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好拳
  佟权看着风轻云淡的万物生说道:「虽然没听说过弥姓的豪门,我相信你拿得出这笔钱,只是我不能接受。」
  佟真焦急说道:「爸,你怎么说话呢,弥先生这么有诚意……」
  佟权举手,佟真气得跺脚,佟权说道:「不值这个价。」
  万物生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拳法思路非常好,汇聚全身的力量,化腐朽为神奇,我们边吃边说,我想听听具体的力量运行法门。」
  佟真满眼全是小星星,看着就像是豪门公子,见过大世面的那种,老爹在他面前显得底气不足。
  宵夜很简单,量很足。拳师体能消耗巨大,还不懂得练气养生,只能通过食物来补充能量。
  万物生吃得很满意,实际上没见过的食物,只要不是很难吃,万物生总会吃得很开心。
  佟真坐在佟权和万物生的侧面,总是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过万物生。万物生吃相文雅,吃得很多也不见得粗俗。
  佟权低头默默吃着,绝对的豪门公子,只是真没听说过这样偏僻姓氏的豪门。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吧。
  佟真竭力做出娴雅的样子问道:「弥先生,您家里从事什么生意?」
  万物生想了想说道:「以前建立了一些作坊,还有一座山,还有一块地。」
  这就很没诚意了,佟真想撇嘴,忽然发现万物生的神色微微有些落寞。佟权说道:「真真,吃饭的时候不说话。」
  佟真低头,万物生说道:「现在虽然没什么产业,不过一些小钱还不成问题。佟真姑娘算一下,需要多少钱可以让你和佟馆主未来衣食无忧。」
  佟真小心翼翼说道:「你是不是……破产了?以前大手大脚花惯了,现在要适应这种生活。其实你拿出了四十万,很大的一笔钱了,寻常人十几年也赚不到这么多。」
  万物生端着饭碗说道:「我对钱财不是很敏感,想赚钱对我来说不难,对于佟馆主这样有操守的武者来说,没有后顾之忧,才可以专心武道,也许就能够更上一层楼。
  我有个朋友,一生痴迷于剑,他才能走到剑道巅峰。有些人,天生不应该为了柴米油盐烦忧,他们就是常人眼中的傻瓜,却是被琐碎生活消磨的天才。」
  佟权握筷子的手背青筋蹦起,这是知音。佟权相信自己在拳法方面可以成为一代大师。只是他的拳法过高,学个不伦不类那就会造成极大的危险。
  野心勃勃的学员不收,而粗劣的花架子佟权还懒得传授,导致他的拳馆几乎成为了笑话。
  从来不见佟权出拳,陆续有过几个学员,最终全被佟权撵走了。杀人拳,必须理解人生,懂得内敛,否则那就是掌握了杀人的凶器。
  佟真抬头看着万物生的侧脸,灯光下万物生的脸颊如同最精美的雕塑。佟真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道:「弥姓,没听说过,不会是假名字吧?是不是因为落魄了,所以不想让人知道你本来的名字?」
  佟权怒目而视,万物生淡淡说道:「弥是我妻子的姓氏,至于生生,是我的老师告诉我,要生生不息,这是他们的美好祝愿。」
  万物生的声音平静,佟权用筷子指着房间说道:「真真,你该休息去了,现在。」
  佟真犹豫,佟权的眼神已经冷厉,佟真抿嘴起身不情愿地离去。佟权说道:「抱歉。」
  万物生依然继续夹菜吃饭说道:「天性率直,不必责备。我见过很多人,佟真姑娘不过分。」
  两个人相坐无言,默默吃着佟真准备的宵夜。饭后佟权收走碗筷,返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两瓶矿泉水。
  万物生仰头看着城市中晦暗的天空,城市的霓虹闪烁,让人看不到璀璨星空,这是万物生不喜欢城市的原因。
  佟权也保持着静默,佟真回到房间没有入睡,而是趴在可以看到院子的窗口看着静默的两人。
  那是个伤心人吧,破产了,老婆可能死了,也可能是跟别人跑了,他太惨了,所以头发也愁白了。
  佟权打破沉默说道:「说说拳法?」
  万物生坐直身体说道:「我在洗耳恭听。」
  佟权放下矿泉水,双手按着膝盖说道:「学拳,首先要明白什么是拳法。有人把搏击、拳法、擒拿统称为武道,在这里面涉及到不同的功用,擒拿最适合警察捉拿罪犯,不致命还可以克敌制胜,这方面我们不去谈。
  搏击是为了表演,擂台上最好看的就是这个,打得很精彩,实战方面稍逊一些,毕竟多了许多的限制,致命要害不能攻击等制约。
  拳法纯粹,双方同样是血肉之躯,那么就用我最灵活而且攻击力最强的部位,去攻击对方的薄弱处,致命处。
  你或许听说一句俗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有些特殊的武道秘法,可以淬炼筋骨,让自己变得刀枪不入,不能说错。只是人不可能随时保持防御的状态,也许一刹那的疏忽,就会被敌人乘隙而入。
  我坚信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调动全部的力量,精神的力量、身体的力量、这两种力量凝聚在一起,在最短的时间摧毁敌人的防御。
  我的先祖曾经是古代朝廷的大将,他率领大军纵横捭阖,他麾下有一支强大的铁流大军。他饱读诗书,用的是保家卫国的理念培养自己的部下,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因此他的铁流大军无坚不摧,被誉为无敌猛将。
  他后来把自己毕生心得整理为拳法,还邀请麾下征战多年的沙场猛将一起精心删减添加,最终整理出一套铁流拳。
  拳头是精兵,需要时常操练,为的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心中的信念就是保家卫国的理念,要明白拳为何而出。到了该出的时候绝对不悔。」
  万物生说道:「佟馆主的先祖是入世的智者。」
  佟权深吸一口气说道:「是的,后人尊崇他为武神,佟家子孙为此世代感到荣耀。
  大工业时代来临,王朝更迭,枪械成为了战场的主流,佟家早已没落。我从小修炼祖传的铁流拳,加上自己从网络上学来的一些技巧,我重新整合了铁流拳,是为杀人拳。」
  万物生不断颔首,佟权说道:「你对大军征战有何理解?」
  万物生略一思索说道:「我的经验不多,嗯,我是说对此的理解不是很透彻。大军征战,贵精不贵多,最精锐的要披坚执锐在前,还应该排兵布阵,而不是一窝蜂的冲过去。」
  佟权说道:「我家先祖是兵法入拳法,真正的兵法需要领悟排兵布阵的真谛,要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用这个阵容,另一个环境要用另一个阵容。
  而不是后世无知的喷子所嘲讽的那样,古人蠢不可及,搞出没用的花架子浪费人力。包抄要用鹤翼、围歼要用十面埋伏。在古代交流不便的情况下,数十万大军出征,没有战阵约束那就是一盘散沙。
  真正对于战争领悟了,吃透了,才有资格谈起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做到这一点的前提,必须是精兵,令行禁止的精兵,否则就是笑话。」
  万物生说道:「融入到杀人拳,这就必须彻底了解自己的全部力量。」
  佟权说道:「我从八岁开始学拳,四十年的时间,我才开发出身体五成的力量。真正了解自己,极难。」
  万物生问道:「真正了解自己,首先要学会基本的排兵布阵,也就是杀人拳中的基础拳法?」
  佟权说道:「杀人拳十一招,至少我现在只推演出十一招。练给你看。」
  佟权脱下外衣,来到院子中央,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说道:「起手式名为在渊,兵为不祥之物,真正的精兵不给人看,要藏,更要松。对敌之前不是临阵磨枪,而是要让精兵在漫长的操练后得到修养生息。」
  佟权缓步向前,右手闪电般出击,出击的过程中握拳。万物生眯起眼睛,看着佟权体内的气息流转,肌肉变化。
  佟权身体健硕,平时看着很木讷,当他开始施展拳法,如同沉睡的猛虎苏醒。脚下的步伐按照固定的几个位置移动,拳、肘、肩、膝、胯就是致命的武器,空气不断发出爆裂声。
  原来真正的拳法是这样的精妙,万物生以前是凭实力欺负人。麾下有大军,他自身执掌法则,几乎战斗全部是碾压。
  学过《天禽身法》、龙皇传授过天龙炼体术,前世掌握精妙的剑法,但是没有一个精通,只是略懂皮毛。结合到自身的强大实力,导致根本看不出不足之处。
  当佟权停下,身上已经汗出如浆,每一招每一式,佟权是倾尽全力,这才是真正掌握了拳法的精髓。
  万物生看得如痴如醉,天诛剑不可靠,竹鞭丢了,万物生没有任何武器,现在他相信自己不需要武器了。
  拳,就是最好的武器,这样的天师才是真正的不假外物。杀人拳,好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