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剑仙 第515节
  ......
  徐北寒挥剑斩杀着圣殿修士,他已经很是疲惫,但出剑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止歇。
  有知神境界的大修士挥刀砍中了徐北寒的臂膀,鲜血横流。
  但紧跟着徐北寒便挥剑杀死那名知神境大修士。
  上千名圣殿修士在短时间里已经被他杀得只剩数百,就连知神境界里的大修士也被他杀死了三人,他终是感到有些力竭。
  司徒朝元和王乘月站在山脚下。
  他们四目相对。
  周围的天地灵气却在暴涌肆虐。
  让得他们身边百米范围内变成绝地。
  触之即死。
  “看来那年轻人的本事不小,居然把你们那些圣殿修士都给杀了。”
  王乘月轻轻蹙着眉头,继续说道:“但我没想到,原来当年不二洞覆灭一事,是你们道宫所为,想来算无遗策的南禹枯禅无念大师是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可他并没有告诉世人。”
  说到这里,王乘月便有些不解的问道:“那《蚕灭卷》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神通,居然让得你司徒朝元也想得到?”
  司徒朝元沉默不语,他心里颇有些恼恨云中崖办事不力,明知王乘月在这里,居然直接向韩一讨要《蚕灭卷》,若真能得到《蚕灭卷》,那么被王乘月现在知道也没什么,但云中崖居然死在了韩一剑下,《蚕灭卷》的事情也瞒不住,可谓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他自然没有回答王乘月的意思,眼见着那些圣殿修士迟迟解决不掉徐北寒,韩一又在道宫里直接领悟朝雾城的气运,司徒朝元的面色变得相当黢黑。
  这样下去,道宫就真的颜面无存了。
  “王乘月。”司徒朝元轻皱着眉头,说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一个莽夫,不管你出现什么样的想法,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影响不到你的剑,但你也只是仗着我不愿在此时同剑阁开战,便百般羞辱,要知道,若是把我惹急了,我只需要在这里牵制住你,圣殿修士便可以踏平你们剑阁。”
  在这里的上千名圣殿修士也只是随时等待听候圣人的调遣,就算西天门和东天门圣殿被毁,圣殿修士亦有成千上万,要知道,剑阁里面除了王乘月,便没有第二位跨入五境之上的存在,那么只需要东圣殿门主或者北圣殿门主任意一人带领着万名圣殿修士,踏平剑阁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乘月笑着说道:“这便是我心里的顾虑,我此来燕国的唯一目的就是再毁你们一座天门圣殿,现在这个目的已经完成了,杀死中圣殿门主确实是意外,你最好不要威胁我,就算你能毁了剑阁,但你又是否承受得住无时无刻都要被我刺杀的危险?”
  被一位剑仙刺杀,那绝对是相当恐怖的一件事情。
  司徒朝元阴沉着脸,说道:“既然已经毁了东天门圣殿,就自离去便是,你若铁了心的同我为敌,那便留下吧。”
  他抬掌卷动风云,满天雪花飘舞,一道灵柱自穹顶砸落,狠狠砸在王乘月的身上。
  王乘月拔剑,淡淡说道:“我若要走,你未必拦得住,但你突然变得急切,想来那《蚕灭卷》确实是好东西,你想要杀了我,但你我境界相当,就算你的修为要比我雄厚一些,但你也清楚,那并不能成为你的依仗。”
  他挥剑砍碎那道灵柱,剑意照着司徒朝元轰去。
  那是西晋剑阁的紫气天罗。
  也是王乘月最强大的剑意。
  天边生出紫韵,剑意覆盖下,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此乃当世奇观。
  基本上在世间每个角落的修行者或是普通百姓都能看到紫韵覆盖下的天地。
  “剑仙的意,果真强大。”
  南禹枯禅的无念大师注视着那天边紫韵,紫韵之气覆盖着北燕,又穿梭在西晋、姜国、魏国,来到南禹。
  九皇子神情凝重地说道:“剑仙斩出这般一剑,是真的要与道宫鱼死网破了?”
  无念大师说道:“剑仙的想法极难计算,他在道宫雪山,瞬息间便转换了很多念头,自他走出剑阁要再毁一座道宫的天门圣殿,再到想要借机教授徒弟,继而杀死中圣殿门主,现在又斩出紫气天罗,皆不是他原本就有的想法,看来在雪山发生了很多事情。”
  九皇子很不解的说道:“明明道宫圣人和剑仙心里都有顾虑,为何反而让事情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无念大师沉思了片刻,说道:“司徒朝元的野心向来很大,燕国要攻打姜国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哪怕剑仙做得很过分,但司徒朝元依旧能忍得下来,忽然不想再忍,无外乎是韩一的出现。”
  九皇子沉默着,忽然说道:“老师既然早就清楚姜国不二洞是被道宫所毁,为何当初姜国来人,老师却说不知道呢?”
  不二洞的覆灭对于世间而言都是很大的秘闻,要说除了覆灭不二洞的真凶外,唯一能够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无念大师。
  姜国皇帝陛下自然有派人前来问询。
  面对九皇子的疑问,无念大师沉默了很久。
  他望着燕国雪山的方向,望着天边迅速覆盖而来的紫韵,缓缓开口......
  第七十三章 紫气天罗
  “因为司徒朝元在那之前找到过我,我并非是在计算中得知不二洞覆灭真相,而是在司徒朝元那里便已经先知道了,我没有告诉世人,当然也不是因为司徒朝元,他尚且威胁不到我,但《蚕灭卷》的存在,确实同道宫有关,司徒朝元只是拿回本该属于道宫的东西,何况事情无关我南禹,也没必要因为不二洞而与道宫交恶。”
  无念大师轻声说道:“但我算出了韩一还活着,也算出了那不二洞第七名弟子也活了下来,却始终没有算清楚,那被道宫和姜国都城很多人认定为不二洞第七名弟子的离宫剑院七先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即握着李道陵的剑,修习着《蚕灭卷》,便理应是不二洞的弟子,但不二洞里却并没有他的姓名,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人。”
  九皇子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沉声说道:“老师就连上天都能算计半筹,按理说,世间应该没有您算不到的,像观主和剑仙那般和老师同一层面的强者,让得老师没办法算无遗策外,离宫剑院七先生那般小辈,如何能够逃出老师的计算?”
  无念大师也有点不懂。
  这的确有点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
  九皇子这时又说道:“如果老师算不出那离宫剑院七先生的身份,是否意味着有人在帮他隐藏?若非强大到如观主那般,便是本身只是小角色,未入得老师的棋盘,自然也就算不出,若追根朔源,便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看清。”
  无念大师认真想了想,说道:“除非那李梦舟就是道天本身,否则便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李道陵在破入大自由境界时,曾隐秘的做了某些手脚,也正因破境的气息混乱,让我的视线很模糊,只知道他做了什么,却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若他以大自由之力,在陨落前帮助李梦舟隐藏,那他就成功变成了在我棋盘里面让我唯一看不清的存在,就连李梦舟气海的问题,想必也是那时李道陵做得手脚,他很清楚不二洞终将被覆灭,便在那一瞬间向世间投入了一颗棋子,却并没有让得世间知晓。”
  无念大师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李道陵果真是个妙人,也许在当年司徒朝元要毁不二洞时,我就该做点什么,世人皆谈我算无遗策,但对于不二洞的事情,我的计算却是相当糟糕,若李道陵能够成功迈入大自由境界,当今山河必定会大变样,山海清幽的格局也会发生巨大改变,或许我当年的犹豫,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终究是入了俗道啊。”
  九皇子宽慰道:“老师是人,便免不了入俗道,但既然当年李道陵早就留下后招,且不二洞首席韩一也没有死,那么不二洞真正的第七名弟子又在何处?韩一能够逃出生天倒也说得过去,可那刚刚入门的第七名弟子,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无念大师沉思着说道:“姜国潞亲王秦承懿和道宫联手,且其中也有另外的势力参与,按理说不二洞里很难有人可以活下来,又何况是遮蔽他们的视线,可既然李道陵能够借着破境来隐藏李梦舟,那么多隐藏几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以此为中心点来推算,李道陵在破境的过程中很大可能是可以成功的,可就算他能破境,不二洞里其他人却要必死无疑,那是李道陵做出的取舍,他放弃破境,从而借助那股力量让得韩一和第七名弟子活了下来。”
  “要在短时间里不被世人察觉做那么多事情,自然是很难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办法让不二洞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活下来,但其实除了韩一和那第七名弟子外,李道陵的师弟余不寐也没有死。”
  九皇子神情很是怪异的说道:“道宫隐瞒世人做了那么大的事情,不二洞里居然有这么多人活着,我总觉得怪怪的。”
  这是正常人都应该有的想法。
  无念大师给出了解释,“事实上,我算不出李梦舟是什么人,是因为有李道陵帮他隐藏,哪怕李道陵已经死了,但他肯定在李梦舟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让得他就算死掉很多年,都依旧让我无法看清楚。”
  “而韩一和那第七名弟子能够活下来,且我能将他们算出来,是因李道陵对他们命运的隐藏不够深,在当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确实什么都没有算出来,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棋盘里便出现了他们两个。”
  “余不寐活下来的情况便更简单了些,是李道陵仅仅短暂帮他隐藏,也或许是他破入大自由境界的力量已经严重被消耗,所剩无几,所以其实司徒朝元很早便知道了余不寐还活着的事情,但余不寐自己也很会藏,怕是世间除了我,没人能找到他。”
  “很凑巧的是,因余不寐的缘故,直接引走了司徒朝元的视线,才让得韩一能够躲藏那么久,甚至已经在燕国搞出一番动静,才被道宫察觉到。”
  “归根结底,都是李道陵的手笔,他把大部分力量都用来隐藏李梦舟,让得我至今也看不清,小部分力量用来隐藏韩一和那第七名弟子,只是让我暂时看不清。”
  “余不寐的隐藏更是只有当天的事情,便很快被司徒朝元察觉到,可惜却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想来也跟余不寐同样修习着《蚕灭卷》有关,能够抹除自己的气息,但他终究在世间存在着,能被感知,却无法找到。”
  九皇子很是有些震惊的说道:“原来那李道陵居然这么厉害?”
  无念大师摇摇头,说道:“若他只是跨入大自由境界,依旧没能力遮蔽我的计算,《蚕灭卷》才是让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根本,或许《蚕灭卷》现在就在李梦舟的身上,只要他对《蚕灭卷》的感悟稍有成就,便能自然而然的同李道陵施展在他身上的隐藏手段共鸣,而隐匿于棋盘之内,便也是蚕灭之象。”
  九皇子很好奇的说道:“既然道宫圣人要得到《蚕灭卷》,他已知余不寐未死,现在韩一也重新入世,又为何没来南禹找老师问《蚕灭卷》的下落?”
  无念大师说道:“司徒朝元是担心我会告知世人,才在当年覆灭不二洞时特地来找我,但他终究是不信任我的,若什么事情都来问我,便是被牵着鼻子走,极其傲慢的司徒朝元,就算选择最麻烦的手段,也不会第二次来找我,他第一次出现只是为了确保不二洞无声无息的从世上消失,可惜他并没有得到《蚕灭卷》,那么自然便有了顾虑。”
  九皇子说道:“我不明白他在顾虑什么,他对《蚕灭卷》念念不忘,不代表世人都对《蚕灭卷》志在必得,不管那神通有多强大,也终究只是一门神通。”
  无念大师笑着说道:“《蚕灭卷》能够保证让修行者跨入五境之上,而且还有十分特殊的手段,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但也只是对五境之下的修行者而言,已经在五境之上的大修士,《蚕灭卷》便对他们没有多大的意义,何况《蚕灭卷》虽能保证让修行者跨入五境之上,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若悟性不够,参不透《蚕灭卷》,那便也同寻常神通没什么区别。”
  “仅在于有着极大可能让得本就在五境里的大修士更快的打破壁垒,那或许便也是司徒朝元的目的之一,而且我说《蚕灭卷》同道宫有渊源,也是因为《蚕灭卷》就是历史岁月里世间诞生的第一位修士所创,而道宫在信奉着那位修士,可若真说起来,《蚕灭卷》跟天下修士都有些渊源,只是道宫的面皮够厚,自诩为世间第一位修士的正统传承。”
  “那世间诞生的第一位修士和《蚕灭卷》随着无尽岁月过去,留下的线索相当之少,或许道宫里有着某些残存记载,司徒朝元察觉到了李道陵在修习《蚕灭卷》,导致那场悲剧的发生。”
  《蚕灭卷》在世间的记载很少,但也并非无迹可寻,世间知晓的一双手勉强能数得过来,不过很多都是一知半解,甚至他们都觉得《蚕灭卷》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便也没有人去特别在意,毕竟那是追朔到世间第一位修士诞生的时期,太过久远了,只要脑子没毛病,都不可能想着去找。
  但偏偏《蚕灭卷》依旧在世间存在着,且被李道陵得到。
  如果《蚕灭卷》早一点出现,怕是就连无念大师也免不得动点心思,但现在的他确实对《蚕灭卷》的想法不是很大,若说有想法,也只是想要观摩一下罢了,绝不会像司徒朝元那般要据为己有。
  但世间免不得会有很多像司徒朝元一般的人。
  且不管《蚕灭卷》本身具备的强大神通手段,就只是由世间第一位诞生的修士所创,便足够吸引人陷入疯狂了。
  可在无念大师看来,那终究只是一门神通,不管是何人所创,也改变不了它只是一门神通的事实,既是神通,便仅仅只是手段,有人觉得重要,有人觉得不重要,确实也不好论断。
  九皇子的想法便让无念大师很欣慰,虽然修行者想得到强大的神通无可厚非,但也不能因此入了魔障,那便得不偿失了。
  司徒朝元很看重《蚕灭卷》,便理所当然会对无念大师有些顾虑,他第一次出现并没有告知无念大师要覆灭不二洞的真正目的,而无念大师若要计算同境里的那些绝世存在,也很难一下子看清,但就算无念大师日后能推算出来,司徒朝元当时觉得自己肯定能够得到《蚕灭卷》,那么世人对他来说,便都已经不重要,才能让他毫无顾虑的出现在无念大师面前。
  可在他的想法落空时,他便不可能再来找无念大师了。
  就算再出现,也必然带着其他目的。
  无念大师想着自己虽然没想着再次入世,但天地气运突然变得浓郁,观主入世,剑仙再次拔剑,都意味着世间将要发生很不妙的事情,他对于曾经隐瞒世人不二洞覆灭的真相,也开始有点后悔,或许也该做点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九皇子,轻声说道:“那不二洞的第七名弟子,我知道是谁,也知道她在哪里,但在她自己没有出来之前,我亦不打算说出来,现在就看剑仙和司徒朝元会怎么做了。”
  ......
  燕国雪山。
  紫韵弥散着。
  漫山的雪花都被粉碎。
  虽然雪花本身就是碎的,但在紫气天罗的震荡下,道宫所在的雪山范围里,那常年不消的白雪,居然有了融化的迹象,就连雪山外围的燕国百姓也都感受到了属于夏天的热意。
  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燕国百姓的喜悦也只能是暂时的。
  那些圣殿修士都被紫气天罗压制,跪在地上,让得徐北寒因此得到了片刻喘息。
  他注视着山脚下出剑的老师。
  在紫气天罗的剑意压迫下,司徒朝元依旧站的很稳。
  他看着头顶的剑,平静说道:“剑仙的紫气天罗确实无比强大,我承认自己很难接得住,但想必剑仙也很清楚,这一剑并不能杀死我,如此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可以让圣殿修士撤出西晋,但我也希望剑仙为了剑门传承不断,多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王乘月说道:“我确实没有在这里跟你决生死的想法,待在剑阁里确实也能够稳住剑门,但我不相信,你们道宫会避开剑门,在来这里之前,我也没有想到,原来你们道宫藏着这么多秘密,我没有帮你们保守秘密的义务,可如你所言,我这一剑确实杀不死你,那么除了继续僵持下去,貌似也只能回到剑阁。”
  他来到的北燕的目的已经完成,但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心里的想法又有了些改变,如果要回去剑阁,当做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他便也不是王乘月了。
  可若继续僵持,便是把道宫得罪惨了,他可以不惧司徒朝元,但现如今的剑门确实依旧式微,若不能直接杀死司徒朝元,剑门就有可能从此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