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尹剑?!”花怜一惊,“……真的……杀了潇然?!”眼里隐藏着浓浓的复杂。
  “不,”谭自归举枪对准地上因重伤而半昏迷的男子,“凭箫然的实力,尹剑不可能杀得了他,除非……”
  “不要,”寒筱贞尖叫着冲到尹剑面前,扶起他揽入怀中,望着谭自归的目光充满哀求,“谭先生,不要杀他,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不要……”
  尹剑脑中昏昏沉沉,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眼前一黑,便靠倒在寒筱贞肩头。
  “尹剑,尹剑……”她焦急呼唤,遍体鳞伤的他让她心很疼。
  “寒筱贞,你还不是正式的御灵师,这事不轮到你插嘴,”谭自归冷言警告,“尹剑是特派局的敌人,留着他是个大麻烦,必须除掉。而今你也看见,他杀害我局第一御灵师楚潇然,这条命我要定了,你快让开。”
  “不行……”寒筱贞护紧怀中的人,“不行,如果……你真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和他的命加起来,也抵不过潇然。”谭自归阴沉道,正欲扣动扳机。
  花怜及时按下他手中的枪,摇摇头:“御灵师的宗旨是保护人,不是杀人,即便尹剑该死,但寒筱贞无罪,不能随便伤了她。”
  “花怜,潇然是你的好兄弟。”谭自归冷怒。
  “正因为是好兄弟,所以我能理解他,除非是自愿,否则潇然不可能被他杀害,我想潇然也许是出于某种考虑,如果现在杀了尹剑,那我们就永远无法弄明其中真相了。”
  “花怜是对的,现在不能杀尹剑,”莫辛忽然开口,声音很疲惫,“寒筱贞,你带他先走,用戒指里的治疗系统帮他医好伤,再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查清他和楚潇然之间发生了什么。”
  “阿辛……”谭自归争辩。
  “寒筱贞跟尹剑有过接触,这项任务她最能胜任。”莫辛不咸不淡地加了句。
  “谢谢莫小姐,谢谢!”寒筱贞眼里噙着泪。
  谭自归想想后不再言语,视线转向天空:“花怜,你也带阿辛离开这儿。”
  空中紫色光刃如流星飞射,映照出两个小身影——
  “楚潇然已死,资格什么的没意义了,”星河淡漠道,“你明白自己在为何而战?为谁而战么?”
  “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管。”飞煜狂躁怒吼,泪水夺眶而出,“我只想证明,只想证明……为他……”
  “此刻杀你,有趣儿多了。”星河眼角擦过一丝残忍,竖起一根食指,指尖凝聚出一颗由淡紫转为银色的明丽雪晶,冷不防护在周身的一朵紫色晶花被击碎。他侧侧脑袋,朝偷袭者望去,脸上没有表情。
  不止一人,前不久的御灵师几乎都来了,并有两张新面孔,十多人将他团团围住,看架势,似欲拼个鱼死网破。
  “飞煜!”宫锦凡大呼。后者那双暗紫瞳仁中翻腾着嗜杀的戾气,惊心骇人。
  “锦凡,小心,”黎修拦下他,“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幽冥使者,别大意。”
  未及离去的莫辛看到空中的少年,心里忍不住叫骂:“宫锦凡,十足的大笨蛋,你还回来干嘛?”
  “阿辛,我们快走。”花怜催促,启用传送阵将她带离现场。
  “又来些送死的,可怜的御灵师。”星河蔑视。
  亮丽的银色光芒吞噬满地残屑——
  “师父!!”感到吃力的蕊华觉察邱问宗的异举。
  “蕊华,我们迟早要面对,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死,小善正怀着同样的心境——有些事,明知是死也要去做,”邱问宗镇定而沉稳地迈向前几步,“御灵师的存在是为更多人活,活着的人才能做更多事,日后交给你们了……活下去。”
  这边星河加紧攻势,却觉身后一阵寒风袭来,护身的紫色屏障在一点点出现裂痕:“区区人类竟……”
  是他们对付魔王和夜落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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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放不下,好像是……”我宛然浅笑,轻道出两个字,“怀念。”
  “怀念?”小离茫然。
  “嗯,怀念。”我解释,“放不下会困扰人很久,怀念带给人的是回忆,是享受记忆中的幸福,那种清晰感不是困惑,是豁然开朗和释怀。”尹蝶死时我才恍悟,她说的我对璎涵儿有感觉。
  假如璎涵儿能再次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不会再一味地拒绝她,我会当面对她认真说一句:“谢谢!”谢谢她把自己最美好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夜落。
  “你们,在说什么?”以姗拉长脸。
  “第二句,”小离不满地瞄她,“我大哥,夜落唯一经历的一场情劫,女主是一个脸皮厚脾气硬死缠烂打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的花痴傻女,玉神璎涵儿。”
  瞧以姗的脸色难看程度,估计心里把小离骂了不下千遍,并想着,他用的词都是形容他自己吧!
  我还清楚记得,当年璎涵儿以“替受小离欺压的梦神小朋友做主”为由来凌华殿,找到他便是一通训斥,那场面真叫个扣人心弦、神魂震惊。从此,二人结下了梁子,璎涵儿好说,小离过不了这个坎儿了。
  决战之浊世无明 第十话 魔莲盛开
  “那后面两句呢?”听小离添油加醋地讲完,以姗阴幽问道。
  “后两句更浅显易懂了,夜梦由生荼靡泪,落掩浊世暗无明。开头第一个字‘夜’和‘落’,夜落,不明明白白指我大哥吗?再有荼靡,他的象征物,这还需要解释吗?”小离眉头轻挑。
  “深层次意思?”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深层意思。”以姗强压着耐性。
  “还能有什么意思?”
  “我爷爷,占卜出四句话,说你大哥,为什么?是不是暗示着你大哥要做点什么?跟谷江劫难有关的事?”以姗一口怨气憋得很辛苦。
  “姗姗,到现在你依旧认为我会救谷江么?我毁了它才是事实吧!”我淡淡地问。
  “……”她似乎很纠结,正了正色,“夜落,在没找出我想要的答案前,我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如果……”稍疑虑了会儿,接着说,“我一定会……杀你。”
  “死丫头,你再说一遍试试。”小离摩拳。
  “……即使是死。”那种不要命的眼神,最有气势。
  我了然,浅淡笑笑:“你们慢聊,我走了。”咀嚼着那句……浊世暗无明。肮脏黑暗的世界,谷江只是缩影。明,光明或明天,看不清,所以“无”,是这样吗?
  啊啦,果然,悲观不适合我!
  下面,要去哪里呢?是的,我不喜欢坐以待毙,也不想身边有人折了——星河,你的面子向来都蛮大。
  画板上的谷江迎来末日,阴云笼罩天底,无人的死城废墟,荒凉阴森而诡谲。
  “夜落,星河三天未归,你不担心?”幻月抱臂立在窗边。
  “御灵师会好好招待他的,他自己也应该玩得挺高兴。”三天,还没尽兴么?乐不思蜀?难不成真要我亲自去接?咳咳,去拜访一下貌似……可行。
  此前,得先跟梵业打声招呼:他的魔莲开了。
  走出夜宅,天空不曾改变阴沉晦暗的颜色——
  “夜落,你肯定不是去自投罗网?”以姗不冷不热地开口。
  “梁小姐很关心我家大人吗?”煦温雅相问。
  “我多事了。”她凉凉地回。
  “姗姗,我并不希望你能了解我,但请不要怀疑,在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前,我会保证你的命。”我望了眼神气傲慢的老弟,感叹,“小离好不容易看上一样东西,不能随便损坏了。”
  “好啊,你不想我受伤,何不就干脆把我留下派人看管更省事?”
  “你也知道要‘派人看管’,人力闲置,很浪费资源的。”
  “那把我像田住颖那样弄昏就行了。”
  “你跟她不一样,我需要你。”
  她微滞,尔后鄙薄:“凭你的本事,倾巢出动很夸张啊。”
  “倾巢出动?词够贬义,够形象,”我清淡而笑,“还是全体出动听得比较舒服,之所以如此,是形势所逼。姗姗啊,我现在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信不信你也可以击倒我?”
  她抖愣了一下,我继续轻松道:“是的,你若想杀我,眼下是最好时机,不过——”见其绷紧的脸色,又转话锋,“你仍然不会得手,原因很简单……”视线落向身边包括小离在内的六人。
  她转过脸长吁了口气:“我明白。”
  “不先把星河叫回来吗?”幻月发问。
  “小孩子爱玩,就让他玩出个名堂吧!需要的时候,他自会出现,不用催那么紧。”
  ……
  高耸矗立在幽暗之巅的黑色城堡,笼罩着抑郁与恐惧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巍峨空旷的殿堂上,一名邪美男子周身游弋着幽幽明光,萦绕于指尖,红色瞳孔中散发浓重的慑人戾气。
  “魔王大人,他来了。”尸鬼走入,恭谦禀报。
  “夜落……”男子唇边划过似有若无的笑,“很有胆魄,我忽然有点舍不得。”
  “罕见的异宝常惊现可贵之处,越是这样,越值得您占有。”
  “哈哈……”兴奋而低哑的沉笑令闻者心惊,“等不及想见你了,夜落。”
  ……
  穿过沦为人间地狱的城市,妙音感慨:“把全城的人送走了倒好,在这里残存只会痛苦。”
  “夜落,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以姗痛心冷问。
  “幽冥之境,死人呆的地方。”我简单回道。
  “你真的杀了所有人,滴血未流,尸骨全无。”她眼神愈加肃杀。
  “阴阳师,你要搞清楚状况,是夜落大人帮他们解脱了,你看看眼前的情形,那些人若活着,会好过吗?”阿穆反问。
  她不语,放眼大半个城市,尽被妖怪占领,毁坏的大楼与桥梁马路比比皆是,妖气弥漫,谷江已逐渐成为它们的乐园,人,可能有立锥之地么?
  刚说着,周围刮起阵阵不安的风,我们面前,正是微波粼粼的湖水,风从湖面上吹来,带着丝丝阴凉。
  湖水的颜色愈渐变黑变浓,慢慢搅动,形成旋涡状,湖心水位下落降至湖底,一大片黑色流域犹似敞开的大门,迎接我们走进无底深渊。
  “出现啦。”璇玑笑靥如花。
  我果断接近那扇入口——
  “夜落……”身后的以姗突然叫出。
  “姗姗,进去后可能要借你一臂之力,帮助我。”我诚心并诚实道。
  她兀地震颤,“里面……是什么?”
  “魔域。”
  “魔域?!”
  “梁丫头,这是我们和魔域的决战,你要是害怕,就待在外面别动,省得进去碍手碍脚。”小离逮住机会便打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