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若若有力量,有速度,但并不蛮撞,她明智的避开了巨石的正面撞击,而是借着居高落下的落势,将巨石的落点引向要塞城墙之前。
  “再来!”若若大喊道。伊莎贝尔微微点了点头,再次升上高处,倨傲的望着脚下密密麻麻的野蛮人。
  “这样好吗?”普卡斯小声问兰度。
  “没关系,反正一会儿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她玩个痛快,顺便振奋一下我方的士气吧。”兰度微笑着摇摇头,“飞空艇可以升空了。”
  七架飞空艇缓缓升起,向上爬高,当中最为豪华的正是皇家荣耀号,作为试验机型的它拥有其它量产机所没有的高性能,无论是装甲强度还是速度,灵活性,都对得起皇家荣耀之名和旗舰身份。
  七架飞空艇上,满载着火枪手们。兰度大胆的将所有火枪集中到空中,准备给敌人一次意外的惊喜。同时,飞空艇上还截着足够让维京人痛不欲生的海量武器。
  飞空艇升空,维京人当中立刻开始变阵,其反应之快让兰度不禁佩服维京人的指挥效率。只见那密密麻麻的维京士兵立刻开始分散,由整齐的方阵变成相对松散的圆阵。显然对方对飞空艇的轰炸已相当恐惧了。
  更重要的是,在维京人的圆阵中,显然隐藏着为数不少的风暴施术者,他们正积攒着魔法的力量,准备给飞空艇一个狠手。
  对于空中的目标,闪电无 疑是最好的武器。与此同时,大批的空骑士正驾驭着座骑开始扑腾着翅膀加速奔跑,准备升空。
  双方都在默契的应对着对方的动向,作出相应的步调,显然,双方的指挥官都很小心。
  但无论如何小心,指挥十万人的部队,和指挥七架飞空艇,其难度是不成比例的。维京人虽然很有效率,但那毕竟是放眼望去海水一般的人潮啊,又怎么可能毫无差错呢?
  “敌人有些乱了。指挥官。”兰度的眼与普卡斯不同,卑微使徒的眼睛显然要比人类更适合夜战,借着水晶镜筒,他敏锐的发现了敌人在变阵的同时出现的些许错乱。
  此时若若已然又将两块巨石拍碎,她有些累了,但兴奋中的女孩显然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她期待着看着远处的投石车,想着要不要冲上去看看那两个大家伙是什么样的好玩具。
  但想到身后的那双眼睛,若若立刻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多时,也许是若若的悍勇让投石车的指挥官产生了一些误会,他命令手下将巨石换成小块的石弹。
  若若眼尖,看到远处飞来的竟不是那巨石,而是十数块人头大的石弹,她立刻尖叫着小心,拉着独角兽的鬃毛示意她向上空蹿去。
  落石如雨,但那层帆布之墙显然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在柔韧的布匹的阻碍下,石块的动能被显著的减少了。但远处的维京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看到那个凶猛的空骑士被吓得逃走了,于是隐约传来一阵庆祝的欢呼声。
  但这样的小石块也许能有效的杀伤士兵,却无法击穿那帆布与弹性金属杆组成的防线,石块在帆上打得噼叭直响,造成的伤亡却几可忽略。
  远处的魔法师们开始吟唱咒语,这一次,吃过狙击手大亏的魔法师们终于还是站在了前线,冒着被击中的危险开始使用大规模的战争魔法。显然,此战对维京人来说非常重要,他们宁可损失一些魔法师,也要在援军到达之前吃下铁山要塞。
  但即使是冒险,魔法师们还是得到了额外的保护,一排身穿护胸甲的重装方阵步兵持着一人高的特制盾牌,将魔法师们挡在身后,他们的任务就是用盾牌甚至身体,来保护这些昂贵的魔法师施放出致命的闪电阵魔法。
  空中开始汇集云团,云团中那闪亮的金黄电芒华丽的跃动着,描绘出庞大无比的魔法阵,站在这浓烈的乌云下,望着空中那妖异的魔法阵,正常人免不了要心惊肉跳。
  兰度哧的一笑,他拍拍普卡斯的肩膀,示意他说点什么,来平复士卒的沮丧。而兰度自己,不慌不忙的从腰包中摸出久未使用的魔法步枪,开始调试瞄准镜,安装三角架。
  飞空艇只能空降部队,空投炸弹而已吗?显然,仅有这种程度的运用,飞空艇还当不上空中霸主的称号。
  当兰度的魔法步枪发射出的红色光束撕开夜空,飞空艇部队便收到了进攻的信号。六架量产型飞空艇的下端悬挂体缓缓张开,露出一排排血盆大口,如猛兽般狰狞的向着脚下众多的维京部队。
  维京人紧张的望着天空,闪电已然聚集,他们相信,战无不胜的风暴之主会保佑他们的,那撕裂一切的闪电,会在敌人发动之前将那些空中的巨兽击落,化为灰烬。
  风暴,不愧于最快的魔法,在飞空艇进入临战状态时,维京的风暴施术者们已然完成了战争魔法,空中的魔法阵已然绘成,召唤出异位面无尽的闪电出现在飞空艇及城楼的上方,腾跃着向下倾泄而下。
  上千道闪电如雨丝一般细密,但那耀眼的光芒和撕裂空气的锐响声,却是任何暴雨也无法相媲美的无上声威。转眼间,雷暴便将飞空艇与铁山要塞笼罩吞没了。
  “伏倒!”要塞守军的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吼道,反应快的老兵们立刻双手抱头栽倒在地面,而新兵们也在老兵们的示范下纷纷卧倒。眼看着上方无数金蛇般的雷电狂暴的笼罩了整个天空,初次见识到如此声威的士兵们完全说不出话来,脸色青白的只是低着头,掩着耳朵,龟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这些疯子……”兰度苦笑着摇头,他倒是不怕这些闪电,兰度清楚这些避雷针下他是绝对安全的,但兰度绝对没有想到风暴施术者们合作施展的雷云风暴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那些避雷针在无数的闪电直劈下剧烈的颤抖着,那明亮的电花顺着金属杆跳跃着导入地下,剧烈的电流令这些金属杆渐渐变得红热,引得帆布发出一阵焦臭味,弥散出淡淡的烟雾。
  空中的飞空艇就更惨了,它们离雷云更近,所遭遇的闪电便也更多上许多,那疯狂的闪电束暴雨般劈在飞空艇外部的复合式绝缘蒙皮上,将那些绝缘的保护层劈得一片片焦黑发臭,显然再被劈上几次,这十几层绝缘层也会被碳化而失去作用了。
  但闪电渐渐稀了下去,毕竟,魔法的威力和持续时间是有限的。即使是众多魔法师合力的雷云风暴,也不能和大自然真正的狂雷相比。
  “目标敌方法师群,三轮连续射击!”
  居高临下,在震耳的雷声滚滚散去的同时,狙击手小队动手了。
  枪声整齐而密集,一千枝火枪同时轰鸣虽然不如雷云风暴的响声震耳,但同样令人害怕。
  只是三轮齐射,维京人便已然后悔了,他们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早将法师部队暴露在敌方的射程之内。虽然魔法师们有专门的装甲士兵掩护,但居高临下的弹丸本身所具有的势能便相当可观,而高举的小圆盾显然不可能密不透风,被雨点般落下的弹药洗上一遍,维京的风暴施术者便减员了三分之一。
  紧接着,飞空艇下方咧开的大口中,齐唰唰飞出一波又一波形似飞鸟的黑影,摇摇晃晃的顺着风,向远处的维京大营飞去。
  滑翔炸弹……维京人怎么也想像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如此阴损的武器吧。
  这种东西并不难做,轻木制成的机身,两侧的滑翔翼,加上下方悬挂着的猛火油包,顺着风势摇摇晃晃可以飞出数千米的距离。
  数里之外,正是维京人大营啊。维京军队的指挥官脸都白了,他紧捏着剑柄,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这次进攻的时机选择的极为猥琐,正是维京魔法师们刚刚放完了魔法,又被火枪手们压制的时候,显然此时他们无法使用魔法。而维京人的角弓无法射中空中那轻快划过的滑翔炸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致命的武器滑向他们的营地。
  兰度,还是烧了维京人的粮草。
  一百多枚滑翔炸弹,有一多半落在了空无一人的营帐中,但即使只有区区三十多枚滑翔炸弹命中目标,那剧烈燃烧的猛火油,仍然有足够的能力,将整支大军的粮草付之一炬。
  维京人的粮草并不是全无防备的,那里有一支千人队,还有十二名魔法师及一名大魔法师,空中还有五十头巨鹰空骑巡逻。但滑翔炸弹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辩认出那是什么,便被这些致命的武器一头撞入高耸的粮草仓库中了。
  烈焰腾起,滚滚浓烟直冲天际,远在数公里之外都能清楚可见,维京人一下子懵住了。
  13第五章 回归的希望
  飞空艇毫不犹豫的将所有滑翔炸弹放空,便摇摇摆摆的顺着原路飞过要塞,向着帝国方向飞走了……维京的风暴施术者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已然被雷云风暴摧残得摇摇欲坠的飞空艇从他们的视线中脱离了。
  阴谋,一定是早有预谋的计划!用皮粗肉厚特别加料的飞空艇诱使风暴施术者们攻击,然后施放滑翔炸弹,再让这些随时可能爆炸的家伙逃走……一切都是针对维京魔法师们的阴谋!魔法师们很生气,他们越发卖力的,将致命的闪电倾泄在要塞的上方。
  但那些避雷针显然非常的合格,没有假冒伪劣产品。几轮的雷击,除了偶然有太过强烈的电流累积起来冲破空气的电阻将太过靠近金属杆的要塞守军烤成灰烬之外,整个要塞军死在雷击之下的成员并不算多。
  维京人大势已去。一场战争,便在边境的要塞处结束了。
  失去粮草的维京人士气大跌,在连续两天的狂攻之下,要塞仍然屹然挺立,虽然整个要塞已然被投石车与撞城槌冲得支离破碎,随时可能倒塌的样子,虽然油料和箭矢消耗的远比飞空艇的运输速度更快,虽然士兵的伤亡数量在直线上升——但毕竟它挺下来了。
  一直挺立到东亚帝国的五万精锐卫戌部队,在米娃?柯莱苪思女公爵的带领下,气势高涨的出现在视线的彼端。
  五万精锐,盔甲精良,组成稳固的方阵举着长枪,不慌不忙的向维京人推进。方阵的两翼是杀气腾腾的胸甲骑兵部队,他们穿着铠甲,手中提着长长的骑枪,腰间挎着重剑,保护着方阵最为薄弱的两侧,随时可以驰援步兵方阵的任何一个缺口。
  速度不快,只是缓缓的推进而来,却带着令人畏惧的压力。
  而维京人却饿了三天了,他们吃光了最后一粒粮食,士气低靡,肌肉因为缺少养粉而微微颤抖着,加之大量的火枪手不间断的骚扰与时不时出现的火油弹,让维京人已然失去了那种攻无不克的锐气。
  这样的战争,没有什么可描述的。维京人的失败是必然的,他们只坚持了两天,就被五万卫戌军团击溃,一直追杀过边境深入维京帝国二十公里为止。
  十万维京大军,与其说是被打败,不如说是饿死的。这一战下来,维京人残存的部队不足一万,而这支部队,却是维京人最为精锐的军团了。
  但兰度并没有考虑如何漂亮的给维京人一点教训,他把指挥权完全交给普卡斯和特里,带着他的警备军团撤退了。
  警备军团直接回南疆,而兰度本人,则被女皇陛下召入帝都。
  在这种情况下召兰度回京,这种态度有些让人疑惑。
  兰度倒不是太担心,虽然他并不轻信任何人,但眼下仙蒂万万没有害他的理由。此外兰度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他虽然不足以和整个帝国为敌,但要逃走,却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下他。
  当兰度来到帝都时,他惊讶的发现,帝都正在流传着某些让他讶异的消息。
  “南疆的魔影爵爷带领一千多警备军团击溃维京十万大军……”
  “魔影伯爵是帝国新的战神啊,除了四百年前的克伦斯威尔和英武大帝,还有谁比得上他的战功……”
  流言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但无一例外,都称兰度为帝国的栋梁,战神,英雄,传说……以及诸如此类的光环。
  兰度很讶异,显然这种超乎他能力的名声,让他很是困扰。不过,没等兰度有时间多想,女皇陛下的传召已经先一步找上了他。
  兰度带着若若,再次踏上了皇宫内城的红色地毯。
  “仙蒂姐姐,若若回来了喵。”见左右无人,若若立刻意识到,自己不用装淑女了,她开心的跳了上去。
  “若若,兰度,你们来了,坐。”仙蒂微微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猜到我为什么找你们了吗?兰度。”仙蒂问道。
  “我很奇怪。”兰度皱着眉道,“城内有不好的流言。我相信,这种流言足以让我获得很严重的罪名。”
  “流言?”仙蒂微微疑惑的望着若若。
  “喵,他们在说兰度哥哥有多厉害多厉害呢。”若若拍着腿笑了起来,“嘻嘻,兰度哥哥哪有那么厉害,说什么兰度哥哥带三千人一战打败十万维京人喵,真是胡说。”
  “这样的流言,对你有什么坏处呢?”仙蒂转向兰度,问道。
  “当然有坏处。”兰度苦笑道,“换了别人作君主,听到有人这样肆无忌怛的吹捧自己的臣下,将他的名声置于皇帝甚至开国大帝的威名之上,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还没有那么笨呢。”仙蒂微笑。
  “但你不能无动于衷, 否则又有损皇室的威望。”兰度立刻答道,“而且,这种流言,会让人觉得我在自我吹捧,则必然会有人怀疑我的目的。然后,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还有一连串针对我的步子。”
  “是什么人要费那么大的工夫为难你呢?”仙蒂反问道。
  “威廉亲王,或者,恶魔之翼。”兰度答道,“似乎只有他们与我有仇,也只有他们有理由与我为敌。”
  “这事交给我,我会让流言平息下去的。”仙蒂轻描淡写的说道。
  兰度没有怀疑,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女孩已然不是当初那个略显稚气的女魔法师,而是一个掌握着整个帝国的女皇陛下。他只是点了点头,笑了笑罢了。
  “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做得这么漂亮,我原以为,这会是我国近十年来最艰苦的战争。”仙蒂微笑着拿起她的茶具,示意兰度品尝新来的茶叶。
  “维京人吃亏在他们虽然有强壮勇猛的战士,却缺少强弓长箭,攻城器械,以及多兵种配合的全面型部队。面对从未见过的新式武器,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应对的方法。”兰度说道,“但维京人确实很强大,假如,我方不是守城,又或者敌人事先知道飞空艇与火油的威力,那么这场战役的结果或许会改写。”
  “而我方拥有飞空艇的运载能力,使得要塞军虽然被包围威胁,却仍然能够保持后勤的畅通,火枪和飞空艇以及火油的组合进攻又是第一次出现在世界上,让敌人措手不及,我们原本并不太可能守住那个要塞的。”
  仙蒂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但你毕竟守住了。”
  “拂拭官是格林威治爵士,我只是提供了后勤。”兰度点头道,“保障了充足的后勤线,这才是我应得的功劳。”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呢。”
  若若尝了尝面前的糕点,似乎不太满意,把碟儿碗儿甩到一旁,好奇的东张西望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仙蒂差点笑出声来。小猫紧盯着的,赫然是皇宫内的大水晶鱼缸……
  女皇的效率非常高,她随口答应下来之后,就在第二天,便解决了兰度的麻烦。
  以皇室的名义,颁布嘉奖令表彰格林威治爵士以弱势兵力坚守要塞十天,面对十万维京大军寸步不退,为帝国扬威,赏赐国有矿山所有权予格林威治家族。令,嘉奖兰度?魔影爵士慷慨捐赠五十四万金币,保障要塞后勤供应,并亲自率军援助要塞守军,赏赐世袭伯爵身份及头衔……
  原文很长,但对兰度有意义的大概就只有这些了。女皇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为流言所传诵的英雄事迹作一个官方版本。在东亚帝国,显然格林威治伯爵及柯莱苪思女公爵征战杀伐的武功才是英雄的表现,而兰度所做的,只是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后勤工作而已。因此那些将兰度夸得逆天的传言,渐渐的在官方舆论的引导和法刑司的弹压下消失了。
  百无聊奈的兰度带着若若满世界乱跑,仙蒂也不管他,只是不让他和若若回南疆。兰度也没有问什么,假如仙蒂不想告诉他,那么就算问了,得到的也仅仅是微笑而已。
  但没过多久,兰度便知道,仙蒂为什么要留下他了。
  因为,兰度在皇城内,仙蒂的书房中,看到了一个他一直不想面对的男人。
  大魔导师,鲁达斯。
  当兰度兴冲冲的应仙蒂的召唤而来到书房时,他看到的却不是仙蒂,而是正在埋头看书的白发老人。兰度当时吓得差点退出房门,他好容易说服自己,慢慢的走进房门。
  若若探头探脑的在门外内里看,但兰度拦下了她,示意她就在门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