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幕 旧爱
  她又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枪声呼啸而过,到处都是飞溅的令人作呕血肉……
  体型庞大的变异狼将她包围,它们嘶吼着张开嘴,露出滴着鲜血的尖锐獠牙……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缓不过气。她跑向一座大门,扑跪在地上,疯狂地拍打着门缝,呼喊一个名字:
  “薇安……”
  林舒乔一下子惊醒过来,脸上盖着的软件程序参考书掉在了地上。
  她半躺在“夕阳小酒吧”的沙发座上睡着了,身体柔软而舒适,春日的阳光洒在白衬衫领口,干净温暖得近乎不真实。她花了几秒钟时间回过神,确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没有鲜血,没有变异体,一周前她和薇安已经从感染区逃脱了。她顺利完成任务保全了科研站的数据资料,带回了少量实验样本,回科研总部后甚至得到了嘉奖。
  只是薇安,任务结束后她又回营地去了,总是这样来去无踪。
  简晞坐在她对面,扎着双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捧着一杯英式奶茶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小酒吧里正播放一首舒缓而深情的老歌: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let the stars shine through.
  我不想说再见 让繁星照彻夜空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all i want to do is love with you.
  我不想说再见 我的所有愿望就是与你在一起
  “博士?”那人失神的模样让简晞有些担忧。
  “没事,我没事!”林舒乔摆了摆手,她仔细听着那首歌,阳光照耀在白皙匀净的脸庞,似有余波荡漾。这里的音乐声有点响,所以就算她刚才说了什么梦话,也应该被歌声淹没了吧?
  “咳,我点一杯咖啡吧,实在撑不住了。”她的眼睛又重新盯在电脑屏幕上,细瘦的眉尖轻轻皱起,“我今天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薇安借她的老三星电脑,从感染区回来的一周后,除了完成科研部的日常工作,林舒乔全身心都投入在解码卫星云盘下载的监控视频,那可能是她父亲留在世界最后的身影。
  然而,不管林舒乔再怎么努力,她始终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遇到的一些问题就算临时恶补也解决不了。
  简晞放下了奶茶,一贯嘻嘻哈哈的她前所未有地严肃:“医生说你不能饮用咖啡。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我只能自己干,”林舒乔嚼了一口薄荷糖,长久以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提神,“总不能找联盟军的技术兵帮我解码这些文件吧?”
  简晞沉默了片刻,抬起眼:“其实有一个人。但因为,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我犹豫了很长时间没有告诉你。”
  “安全区还有别的黑客?”
  简晞重重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古怪。
  “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林舒乔有些愠怒,她环视了一圈小酒吧,“需要多少钱,安全吗?”
  简晞凑近她的耳朵:“价格要当面谈。安全区其实有不少人能做这个事,但是,只有她相对靠谱。”
  “她和你很熟?”
  “她曾经是联盟军的技术女兵,五年前被除名,绝不会向联盟军告密。”简晞说着,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她和薇安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关系破裂,不然早就介绍给你认识了。”
  林舒乔眼神一冷:“那关系破裂了……还会帮我们吗?”她心想,安全区的人际圈子真是够小的,好像每个人都能跟薇安扯上关系。
  简晞摊了摊手:“我们付钱,就只是普通雇主而已。刚来安全区的时候我没有钱,她帮我免费组装过电动车,所以她认识我。”
  组装电动车……林舒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躺在车底满身热汗的女工形象。
  “今天能过去找她吗?”
  “我现在打给她。”事不宜迟,简晞立刻掏出手机,推开夕阳小酒吧的门出去了。
  她聊了约莫十五分钟,才匆匆忙忙地回来,朝林舒乔招手:“她说半小时以后能忙完,我们走吧。”
  林舒乔收走电脑和书,穿上风衣结了账,两人边走边聊:“她怎么称呼?”
  “莫秋镝,megan摩托车行的老板。”
  林舒乔稍稍迟疑:“这位莫老板……很难沟通吗?”
  “我把你的情况大致告诉她了,她很另类……可能会说一些冒犯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简晞对于那位神秘黑客的描述始终有些含糊其辞,眼神也一直闪烁着。林舒乔心里没底,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
  步行约三十分钟后,她们到达了megan摩托车行。车行的位置其实就在安全区中心地段,招牌也显眼,只是以前从未留意。卷帘门大开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莫秋镝好像不在店里,满地都是凌乱的摩托车配件和工具,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的地面散着刺鼻的汽油味,两个落地大音响正在播放重低音嘻哈音乐。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节奏,车行最里面的一个小隔间里传出一声声女人的呻.吟……
  一开始,林舒乔还以为那声音是音乐里的,直到歌曲切换,那断断续续的娇喘忽然变成了攀上云端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丝毫不顾及这店面就在大街中央。
  林舒乔的脸刷一下红透了,眉头死死拧着,都已经世界末日了,怎么还有人有心情做这种事?!
  简晞也是尴尬地涨红了脸:“她说在忙,可没说……”
  “我们出去等吧!”林舒乔迫切想要逃离那种声音,拉着简晞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那声音戛然而已,隔间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披散着金发的女人低着头走出来,她只穿了军绿色背心和牛仔裤,怀里捧着的外套有着熟悉的臂章,是联盟军的便服。
  女人波浪般傲挺的胸房起伏着,香汗淋漓,经过林舒乔身旁时,那双碧绿如翡翠的眸子还对她挤了挤眼。
  女人走远后,简晞小声道:“咳,被发现是要开除的。”
  另一个女人倚在隔间小卧室的门口,视线凝定在林舒乔身上。
  “所以你就是薇安中尉的……新朋友?”她的语气很不友好,透着淡淡的不屑和讥诮。林舒乔走过去,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不由怔了怔,女人身高一米七左右,酒红色的长发垂散到肩,左耳的鬓角削得很短。五官介于女人的妖媚和男人的俊朗,眼影很浓,脸上挂着一丝激情后的疲倦。
  女人饱满的唇叼着一根万宝路香烟,烟圈氤氲升腾。她的双臂纹满了奇异的宗教图案,长期从事体力活,手臂肌肉线条和薇安不相上下,整个人都散发着霸道的女性荷尔蒙。
  感受到对方的压迫的气场,林舒乔伸出手,报以非常中国式的问候:“莫小姐您好,我叫林舒乔,科研部研究员。”
  “我早就听说联盟军救了一个感染的科学家,而且还治好了。”莫秋镝并没有握手的意思,顾自吐着烟圈,“他们监视着你研究二级抗病毒血清,对吧。”
  “差不多。”林舒乔收回手,面容冷静。
  “而且你刚完成了405科研站的任务,和薇安一起……”
  意识到她在针对什么,林舒乔微笑着,截断她的话题:“我有一些从卫星云盘下载的资料需要解码,听说您是专家。”
  “呵,”莫秋镝夹着烟走来,目光在林舒乔身上肆意游走……在鱼龙混杂的安全区,眼前这个气质干净的女人像一个意外的存在,长期的高等教育赋予她未经世事的勇敢和纯粹,处事又谨慎小心。一张具有东方美感的脸蛋,举止得体,隐约有一丝斯文又书卷的禁欲气息。
  莫秋镝想象着,这样一个人会以怎样的姿态与人承欢。
  “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她吐出一句充满恶意的话。
  林舒乔脸色霎时沉下:“你说薇安长官?我们是朋友。”
  莫秋镝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一踩:“我懂,friends with benefit。”
  简晞看不下去,将她们两人支开一些距离:“莫秋镝,薇安和这事没关系!”
  “我知道啊小简晞,”莫秋镝一脸讥嘲,“薇安和这事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我想问问老朋友的近况不行么?”
  “薇安回营地了。要问你就去问她自己,问博士干什么?”
  莫秋镝的笑带着慵懒媚色,如同调情:“因为她是新欢,我是旧爱。”
  这句话生生丢在林舒乔脸上,一字字地在她脑海里回响。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那种不适从心口蔓延到每一寸肌肤,她默默握紧了拳头,竟有些颤抖,而莫秋镝饶有兴致地看她的反应。
  “简晞我们走。”她拽着同伴的手,迅速往外走。
  “你会回来找我的,其实安全区的中国人都很好奇这件事。我能黑进总数据库,帮你拿到那份绝密的事故报告……”身后那人的语气依然慢条斯理,玩味十足,“只要你给足够多的钱。”
  “谢谢,我自己干。”林舒乔回过头,努力克制情绪,“祝你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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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你莫姐,奇葩前女友,出场就是那种画面~~
  简晞为什么要送情敌见面,可能是为了吃瓜吧。
  friends with benefit的意思是有啪啪关系的朋友,小酒吧里放的歌是电影断背山的主题曲。
  明天还是日更,明天完成榜单任务以后我要攒稿给下一期榜单,会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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