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同在一个院子,梅氏屋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齐佳氏和马佳氏哪里不知。两人本就因为八爷留宿梅氏屋里心气难平,这会更是满心疑惑。这大半夜的又是叫柳大夫,又是叫小太监来,到底为了何事呢?
  整个八爷府大概只有正院是一片宁静。池小河任性一回气走了八爷,自己反倒心情不错的睡得香甜。
  第二日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按规矩池小河是要跟着八爷进宫参加宫宴的。但她脚伤未愈,自是无需前往。不过却是后院其他女人来向她请安的日子,因而她并没多睡。卯时刚过,便在夏莲的轻唤下醒了过来。
  “福晋昨儿可睡得香?”夏莲一边挂起幔帐一边问道。
  “嗯,一夜无梦,不能再好了!”池小河心情不错的笑道。
  夏莲看她精神奕奕地模样,也笑了起来,“福晋今儿气色不错。奴婢看外面朝阳已出,应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您一会儿要不去花园坐坐?”
  “行啊!虽不能围炉赏雪,但暖阳赏梅也不错。”池小河兴致不错的点头。
  春桃领着送水的丫鬟进来,见池小河同夏莲说笑,就知她今儿心情不错,也笑着道:“福晋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婢刚去厨房扫了一眼,好像准备了有葱油煎饼、蒸饺、小米粥之类的。”
  “想吃咸鸭蛋!”池小河道:“昨儿晚上做梦想吃没吃到,今早起来觉得嘴边都有口水了!”
  “奴婢听奴婢娘说过,这有身子的时候想吃什么定得吃到,不然就会落下流口水的毛病!”春桃笑道:“好在这咸鸭蛋易得,一会儿就让厨房切两个来。”
  “要蛋黄流油的!”池小河又加了一句,“配粥最好不过了!”
  大概是月份大了,又是冬日,她近来胃口大增,有时一日三餐都不够。想吃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今天是咸鸭蛋,明天是卤鸡爪,后天是红烧肉……
  她庆幸自己穿来就是富贵人家,出嫁进了皇家更是不缺吃穿。不然连口腹之欲都要打大折扣,那就更心酸了!
  由着丫鬟们伺候梳妆,池小河想着昨晚梦中的各种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早膳摆上桌,她便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一个饥饿的孕妇战斗力是惊人的。眼瞅着桌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大半,池小河进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秋梨进来报是张氏、王氏来请安了。
  “让她们进来吧。”池小河虽不习惯被人围观吃饭,但大冬天的也不好让人在外面回廊下等。
  张氏和王氏今日竟是带着东西来的。
  “奴婢们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想着开春小阿哥就要出生,便做了几件小衣服,还望福晋不嫌弃。”张氏低头拿手捧着,很是恭敬。
  夏莲接了过来,等池小河放了碗筷才递过来给她看。
  府里养了专门的绣娘,平日里池小河的不少贴身衣物都是府里绣娘负责。自她孕期了三个月,孩子的各种衣物也备了起来。
  她穿过来的时候还算小,也学了女红。怎奈天份有限,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看不过眼,也就没亲手给孩子做小衣物。
  这会看张氏和王氏做的,池小河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同样都是手,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要她说,这两人的手艺比府里绣娘也不差了!小衣服上的阵脚细密,袖口和衣领还绣着祥云图案,用的浅色细棉布料,很是漂亮。
  其实现在更流行用绸缎,细棉反而不算好料子。但张氏和王氏只是侍妾,这料子只怕还是平日里省下来的。
  “真真是巧手!”池小河赞了一句,“你们俩费心了!”
  能得这一句夸奖,张氏和王氏已经受宠若惊了。两人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三个格格都不是好相与的,反倒是福晋最心善。她们不求得八爷宠爱,只想在这后院安稳度日,所以一致决定要抱好池小河的大腿!
  “能入福晋的眼是奴婢们的荣幸。”张氏和王氏都是面露喜色,“福晋若是不嫌弃,奴婢们改日再给小阿哥做!”
  “挺好的,我就没这手艺!”池小河让夏莲把衣服收好,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闲来无事画了几件小孩衣服样子,你们改日替我做个样板出来。”
  她心知这两人是投诚来了。她越是这样说,张氏和王氏越是心里踏实。
  果然,两人一听这话,神色更为高兴,连声应好。
  马佳氏和齐佳氏结伴而来,见池小河眉间笑意,再看张氏和王氏不同往日的喜色,不由对视一眼,心中生出疑惑来。
  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再抬头就见池小河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心中越发觉得不妙。
  齐佳氏想了想,率先开口,“昨儿半夜梅姐姐屋里的灯亮了半宿,奴婢似乎听见了柳大夫的声音。”
  池小河挑眉,难怪八爷这会还没来。宫宴是晚上,按理今儿早上八爷会来正院的。她本以为八爷是因为和她置气,现在看来是因为梅氏又不舒服么?
  “奴婢听动静似乎不止请了柳大夫来。”马佳氏在一旁又添了一句。
  第46章 质问
  池小河没说话,看了马佳氏和齐佳氏一眼。这两人明显是特意给她报信。都在一个院里住着,她们出来的时候自然知道八爷还在梅氏的屋里,也知道正院这边还不知道消息。
  池小河笑了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本来这后院就她一个有孕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但她身为嫡福晋,地位在那摆着,其他人就是嫉妒,明面上也不会显出来。梅氏就不同了,一下就拉足了仇恨值,倒是把后院女人都团结了起来。
  “难怪你们俩看起来也像没睡好似的,原来是晚上不安宁。”池小河淡淡地开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马佳氏道:“只要梅姐姐身子无碍就好。”
  她一脸关切,换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和梅氏情同姐妹呢!
  池小河不由再一次感叹这些人的演技。
  屋外再次有脚步声响起,池小河眼见着马佳氏几人耳朵都竖了起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垂眸掩下翻涌的情绪。
  门帘被掀开,一片光亮透了进来,让屋里的人下意识的闪了下眼睛。池小河抬眸看去,就见八爷穿着一身蟹青色的棉袍走了进来。
  马佳氏等人已经起了身,连忙给八爷请安。池小河则是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扶着春桃的胳膊,有些费力的准备起身。
  “都免了吧。”八爷摆了摆手,池小河顺势又坐了回去,一点没客气的笑了笑,“夏莲,去给贝勒爷端盏热茶来驱驱寒。这天别看太阳大,其实冷着呢!”
  夏莲一边应着一边就去给八爷泡茶了。而八爷则直接挨着池小河坐了下来。
  “听说昨晚梅氏又不舒服了?可有大碍?”池小河问道。
  八爷看了她一眼,“福晋很关心?”
  池小河眉头微蹙,莫名觉得八爷的声音有几分清冷,“爷这话说的,臣妾身为嫡福晋,难道不该关心?”
  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悦,话就说得不太客气。屋里的气氛一下就不对了。其余人等都低垂着头做透明状,只有池小河和八爷对视着,目光平静,毫不躲闪。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道:“并无大碍。”
  夏莲正好端了茶来,八爷接过喝了一口,刚刚还紧绷的气氛一下就松缓了。
  池小河也就笑了一下,“无事便好。今儿元宵节,贝勒爷还要进宫赴宴,臣妾也不想府里还有事让爷惦记。”
  “嗯。”八爷应了一声,没多说话,只沉默的喝茶。
  “贝勒爷昨儿怕是没睡好,要不回前院补个眠?也免得下午进宫没精神。”池小河又道。
  按理她该留八爷在正院的,这么说明显跟赶人似的。
  马佳氏几人此时也都看出来池小河和八爷之间不对劲,顿时越发不敢出声,个个恨不得连呼吸都收敛了,就怕触了眉头。
  八爷没接池小河的话,只是放了手里的茶盏,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几人,道:“你们请过安就回吧,爷有话要和福晋说。”
  马佳氏几人连忙起身告退,瞬间就走了个精光。
  “你们也都下去!”八爷看向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
  两个丫鬟下意识的看向池小河,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告退。只是两人心里都觉得不妙,一出去就找肖嬷嬷说道去了。
  池小河捡了一块碟子里的核桃酥捏在手上,稍一用劲,那核桃酥就碎成了几瓣。她看也不看八爷,直接问道:“贝勒爷要说什么机密的事么?连我的贴身丫鬟都不能听?”
  谁知八爷却问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上次江南送来的流云锦,福晋可用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八爷说的是什么。那是腊月里江南那边旗下的包衣奴才送来的。据说是时下最新的料子,统共就送来了五匹。八爷送进宫了两匹,一匹给了惠妃,一匹给了他额娘良妃。剩下的三匹都给了池小河。
  她当时得了后就让肖嬷嬷收进了库房,自己并没有做衣服。
  “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池小河觉得奇怪。
  “好像没看福晋穿这个料子的衣服。”八爷道。
  “嗯,没做。”池小河道:“我是想等着明年生产完再做的。这会做了穿不了几次。”
  八爷看了她一眼,从袖笼里掏出来一个荷包扔在了桌上。
  池小河看了一眼,是个藕荷色的荷包,做工还挺精致。那料子正是流云锦。
  “爷这是何意?”池小河沉了脸。
  她不会傻到以为这个荷包是有人送八爷的。结合八爷的问话和这动作,显然是质问来了!
  “福晋自己的东西不认识了?”八爷也沉着脸,声音冰冷。
  “呵!”池小河冷笑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臣妾的了?就因为这是个流云锦做的荷包?”
  “爷只赏了你流云锦!”八爷道。
  “那又如何?”池小河面不改色,直视着八爷道:“府里是只有臣妾有,但不代表别处就没有这流云锦了!爷还是明说了吧,这荷包里是装了什么东西,要让爷来质问臣妾!”
  八爷索性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黄纸。展开来,那黄纸上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这是梅氏的生辰八字,在她床角下压着!”八爷道。
  池小河看着那行字,再看着八爷严肃的样子,联想这两天晚上梅氏的动静,她一下就笑了起来!
  绕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她呢!梅氏可真是好手段啊!皇室最忌巫蛊之术!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她这个嫡福晋就别想当了!
  “所以,爷认为梅氏这两天不舒服是因为臣妾用这个害的?”池小河挑眉看向八爷,脸上的笑还没收。
  “爷在等你解释。”八爷沉声道。
  “爷都认定了,还听得进臣妾的解释?”池小河呲笑了一声,拍手道:“这元宵节一大早的,贝勒爷还真是给臣妾送了个好礼呢!”
  “福晋!”八爷皱眉低喝一声,“爷容你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这流云锦的荷包是哪来的?”池小河冷笑,“还是解释臣妾为何要对梅氏下毒手?”
  第47章 吵架
  池小河的心里有点发冷。她一直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甚至在明知梅氏可能动过手脚后,也因为她怀有身孕没有反击。之前她所谓的小小报复,其实也是对梅氏的宽容。
  说她圣母也好,善良也好,她只是保有心底的良知。不想变成一个在争斗中冷血的人。
  谁知她的宽容反倒让人觉得是软弱好欺,竟是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
  而更让她觉得心冷的是,八爷竟然直接来质问她!即便他们相处还不到一年,但也还算恩爱。且她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没有半分的信任么?
  池小河在八爷面前说话一向是温顺的。总是带着让人舒服的笑容。这样尖刻的时候几乎没有。即便是昨儿不满八爷半夜留宿梅氏那,也只是语气冷淡了些。今儿这样实在是反常的很!
  可越是这样,八爷越是觉得不对劲,不由脱口道:“爷不过是让福晋解释一下,福晋何必这么激动!”
  其实八爷心里也不信池小河能做出这种事。但东西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怀疑。毕竟为了子嗣,池小河也确实有动机。所以他才让池小河解释。要他真是认定池小河所为,就直接派人搜院子了,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