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结束?
  夜深光寂,肃静森严的营帐中,透露出些许的凌厉之意,却是万剑神宗之人特有的剑意。
  凌厉刚猛,难以招架,不仅仅体现在对战中,平日里的为人处世,也往往给人以压迫感。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样的凌厉剑意下,三重境以下的修者,想要踏足万剑神宗营地,根本就没有半点可能。
  不需要动用任何一个人的力量,光是杀意凛然,便足以叫这些弱者身首异处。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庆功的夜晚,万剑神宗的修者们,心头涌上一抹淡淡忧愁,舒展不开,更无法寻找到源头,就算是剑独尊和廖天二人,也只能是惆怅于营中。
  他二人在忧愁什么?
  源头并非找寻不到,而是太过惊骇,让他们根本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
  风猛然吹起,将围绕在万剑神宗营地附近的几棵老树带翻,撞在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旗帜上,荡起一层无形的气浪,吹在剑独尊和廖天的营帐前,震乱了两位垂垂老矣之人的心神。
  “来了!”意识只在一瞬间,刀刃便已经悬在脖梁之上,叫两位三重境巅峰强者神色一松。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登死那种漫长折磨的过程,方才的几个时辰里,两位老者看似镇定自若,心中早已经一片茫然,此刻能够给他们一个真正的结果,反而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事情。
  “看吧,我就说你肯定还是让他们察觉到了什么,都已经这个模样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让两位老者瞬间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风尘,这个已经只能让他们仰望的紫羽城至强者。
  “怎么可能啊,而且,他们要是识破了什么的话,也不应该坐在这等死啊!”
  另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反驳道,正是紫羽城的大总管,傲尘佣兵团的实权副团长,诡异的暗杀者冷墓。
  “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好好打一场呢,我说风尘,你能不能不要动手,让我来?”
  第三道声音很快也响了起来,轻柔中带着一丝坚韧,却不是傲尘佣兵团的团长,归宁者王若晨是谁?
  随着廖天和剑独尊的脸色愈加平静,声音也越来越多,石御,采星,亘古之木,雪莲华,陶淘淘,以及薛毅赐,杨再飞等人,全都出现在营帐之外,而整个万剑神宗营帐,此刻也安静的可怕,似乎这样一次并不严密的刺杀行动,根本没有人察觉一般。
  可仔细一想,恐怖涌上心头。
  究竟是都没有察觉,还是没有人活着,廖天和剑独尊不知道,他们也没有那个机会去了解。
  “先聊聊看吧,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让你们上路的时候,都不知道理由。”没有确认是否已经控制了全场,风尘大马金刀的坐在廖天和剑独尊面前,没有刻意去羞辱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两张苍老面容,想起了四年多以前,在魔物大战时地仰望,突然心生感慨之情。
  “诸天门和战神家族,你们是什么打算?”剑独尊目光如剑,逼视着风尘,没有丝毫畏惧。
  “诸天门?这个先不说,战神家族?貌似已经是我们的人啊,有必要做什么打算不成?”风尘淡淡一笑,揭露了一个足以让天下人惊讶的秘密:战神家族和紫羽城,似乎早已经有勾结。
  “我想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情啊,”风尘笑着,“我找你们的麻烦,绝对不是因为解决了鹰盟之后,要确立我们紫羽城的霸主地位,要斩草除根,而是因为,我风尘,有一笔帐要和你们万剑神宗的人算一算,诸天门和我们又没有仇怨,我去找他们的麻烦做什么?”
  风尘眼神变得狠厉,看得廖天和剑独尊一阵心寒。
  这眼神中透露出的仇恨,足以淹没整个万剑神宗。
  “大概是八年前吧,廖天,你被一位神秘强者约战,最终,你斩杀了对方,没错吧?”
  风尘言简意赅道,透露出的信息,却叫廖天身体一震,正欲解释什么,却被风尘下一句话打断:“当然,我知道,袭击你的,只是某个不知名的分身而已,只是一个人的阴谋而已,这些我都很清楚,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意义何在,而我现在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在帮助他们,”
  风尘静静的说着,戛然而止后,眼神变得无比锋锐:“但是,那个分身,却是我师父!”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却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真正引我走上这条路的人,所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也认他是我的父亲,哪怕他只是虚假之物,哪怕他的死,是一种必然,是一种算计,你也不过是被人算计了,但有一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我的师父,他,死在了你廖天手中,你廖天,对我有杀父之仇,杀师之恨,我风尘,容不下你!”
  斩钉截铁地仇恨之声,叫廖天放弃了所有辩解的打算,只是用那苍老浑浊的眼睛看着风尘,半晌,才挤出垂暮之言:“此事乃是我一人之错,不要牵扯到整个万剑神宗,更不要伤害小杰!”
  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位年岁不过数百的三重境巅峰强者,所能说出的话,可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何等的修为,又能如何?
  雄姿英发,意气风发?
  那不过都是生死线外,无趣之物。
  可还没等风尘回答廖天,笑声随着嘴角的抿起露出一丝,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终于来到。
  那是一连串让剑独尊和廖天目眦欲裂的惨叫声,甚至于,由于太过凄厉,太过嘹亮,剑独尊和廖天都能够清楚的分辨出,那一道道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全都是他万剑神宗的尊者。
  这场复仇,根本不可能止于廖天一人,因为参与复仇者,远远不止风尘这个紫羽城首领。
  李研霜担任了这一夜的死神职位,没有和过去那般,简单的将人冻成冰雕,然后生生敲碎,没有半点疼痛的结束了性命。今夜的李研霜,剑不再寒冷,而是火热,一次次的穿透修者肉体,洞穿了一百个,乃至一千个洞孔,都不肯放弃继续折磨万剑神宗的修者,惨叫声因此而来。
  “不好意思,五年前,或许你们的确是为了东域大陆着想,但你们的手段,请恕我不能原谅,很多人也同样不能原谅,所以,你们万剑神宗,今夜必须除名!”风尘冷酷的宣布了死刑。
  而廖天和剑独尊的脸色,也在这一刻面如死灰。
  后者或许不是参与者,却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七百名用血肉堆砌要塞长城的尊者,真的是心甘情愿?
  并不是,而是他们这些执掌了主动权的大势力刻意挑选下,牺牲的无关人员。
  什么是无关人员?
  和他们这些大势力不可能扯上关系,没有任何背景的散修,甚至于有那么一些,还是在强制措施下,被剿杀的存在。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仇恨弥漫,根本没有几个人清楚,李研霜是一个,紫玄莹也是一个。
  或许在那之后,还或多或少有了一些补偿,可相对于失去的事物,这些补偿真的重要吗?
  冰剑穿透鲜血淋漓的腰腹,折射出点点阴寒的月光,将少女瞳孔中那一抹恨意缓缓化开。
  不重要。
  所以,这一夜,他们来了,弥漫着浓郁的杀意,来了,将所有的愤和怨终结。
  只是,在这重要的复仇曲中,却注定,夹杂着些许有垢的余暇,渗透到了廖杰的营帐前。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廖杰瘫软在地上,艰难的抬起那张已经被尘土玷污,显得极其惊恐,且难以置信的面孔,看着眼前这抹本该是他心中,不可能逝去的倩影,声音颤抖着。
  “你是障碍,我必须要把你除掉!”紫玄莹目光冰凉的看着廖杰,手中染血长铩猛然一扫,刀光剑影间,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对廖杰已经是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身体造成丝毫伤害。
  难道,是紫玄莹放弃了不成?
  并不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廖杰眼中的绝望绝不会暗淡。
  真正阻止了这个结局出现的,是另一抹突兀出现,无人察觉身影的来到,阻止了紫玄莹。
  “你果然来了!”紫玄莹脸色一变,连退三步,却根本走不出这狭小的营帐内,显然,这一域的空间,已经被对方封锁。
  “我自然要来,若是被你杀了他,那岂不是我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柳若芸面带微笑道,却没有对地上的廖杰做任何救治,似乎他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
  “哼,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是在这里和我动手,只怕也要惊动风哥哥他们,就凭你现在的状态,想要和风哥哥一战,只怕还有点勉强吧,而且,这家伙还没有醒来,万一你没能保护好他,只怕你最后的野心,也没有办法实现了!”紫玄莹冷哼一声,并不忌惮柳若芸。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待柳若芸回答,逐渐缓过一口气来的廖杰颤颤巍巍站起,或许是询问柳若芸和紫玄莹两人,目光却死死钉在紫玄莹身上,让后者有些不适应的侧了侧身子。
  “她要杀你,我要救你,就这么简单!”柳若芸笑道。
  “你是鹰盟的人?”廖杰眼中闪过一抹利芒,厉声道。
  “我的身份你不用在意,你只要跟我走一趟,到时候,你喜欢的人便会是你的,如何?”柳若芸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紫玄莹,充满诱惑的对廖杰说道。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那么容易离开不成?”
  紫玄莹俏眸一瞪,手中长铩顿时溢彩流光,幻化规则之力准备作战。
  “不用那么简单,我问她一个问题,然后,我就和你走。”廖杰摇了摇头,看着紫玄莹。
  “你想问什么?”紫玄莹一愣,旋即严阵以待。
  “你真的,没有一点可能,和我在一起吗?”廖杰异常平静地询问着,可眼角深处那一抹淡淡的幽光,却分明昭示着他异常激荡的心情。
  这是最后一次坚持,只要这一次还不行,他就不会再问了。
  至于跟另一个人走?
  呵,我廖杰,有什么时候会去做这种事情,让我喜欢的人不开心,让我的敌人心想事成?
  幽光逐渐转化为死志,只是廖杰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这一瞬,紫玄莹和柳若芸的瞳孔中,同时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紫玄莹无比坚定的回答,让廖杰心中的答案,也坚定了起来。
  长剑不经意间浮现,没有刺向他应该刺向的敌人,朝着自己的腰腹猛然一收,随着丹田的破碎,神识的自我崩溃,这个世界上,属于廖杰的生命,那个痴情于紫玄莹的生命,终于逝去。
  下一秒,这个狭小的营帐内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件,诡异笑着的紫玄莹突然间消失不见,仿佛原本的存在根本就是泡沫幻影一般,不复存在。
  第二件,本该结束的生命,却在某个特殊的规则牵引下,最终回到了遥远的轨迹之上,最终,本该冰凉的尸体,也从地面上缓缓爬起。
  “怎么样,久别重逢的感觉?”柳若芸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凑到廖杰的跟前。
  “用这种手段让我死心,你还是一样的无情,也罢,既然这一次你还是破解了我的术法,看在过去的交情,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次了!”廖杰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实际上,也正是这么一回事,廖杰已经彻底死去,而这个从廖杰尸体中复活的存在,正是数万年前,追随风塵的某位二鞭完美执掌境强者。
  只是和摘月等人不一样的,廖杰的复生,必须要让他从当年的某段感情中彻底走出。那段感情,便是廖杰对紫玄莹,放在数万年前,则是他这位二鞭完美执掌境修者,和痴恋于风塵的某个女人,也正是紫玄莹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