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是一个与之前相差不大的夜晚,也是今年,许斯月站在那扇落地窗前等待许清瑶回家的第十个夜晚。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今晚的天气还算不错,星星很稀,月亮也透着明亮光芒,狂风暴雨打雷闪电全都不存在。
  只是安静,安静得让人窒息,这反倒比暴风雨晚的氛围更加骇人。
  将近十点,又是那辆让许斯月颇为眼熟的红色奥迪缓缓开了进来,在家门口停下。
  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那辆她在影视基地时看到过的车。
  她仍旧清晰记得,车主是一个女人,是许清瑶在剧组的同事,甚至也有可能是对手戏演员。
  怎么又是和她一起去聚餐了?前两日不是已经聚过一次了吗,在剧组分明每天都可以见到,为什么还要去,这一周究竟要去多少次?
  愤然情绪逐渐上涌,这些不断环绕在她脑中的疑问让许斯月心中的不快之意越发强烈。
  她悄然握紧垂于身侧的手,指甲在掌心抠出一道道痕迹,但她自己似毫无所觉。
  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身影开门下了车,许斯月微阖双眼,长吸出一口气又再重重吐出,长睫轻颤着,尽量让自己先暂时冷静下来。
  她下了楼,如同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而就在几秒之后,门开了。
  映入许清瑶眼帘的是那灯火通明一片的客厅。
  她走进来,很快发现那道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但那道身影并未因为自己的回来而如往常那样扑上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怀抱。
  这是让许清瑶多少有些不适应的地方。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都期盼着小月牙能抱紧自己,让自己感受到那阵温暖。
  “小月牙,怎么还在客厅待着呢,姐姐回来了喔。”见许斯月仍旧一动不动,甚至于头也不曾转过来,许清瑶只当她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回家来了,便当即轻唤一声,语气尽量抬高几分,显得活泼有朝气。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许斯月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仍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气氛忽然沉闷下来,哪怕是许清瑶刚才那句话让整个安静的空间稍加几分活跃,但那显然也只是短短几秒的事情而已。
  她微微蹙眉,继续望着许斯月的背影,好看的眉眼中多了几分茫然。
  小月牙这是怎么了?
  许清瑶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转动几下眼眸。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了,小月牙肯定是因为自己的晚归而在生着闷气。
  那没关系,一会儿和小月牙解释一下就好,她知道小月牙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即便是前天在医院里时那样,她最终也因险些和自己吵起架来而自责,这便证明,小月牙真的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孩子。
  况且,她之所以会那样,也无非是因为关心自己。
  换上拖鞋,许清瑶将小包挂在了门口的落地衣架上,直接走到许斯月身旁坐下。
  她总算看到了许斯月的正脸,这才发现她那张小脸此刻冷若冰霜,即便在面对着自己时,也是如此。
  “小月牙,姐姐回来了,怎么还这么不开心呢?”许清瑶轻抚许斯月脸庞,微歪脑袋,朝她露出粲然笑容,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温柔?温柔又有什么用,许清瑶对谁不是这样的?
  许斯月倒也想开心起来,但此情此景又如何能让她开心得起来。
  “走吧,先回房,今天太热,姐姐出了一身的汗,让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回房间跟你聊。”说完,许清瑶也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身旁的人回答。
  所幸她终于还是盼来了许斯月的回应,哪怕只是那一个再简短不过的“嗯”声。
  有小情绪很正常,虽许清瑶自己极少会有小情绪,但她能够理解许斯月。
  “那我先上去了,你想上来的时候就上来喔。”感觉身上真的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许清瑶也不准备再在客厅多留。
  她见许斯月并不应话,便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姐姐就先去洗澡了。”
  许斯月仍旧没有应声,只是悄悄站起,跟在了许清瑶身后。
  许清瑶回头,笑容如花般动人。
  她眼里似是星辰被揉碎,万千金光统统落入其中,熠熠生辉,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去。
  她也不说什么,就这样让许斯月跟在自己身后,就像从前那样,她身后总跟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小跟班。
  只是她并不知晓,长大后的许斯月,不再娇小不再可爱,俨然成为了扎在她心上的刺,让她真正体会到了灼人的苦痛。
  那团自许斯月身上窜出的火无情终会将她吞噬,她化作野/兽,亦化作恶/魔。
  拿上毛巾睡衣,许清瑶从卧室出来后直奔浴室。
  那道身影则再一次跟了上去,在许清瑶关门之前走入其中。
  “小月牙,你要做什么?”见到许斯月进来,许清瑶不免有些讶异,她的手还悬着,来不及将衣物放下。
  回应许清瑶的仍是沉默,一如之前的沉默。
  如果还是在闹小情绪,许清瑶并不认为现在是一个可以让小月牙继续闹脾气的时间点,那既然小月牙不说话,便由她继续往下说:“好了小月牙,真的别闹了,让姐姐把澡洗好,我们再慢慢谈好吗?”
  许斯月却并不回答许清瑶的问题,反倒自顾自开口,“清瑶,我也还没洗澡,我能跟你一起洗吗?”
  没想到许斯月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许清瑶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恰好被一直在注视着她的许斯月全然看在眼中。
  短短几秒的沉默之后,许清瑶终于还是点了头,“好,那你去准备一下浴巾和睡衣吧,姐姐在这等你。”
  她的回答似乎在许斯月意料之中,在她答应下来后,她并未表现出多大惊喜或是兴奋之意,起初是如何平静,此刻便还是如此,毫无变化。
  望着许斯月离去的方向,许清瑶眼神中的内容有些复杂。
  她记得很清楚,她与许斯月最后一次一起洗澡是在五年前的夏末。
  那年她二十一岁,而许斯月十四岁,她还可以毫不避讳地和自己这位亲爱的妹妹一起洗澡。
  时至今日,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许清瑶还从未和任何一位成年女性共同沐浴过,况且她从五年前开始便再没有看到自己妹妹赤/身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过,再加上十九岁的许斯月已经差不多发育完全,共浴这件事……便多少让她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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