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陈桥见那小毛球将他当空气一般,语气不满道,“不肯搭理我?”
  “你可要知道,就连你那主子,在我面前也得低伏做小!”
  沈呦呦还是不理他,爪爪在软垫上扒拉了一下,冷哼了一声。
  再吵你头发没了。
  可陈桥却没读出这冷哼的意思,只当她是愿意理他,顿时高兴了些。
  “喂。”
  他俯下些身子,“你既然是个通灵智的妖兽,就应该晓得那啥鸟都要选块好木头……”
  他抓了抓脑袋,半天没想出那句话到底怎么说的来着,索性直奔主题:“那谢姓小子修为不如我,又是个烂好人,肯定一辈子劳碌命,你跟了他能有啥前途,不如跟了我,我正好缺只灵兽……“
  “原本在鸿蒙秘境的时候,就该是我带走你。”
  “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着,陈桥勾唇邪笑,自以为甚是风流倜傥:“我有感觉,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沈呦呦:???
  第15章 轻易  你真想杀了我?
  “你看看你。”
  陈桥怜悯地看着沈呦呦:“又瘦又小的,谢知涯根本就养不起你。”
  又瘦又小?
  沈呦呦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又看了看陈桥壮硕的身材,合理怀疑他是拿自己当标杆了。
  她小是挺小的,但和瘦只能说毫不相干。
  陈桥极自信地抛出筹码:“我别的不多,灵石却多得很,你跟了我,保管吃香喝辣,不必过现在这种苦日子。”
  说着,他伸出手,竟是想摸摸她。
  沈呦呦抗拒地往后移,躲开他的手:“不要。”
  她实在是太小一只,身姿又敏捷,陈桥摸了个空,登时有些气恼:“你莫要好酒不喝喝馊酒,这会不识相些,到时候我找谢知涯讨了你,可就没这么好声气!”
  “你以为,他能护得住你?我若找他讨要,他肯定是双手奉上……”
  沈呦呦才不受他挑拨:“拉倒吧,若是谢小仙君真像你说的那样愿意把我送给你,你还至于现在说这些话来蛊惑我?”
  “况且,宗门有规定,弟子间不得抢夺内斗,你肯定不敢强抢。“
  她闲闲地斜睨他一眼,冷哼:“我才不信你!”
  陈桥:“……”
  该死,这小妖兽也太通人性了吧。
  他强忍着恼怒,等了一会,粗声粗气地道:“谢知涯不肯就算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
  “我难道有哪里比不上他?”
  这会轮到沈呦呦沉默了。
  她的目光从陈桥胡子拉渣的糙脸,移至头顶稀疏的几撮头发,再移至他藏青色绣着大团金纹的华丽衣袍……
  沈呦呦:“……”
  不好意思,无论是长相、发量还是衣品,你都还差挺多的。
  但最重要的是——
  沈呦呦义正言辞:“你没文化,我害怕。”
  “是良禽择木而栖,不是什么好鸟烂木头!”
  “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是什么好酒馊酒!”、
  “是……”
  陈桥:???
  听着眼前嫩黄小毛球絮絮的“教导”,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竟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不对啊!他明明是来威逼利诱这小妖兽的,怎么变成了来听她教训的?
  陈桥意识到不对,正想要叫停,却被周围传出的呼叫声打断。
  因为和陈桥交锋,沈呦呦一时没注意场上情况,这会重新看过去,却发现景况大不一样。
  夜九……怎么这么狼狈?
  场上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在谢知涯不算凌厉的攻势下,夜九手中剑完全只起到了格挡的作用。
  只见他为了躲避剑锋,左闪右避,前伏后仰,散乱的长发在空中乱晃,宛如一只四处扑棱的大蛾子。
  两人一攻一躲,战局也还勉强能继续下去。
  可谁知谢知涯突然一改先前的平和,攻势猛烈起来,挥剑速度快得惊人,剑剑直指夜九薄弱处。
  夜九本就应付得很费劲,攻势再一转烈,整个人便直接垮掉。
  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长剑被击落,而那雪白剑锋一个没刹住,径直从他头顶扫过。
  一切发生得极为突然,沈呦呦只隐约看见一团黑黑的东西被雪白剑锋挑起,呈抛物线飞向了远处。
  再一眨眼,场上的夜九头发没了,铮亮的头顶在日光照映下熠熠生辉。
  沈呦呦仰着小脑袋看呆了,情不自禁感慨:“哇哦!”
  这一声“哇哦”极具感染力,周围弟子缓过神来,亦随之爆发出七零八落的大笑声。
  见那头顶新粘上的发丝被尽数挑落,露出光溜溜的头顶,夜九目眦欲裂,一张冷若刀削的脸庞瞬时躁红。
  极致的羞怒之下,他只想挥剑砍向这人。
  可手中剑早已被击落在远处,自己人也是卧跪于地,哪里能伤得眼前这人分毫。
  谢知涯……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看向他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而谢知涯神情却很是轻松,连衣衫都未有丝毫凌乱。
  面对夜九凶狠的眼神,他露出个如沐春风的浅笑。
  “承让了,夜师弟。”
  见此,弟子们的笑声收了些,看向谢知涯的眼神不断闪烁。
  就连站在沈呦呦身旁的陈桥,看向谢知涯的眼神也极为复杂。
  方才夜九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小子的修为大有精进,只怕已有巩基中期,而那手剑术更是进步神速,哪怕换了他上场,也未必能轻松取胜。
  可谢知涯,却赢得这般轻易……
  更令他心惊的是,他能看出夜九身法和招数上的妙处,甚至还能寻出几个破绽,却完全窥探不出谢知涯剑法上的奥妙。
  只觉得他剑极快、力极稳、身极正,使的剑法明明只是最寻常的,却逼得人节节败退,着实是诡妙。
  此刻,夜九却不知何时捡了剑,重新爬起身来,艰难地挥出一剑,喝道:“再来……”
  锋锐剑尖直冲胸膛,谢知涯反应迅速,抬剑一档。
  剑尖被抵住,发出“滋——”的研磨声。
  一旁做裁决的弟子急忙喝止:“胜负已分,战局已休,夜九,你这是做什么!”
  夜九睁着布满红丝的眼,咬着牙,将剑更往前推了一截:“我还能战……”
  他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谢知涯用于格挡的剑便碎成了数段。
  没了剑身阻挡,夜九手中剑几乎直接抵上了谢知涯衣襟。
  只要再进半寸,便能插入他的胸膛。
  即便是在这样危急的关头,谢知涯仍是极镇定的神情。
  “夜师弟。”
  他的语气甚至带一点风轻云淡的意味。
  “难不成……你真想杀了我?”
  这一语顺时将夜九从愣怔中点醒。
  他像是被戳中心思般,慌忙收回剑,口中结结巴巴地辩解:“当……当然不是!”
  面对着谢知涯噙笑的眼眸,他心中莫名悚然,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既然如此,那今日比试,便到这里。”
  谢知涯颇为惋惜地看了眼手中剑柄,语调慢悠悠的 :“夜师弟好好修习,不定,我们还能在大选再比一次。”
  先前用力过度,夜九此时虎口震得生疼。
  他将手收回身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豫再三,没有搭话。
  谢知涯也没等他回复,轻笑了一下,便离了场。
  望着踏风而来的清俊少年,众弟子吞咽了下唾沫,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点恐惧。
  他平日里惯常带笑,众人只觉得他温弱好欺。
  可在那样命悬一线的时刻,他还能露出那般温和的浅笑……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望着立在沈呦呦身旁的陈桥,谢知涯并未露出多惊讶的神情,而是微笑着颔首:“劳烦陈师兄费心。”
  顾忌他方才展现出的剑术,陈桥没敢多说什么,点一点头,便退到一边去了。
  谢知涯没有多分给他眼神,而是直接走至小床边,温柔地看着上边的嫩黄小毛球。
  他原本想摸摸她,可似乎又担心手上沾有灰渍,于是手掌只是克制停留在她头顶上方一寸处。
  ”呦呦,我厉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