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
  这些东西不可能是朱旭琨放在宋子豪家里的, 只能是宋启明。
  宋启明为什么要保留这些东西?
  厉子胤重新拿起那张字写得很丑的纸条:“这个应该是宋启明写的。”
  从录音和日记本内容来看,宋启明是谋杀的参与者,但他却保留了这种东西,并且留言,如果他出了事,就把这东西交给警察。
  难道那藏在这偏远小村,不为人知的谋杀案, 还另有隐情?
  三人的视线一起落在那盘录像带上,直觉这里面可能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安陆拿起那台老式摄像机,麻利拆开:“电池老化已经不能用了,而且里面电池出的水渗进主板, 主板没用了,我们需一台能放这带子的录像机。不过……”安陆翻看着录像带:“这玩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能不能用试过才知道。”厉子胤拿出电话。
  在这种偏远山区, 要临时去找一台能放老式录像带的东西, 对别人来说是天方夜谭,对厉子胤来说却不是事。
  一小时后。
  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村子里。
  直升飞机的到来, 惊动了村里所有人。
  在众目睽睽下, 一箱箱物资被抬了下来。
  随机同来的还有小乔和厉氏旗下高级餐厅的大厨。
  小乔指挥着人把绝大多数物资堆放在一边,对村长说:“这些是我们厉总送给大家的。”
  村长和村主任眉开眼笑,厉子胤那么有钱, 他随便送点什么, 都会是好东西。
  再说, 他们今天下午巡视了村里情况, 当晚就送来了东西, 看来厉子胤真的觉得他们很困难。
  这样的话,扶贫什么的估计就有戏了。
  村长一边笑着让小乔代他们向厉子胤道谢,一边悄悄看向被分出来搁在另一边的几个箱子。
  小乔顺着村长的目光扫了眼那几箱东西,解释道:“我们厉总肠胃不好,平时吃东西都比较注意,外面的东西偶尔吃一下可以,但不能多吃。这些我们大厨带来给厉总做饭的食材。”
  村长心想,有钱人就是事多,出来巡个察,还带大厨带食材。
  村长心里冷嘲热讽,面上却是一脸的乡下人的憨厚:“厉总身体不好,那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效犬马之劳。”
  从箱子外包装来看,和送村里的没有什么区别,村长也就收回了视线。
  小乔让人把食材搬进厨房,又看着村主任给大厨安排了住处。
  东西搬进厨房,保镖立刻打开一个做了记号的箱子,拿出里面的全套设备。
  安陆不等保镖动手,立刻麻利的接上电源,厉子胤和白宁一人分派了一个耳机。
  等保镖出去,把录像带放进录像机。
  屏幕闪了几下黑白雪花,现出图像。
  朱旭琨是很喜欢拍摄的人,开始的时候拍的是淘到的手镯和箱子,只有很短几分钟,应该是接另一盘录像带内容的。
  画面一转,隔着一段距离的惨叫声瞬间传来,屏幕中漆黑夜幕中几盏昏暗的油灯照亮窄窄的一方天地。
  乱草丛生的树林中,站着一群人。
  老式的录像带的效果并不好,再加上天太黑,又隔着一段距离,画面远不如现在数码设备拍出来的图像那样清晰,却仍然能看见人群中笔直站着的一个干瘦男人。
  那是中年时期的村长。
  他冷漠的看着前面情境,眼里是没有血肉感情的阴霾,他身后站着的人露出半张脸,是处于中年时期的村主任。
  屏幕角落,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村长瞥了年轻人一眼,一脸的嫌弃与鄙夷。
  而他们前面,两个村民把一个拼命挣扎的人按在地上,手里抓着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那人头上。
  年轻人挣扎的动作蓦地停止,变成无力的抽搐,很快连抽搐都没有了。
  厉子胤的神色变得凝重,白宁震惊地捂住了嘴。
  安陆在人界活了数千年,见惯了战争和杀戮,但看着录像中的场面,仍然皱了一下眉头。
  透过一场杀人事件,看到的是毒蛇一般的人心。
  朱旭琨太害怕了,手有些抖,后面的画面有些晃,却也能看出来,那些人并没有当场处理掉尸体,而是把尸体扛着走了。
  村民们扛着尸体,树洞上方走过,朱旭琨缩在树洞里一动不敢动。
  由于太过恐惧,直到那些人离开了,他都没有想起关掉摄像机,匆匆从树洞里爬出去,往那些人离开的反方向逃走。
  没跑多远,身形突然停住,似乎被人拉住。
  朱旭琨吓得一个哆嗦,猛地回头,摄像头一下对住来人的脸。
  是刚才屏幕角落不住发抖的年轻人。
  朱旭琨惊叫了一声:“宋启明。”
  “你不能走那边。”来人压低声音,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紧张。
  “宋启明,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没有要杀你们。”
  “我亲眼看见的,方勋被你们杀了,你还敢当面抵赖。”
  “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不让你们来,你们非要来。我让你们走,你们偏不走,怪我?”宋启明用力吸了口气,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紧张的看了下左右:“他们从这条路追你去了,追不到你,很快就会回来,快跟我走。”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你不认得路,自己走,一定会被他们找到的。”
  宋启明话刚说完,突然镜头快速晃动,宋启明发出一声闷哼,接着画面换了个方向,摇摇晃晃的倒退,同时传时朱旭琨粗重喘气的声音。
  应该是朱旭琨用摄像机攻击了宋启明,两分钟后,朱旭琨发出一声惊呼,接着画面天旋地转。
  天很黑,只有月亮隐约撒下的一点蒙蒙月光,但从晃动的镜头中能看出是从高处坠落的瞬间,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人体摔落在地上的‘趴’的一声。
  摄像机没有直接砸在地上,应该是宋启明手肘先着地,拯救了摄像机。
  摄像机打了几个滚,落到了一边,镜头却恰好对着朱旭琨所在的方向。
  几分钟后,宋启明捂着脑袋赶了过来,找到已经没了动静的朱旭琨。
  蹲下身,抖着手探了下朱旭琨的鼻息,下一瞬,惊得往后退开两步。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是不想朱旭琨死的。
  他怔了会儿神,似乎想起什么,重新蹲下身,在朱旭琨身上搜了一阵,摸出朱旭琨口袋里的录音笔,迟疑地按下录音笔开关。
  “他们杀了方勋……”
  朱旭琨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瞬间传开。
  宋启明吓了一跳,连忙关上录音笔,但已经晚了一步,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那边有人。”
  宋启明脸色一变,飞快的要把录音笔塞进口袋,但就在大量脚步声传来的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飞快地拽下朱旭琨的背包,把录音笔塞进去,飞快地丢进一旁草丛,然后顺手拾起一块染血的石块,抓在手上。
  “在那里。”
  宋启明刚站起身,便有人跑了过来,来人看看地上一动不动朱旭琨,又看看宋启明手上的石头,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一帮人赶来,村长也在其中。
  有人上前查看躺在地上的朱旭琨:“死了。”
  宋启明手里的石头‘啪’得一下掉在地上,神色间是进行过加工的惊慌。
  村长冷看着宋启明:“你杀的?”
  宋启明嘴唇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那表情在众人看来,却是默认。
  村长看宋启明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一些:“这才对嘛,这才是我们凤石村人该有的样子。”
  宋启明突然一个反胃,连忙捂住嘴,但还是没能忍住,扑到一边,蹲下狂吐。
  这是许多人第一次杀人或者看见尸体后的生态反应。
  “没出息。”村长骂了一句,但语气明显又好了许多,吩咐人把尸体抬走,然后带着人离开。
  有人叫了声:“宋启明。”
  宋启明正吐得上气没有下气,自然没有回答。
  另外有人道:“让他在这儿吐,吐完了知道回去。”
  片刻间,二十几号人走得一干二净。
  宋启明是真吐,一直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然后在原地望着地上的血迹,呆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摸到草丛里去捡朱旭琨的包,正想离开,脚踢到摄像机。
  他捡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塞进包。
  镜头陷入一片漆黑,但声音却在继续。
  夜晚很静,周围的声音也就很容易辩认,可以从声音判断,宋启明走出山林,进了村。
  屏幕再次亮起的时候,是在宋启明的家里。
  宋启明从包里拿出摄像机,看了一会儿,搁在了旁边,继续搜索朱旭琨的包,从包里拿出了那个带着手镯的箱子。
  他怕被人听见,没有敢再动录音笔,翻看了会儿朱旭琨的日记,就拿起了摄像机。
  从颠来倒去的画面来看,应该是宋启明在研究这台摄像机。
  可惜,这玩意在那年代太过稀罕,而宋启明显然没碰过这东西。
  不过宋启明非常聪明,很快就试出怎么用。
  经过几次开机关机,屏幕中出现宋启明的脸,他对着镜头说:“我没有杀方勋和朱旭琨,我想救他们,但没能救成。他们给我打电话,我叫过他们不要来,他们不听……我没有杀过任何人。”
  录像带满了,画面在这里停止。
  在放录像的时候,厉子胤就把录像带翻录了一遍,发到了邮箱保存,同时给小乔发了一份,让小乔立刻查凤石村的老旧历史,以及宋启明这个人。
  厉子胤关了录像机,取出录像带,仍然放回箱子。
  白宁问出心里疑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人?而且杀了人,为什么带走尸体,而不就埋了?”
  在这种地方,随便挖个坑把人埋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厉子胤眸子冷沉:“这就得查出凤石村的老底,才能知道的答案。”
  看完录像就陷入沉思的安陆开口:“我应该可以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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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案子不会长,很快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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