低声音道:“不……暂时不了。他的腿始终是我心坎上的一道伤,若云间月真能治好,哪怕她有一天真要造反,我也会给她递刀!”
  说着这话时,长公主手心一紧,缓缓握拳,清冷的目光之中就多了一丝狠意!
  随侍没说话,默默垂下了头。
  *
  钦定侯府。
  长随去送长公主后,云间月就自己摸去了后院。
  她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了一阵,总算是找到了瘸腿的侯爷。
  侯爷正在擦拭一件武器,深情的模样,好似怀里抱着的不是冷冰冰的兵器,而是温软可人的小娇娘。
  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抬头,皱眉不悦道:“怎么这么久才到?”
  云间月取下幕篱递给连镜,让她在外头守着:“碰上长公主了。”
  听声音不对,容玦总算是将目光从“小娇娘”身上挪开了,偏头见只有云间月一个人,皱眉道:“长随呢?”
  说话间,云间月已经进了屋,眼珠一转便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去送长公主了……怎么你府上这样冷清?”
  她也没同容玦客气,随意坐下了。
  容玦自己推着轮椅从乌木象纹翘头案后面绕了出来:“我不喜被人盯着……喝什么?”
  云间月偏头看着容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摆摆手:“算了,不喝了……手拿来,本公主先给你号一号脉?”
  容玦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乖觉地伸出了手。
  云间月像模像样地搭上容玦的腕脉。
  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认真舞刀弄枪,又常年困在轮椅上的关系,他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体温也比常人要低,云间月指腹落上的那片刻,觉得自己自己碰的是块冰。
  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看容玦一眼。
  容玦倒是镇定,淡淡问道:“如何?”
  云间月没出声,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收回手,装得一脸惭愧:“哦,我看不出来。”
  容玦:“……”
  他竟然半点都不意外。
  “那你该如何给太后交代?”容玦将手收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本侯若是没猜错,你是拿本侯的腿同她老人家做了交易吧。”
  小心思被拆穿云间月也不觉得愧疚,只慢腾腾地将荷包从腰间取了下来:“我学艺不精,没给多少人看过病,只探出你脉象不稳,时而起伏不定,时而平稳,时而又察觉不到……这种脉象我没见过,可能我师父知道,等他回来了我问问。”
  说到这里,云间月一股脑将荷包里的药材倒在了小几上,想起什么似的偏头问容玦:“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容玦点了点头,神色很冷淡:“知道。”
  云间月一直没转眼,容玦说这话时眼中的讽刺她也看见了。
  没由来的,她忽然想起了前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那些闲话。
  云间月眉心一动,心里竟诡异地生出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来。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云间月说完就后悔了,立马改口道,“我就是说说,你好像也不怎么方便……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看什么,去给本公主倒杯水来!”
  解释到一半,云间月就看见容玦正看着她笑,笑容自他嘴角荡开,延伸至眼梢,像被大雪覆盖多日后终于绽放的梅花,冷冽之中带着属于他自己的柔情。
  云间月耳根一下子就红了,顿时恼怒地踹了容玦一脚!
  她这样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倒是和平时那个支着八条腿横着走路的六公主不太一样,竟然让容玦莫名觉得有趣。
  “去哪?”容玦也不生气,任劳任怨地推着轮椅去给云间月倒了杯水,“找你师父?能把你教成这幅模样,我看你师父不是庸医,就是神棍!”
  云间月瞪他一眼,没接话。接过水杯往小几上一扣,加了方才她从荷包里倒出来的药材进去。
  那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奇特的很,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之后,那被放凉的水渐渐的从透明变了深红,像血一样,诡异的很。
  云间月把那杯“血水”递给容玦,挑衅地看着他:“喝了。”
  容玦这人疑心病中,看见这杯“有毒物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泼在云间月脸上。
  云间月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泼自己一脸,而是看着他接过茶杯,一句话没说,仰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