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八爷都喝了,梅氏几人当然也连忙站起来喝了。
  “爷敬福晋一杯。”八爷紧接着道:“这半年来府里的事情都是你在操劳,如今又为爷孕育子嗣,实在是辛苦。能当爷一声谢!”
  “这可不敢当。”池小河很是不好意思,“这都是臣妾的本分,爷这么客气,倒是让臣妾不知道怎么好了。”
  其实池小河心里是很受用的。就是搁现代,很多男人都觉得家庭主妇每天很轻松。八爷一个古人能发自内心的对他说声谢谢,真的很难得了。
  对于女人来说,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男人做什么,能对女人的付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只是言语上说几句好话,女人心里都是满足的。
  “爷干了,福晋随意。”八爷笑着喝了一杯,还给池小河夹了筷子菜。
  池小河的脸微微泛红,端起杯子又喝了口奶。八爷看她笑盈盈的,嘴角还沾了奶渍,实在是可爱,忍不住伸手直接把她嘴角的奶渍给擦了。
  “爷!”池小河娇嗔的叫了一声,脸越发红了。
  两人互动的甜蜜,衬得另一桌越发的冷清。齐佳氏和马佳氏本就有过节,而梅氏如今是三个格格中最受宠的,自然也不招待见。于是三个人都互不说话。王氏和张氏只埋头吃东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梅氏终究是不甘心,端起酒杯,笑盈盈地走到了八爷的面前。
  “奴婢斗胆敬贝勒爷和福晋一杯。入府以来,多谢贝勒爷和福晋的照顾。祝贝勒爷来年万事顺意,祝福晋顺利生产,母子安康。”说完梅氏就把自己的一杯酒都喝了。
  八爷本来对梅氏的印象就不错,这吉利话又说得漂亮,顿时觉得比马佳氏懂事多了。因而八爷很给面子的抿了口酒。
  池小河微微笑着,也跟着抿了一口。
  梅氏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因为暖阁里的温度高,还是因为酒喝多了上脸,双颊泛起了很明显的红晕,眼角也有点湿润,倒是显出几分风情来。
  就是池小河身为女人也不得不承认,梅氏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
  按理敬完酒,八爷和池小河也很给面子的喝了,梅氏就该回自己的座位去。但显然她有心多在八爷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一时竟没走,拿起了桌上的酒壶要给八爷添酒。
  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池小河挑了挑眉,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八爷。而另一桌上的马佳氏和齐佳氏则是齐齐变了脸,看向梅氏的目光简直要喷火!
  八爷没说话,默许梅氏给他添了酒。梅氏也是见好就收,福了福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但脸上的神色明显带了几分得意。
  马佳氏和齐佳氏自然不甘示弱,两人也先后给八爷和池小河敬了酒。
  虽然这段时间八爷对马佳氏和齐佳氏都冷着,但今晚是吃年夜饭,所以还是很给面子的受了这杯酒。马佳氏和齐佳氏都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再三检讨,保证以后都安安分分的。
  八爷脸色还不错,说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算是表明了原谅的态度。
  马佳氏和齐佳氏两人差点没当场痛哭以示忏悔,欣喜的回了座位。
  梅氏冷眼看着,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王氏和张氏两人这才鼓起勇气也跟着刷了一波存在感。大家都敬了酒,她们俩不敬就是不懂规矩了。一时间气氛倒是比刚开始要活泛些了。
  “呕!”
  突然一声干呕,大家都下意识的往声源看去,就见梅氏捂着嘴,腰都快弯到桌子下面去了。
  “格格!您怎么了?”梅氏的丫鬟木香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拍着梅氏的后背。
  八爷的眉头微微皱起,池小河则神色平静的道:“春桃,叫柳大夫。”
  梅氏这会却撑着直起身,摆手道:“福晋,不必麻烦了。奴婢没事,可能是酒喝急了些。”
  “还是看看放心些。大过年的,可别小病拖成大病。”池小河道。
  梅氏一脸歉意,“都是奴婢扰了大家的兴致。”
  “说哪里话,身体不舒服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池小河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她心里有猜测,并不相信梅氏的反应和喝酒有关,只等一会儿柳大夫来印证就知道了。
  一时间暖阁里很安静,没有人再继续动筷子,倒是有几分尴尬。好在柳大夫来得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都在诊脉结果上了。
  “恭喜贝勒爷,梅格格这是有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柳大夫道。
  池小河心里道了声果然,然后她便看着梅氏脸上的神色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惊喜,真是层层递进,情绪到位,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八爷自然是高兴的。今晚本就是年夜饭,还爆出这种好消息,当下就连说了三个好字,还很豪爽的又赏了银子。
  “原来是有喜了,那真是恭喜贝勒爷了。”池小河脸上依旧是笑盈盈地,但她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齐佳氏和马佳氏都被这消息震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本来她们三个人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这一下梅氏却是领了先!若是生个女儿还好说,要是生个儿子,那可不得了!八爷如今是贝勒爷,按规矩是可以有两个侧福晋的!而格格若是生了儿子又得宠,是可以升侧福晋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齐佳氏和马佳氏的脑袋里已经想了很多。后院争宠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步慢,步步慢。那种被冷落了多年后又一朝得宠的事几乎是奇迹。毕竟三年一选秀,她们要不趁着年轻争取一席之地,往后就更没戏了。
  梅氏脸上洋溢着惊喜又幸福的笑容,落在马佳氏和齐佳氏的眼里格外刺眼。但她们两人还得忍着心里的嫉妒,笑容满面的给梅氏道恭喜!
  “柳大夫,梅氏刚还喝了酒,对胎儿可有影响?”池小河突然问了一句,然后瞥了梅氏一眼。
  梅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脸色一变,忙道:“奴婢要是早知道就不喝了。就,就三五杯,应该没问题吧。”
  第33章 后悔也晚了
  梅氏双手覆在小腹上,又是懊恼又是惊慌,连眼眶都瞬间湿润,看着真是楚楚可怜,让人不忍责备。
  八爷听了池小河的问话本是皱着眉的,这会却明显神色缓和了些,不等柳大夫开口就先安慰道:“不过是几杯果酒,应该是不碍事的。是吧,柳大夫?”
  “格格不必担心,这个无妨的。”柳大夫笑道。
  梅氏顿时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八爷,然后低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来。
  池小河突然就觉得有些反胃,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受到影响,很是大力的踢了她一脚。但这一次池小河没吭声,只是轻轻摸着肚子,脸色有些发白。
  八爷这会只顾着高兴,并未留意池小河的变化,等柳大夫走后又让人上了一壶酒。
  “爷,臣妾有些困了。”池小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怕是不能陪爷尽兴了。”
  她月份大了后就睡的早,八爷也是知道的。见她这副困倦的模样也没多想,便道:“那爷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池小河勉强笑道:“爷要是送臣妾回去,这席还不得散了。别因臣妾一个人扰了大家的兴致。有春桃她们送我就好。”
  八爷这会也确实还没尽兴。刚得了梅氏有孕的消息,他正想痛快的再喝几盅酒。所以他也没坚持,只是叮嘱池小河路上小心,天黑路暗的别摔了。
  等池小河一走,梅氏便坐到八爷身边去了。刚刚八爷本是让她回去休息的,但她坚持说自己没事,想留下来多感受一下热闹氛围,八爷也就由着她了。
  “贝勒爷,奴婢不能喝,给您斟酒可好?”梅氏轻声细语的,脸上带着柔美的笑。
  八爷当然不会拒绝,还让人给梅氏让了一壶热奶子,还陪着一起。
  好好的年夜饭最后却被梅氏抢尽了风头,马佳氏和齐佳氏的脸色都很难看,对着一桌子饭菜哪里还有食欲。可惜她们不是福晋,可以找借口离开,还得坐在这里看梅氏和八爷有说有笑的。
  暖阁外,池小河在春桃和夏莲的搀扶下走得很慢。她穿着厚厚的大氅,抱着暖手炉,其实并不畏惧这冬日寒冷的夜晚。但心底却还是有些发凉。
  “福晋,您别往心里去。梅氏就是格格,即便生了孩子,按规矩也是不能自己养的。您是嫡福晋,想怎么拿捏都行。现下您只管安心养胎。”春桃小声劝慰着。
  从梅氏诊出有孕,且眉眼间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春桃和夏莲就知道自家福晋心里会不舒服。这大婚还不到一年呢,眼看着八爷对福晋越来越好,两个人之间也越来越恩爱。结果梅氏这一怀孕,不仅会分去八爷一部分注意力,更重要的是后续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虽说按规矩,梅氏身为格格是没资格自己养孩子的。但如果八爷发话,或是给她提个侧福晋的身份,那她在府里的地位就不同了。侧福晋可是能协助福晋管家的,而且能出席皇家的重大场合,那可是真正的主子。
  本来府里就福晋一个人有孕,那生儿生女就没有太大压力。可如今梅氏也有了身孕,要是福晋生了儿子还好说,那梅氏不管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都没有优势。但如果福晋生了女儿,梅氏生了儿子,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长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在一个家里的地位都是很高的。就像如今的直郡王为何敢和太子争,就因为占了个长字!
  这些事情她们做奴婢的稍微想想都觉得糟心,更何况当事人了。所以春桃连忙开解,就怕池小河钻了牛角尖。
  “春桃说的是。福晋您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和贝勒爷使性子。”夏莲也开口劝道:“越是这个时候,您越是要让贝勒爷把重心放您这边,别让梅氏趁虚而入了。”
  “难道我这个时候还要去讨好他么?”池小河几乎是立刻回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和不屑。
  “夫妻之间多关心本就是应该的,怎么是讨好呢?”夏莲尽量放缓了语速道:“您心里不高兴,奴婢们都理解。但贝勒爷不理解呀。您是嫡福晋,这府里不论是谁生了孩子,都得叫您一声嫡母。梅格格的孩子,也是您的孩子。您若是为这个事同贝勒爷使性子,那不是把贝勒爷往别人那里推么?只要贝勒爷的宠爱在您这边,谁有孩子都越不过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池小河当然知道春桃和夏莲说的都有理。如果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人,如果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那她也许很快就能想想通,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人开解。但她偏偏是个现代人的芯子!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一夫一妻制!
  虽说她穿来古代也有几年,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在和八爷大婚后也能接受后院还有其他的女人。可今晚梅氏有孕带给她的冲击又不一样!
  此时她才意识到,后院这些女人不仅会和她分享八爷的宠爱,她们生的孩子还将分享她孩子的父爱!
  从大婚就一心想要孩子的池小河终于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也太美好了。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有归属感去生孩子,真的是个很自私的想法!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念头。穿越已经让她多了一次生命,她索性自己潇洒的活就是,何必要再带一个生命来受苦呢!
  “福晋,可是身子不舒服?”
  春桃和夏莲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连忙齐声问了一句。
  池小河苦笑了一下,喃呢道:“可惜后悔也晚了。”孩子都快6个月了,不仅已经成型,每天还会和她互动。即便是后悔,她也不舍得打掉了。
  她声音很小,春桃和夏莲都没听清楚,忙问道:“福晋您说什么?”
  池小河摇了摇头,“没什么。天冷,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春桃和夏莲见她这样都很担忧,却也不好再劝,只能扶她回正院休息。
  第34章 卖好
  暖阁里的年夜饭一直到戌时才散。八爷喝了不少酒,起身的时候还晃了晃,明显有些微醺了。梅氏本是想搀扶八爷的,却被赵仁宽抢了先。
  “梅主子有孕在身,还是奴才来吧。”赵仁宽陪笑道。他是八爷贴身伺候的大太监,说这话无可厚非。
  梅氏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道:“那就有劳赵公公了。”
  “时辰不早了,梅主子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紧。”赵仁宽又说了一句。
  梅氏没动,看了眼八爷。但八爷这会微眯着眼半靠在赵仁宽身上,似是没听见两人对话,并没有给出回应。
  赵仁宽还是一副笑脸模样,梅氏心有不甘,可也只能笑着说一句,“多谢赵公公关心”,然后由着赵仁宽把八爷带走了。
  “梅姐姐,您如今身子重,伺候贝勒爷这种事还是少操劳的好。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让妹妹和马姐姐多分忧吧。”齐佳氏嗤笑一声,扭头对马佳氏道:“马姐姐,咱们一块儿走吧,别挡了梅姐姐的道。”
  马佳氏笑了笑,道:“齐妹妹说的是。万一路上又窜出什么夜猫之类的来,咱们可担待不起。”
  后院里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同盟。如今梅氏领先一步,齐佳氏自然和马佳氏结了伴。
  梅氏看着两人一块儿出了暖阁,不由冷笑一声,“想分忧也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说完看见王氏和张氏还在一旁站着,不由讥笑道:“就是穿了新衣裳又如何,不是一样入不了贝勒爷的眼!”
  对于这种无故躺枪,王氏和张氏已经习以为常了。谁叫她们地位低下呢。此时两人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连脸上的神色都没变一下。
  梅氏自觉无趣,也带着丫鬟离开了。
  刚刚还有几分热闹的暖阁,一会儿功夫就冷清了下来。王氏和张氏对视了一眼,都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来。即便在普通百姓家过年还要穿身新衣裳呢,她们俩没有好的首饰装扮就算了,一身新衣裳也能被嘲讽,真的是很无奈了。
  “王姐姐,咱们也回吧。”张氏小声说了一句。她性子柔弱,也没主见,平日里都是紧跟着王氏的。
  王氏看了一眼桌上几乎剩下大半的菜,叹息了一声,“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