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分甜度】
  蒋连清醒过来时,屋内空无一人。
  一股疼痛袭来。他摸了一把脸,全是血。
  酒意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褪去,他感觉脑袋沉重的像一枚铅球,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走进卫生间。
  镜中的自己鼻子断了,整张脸全是青紫色,肿的老高,牙也被打掉几颗,嘴里全是血,几乎都辨认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他用水冲了冲口中的血腥,又摸了摸脸,疼的叫了出来。
  这刺骨的疼让他的头脑清醒起来。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
  乔初在他身下绝望的眼神在他眼前久久不能消散。恐惧和愧疚后知后觉爬上心头。
  他慌乱的洗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血渍尽量清洁干净。裹上大衣,又将围巾把脸部遮起,他踉踉跄跄逃也似的奔出乔初家。
  回到家里,蒋家父母早已睡下。
  卧室的灯突然点亮。
  蒋母用手遮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爬起,嘴中嘟囔着:“谁啊这么晚……”
  待她看清眼前人,她吓的使劲摇醒蒋宏毅:“老公!!有小偷!老公!!!”
  “妈……是我……是我……”
  蒋母听声音这才认出蒋连,满脸惊愕道:“小连?你……你这怎么回事?!啊?谁打你了?”
  被老婆摇醒的蒋宏毅揉揉眼睛,带上眼镜。看到蒋连一脸是伤,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吼道:“谁干的?!”
  蒋连被父亲吼的一颤,这才吞吞吐吐道:“爸,妈,我……我可能惹上事了……”
  听完蒋连的叙述,蒋宏毅瞬间觉得血压飙升,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畜生!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蒋母见状赶忙冲上前去,摸摸儿子的脸蛋,转头对丈夫吼道:“他都成这样了你还打?!你是要他死吗!”
  “自作孽不可活!”蒋宏毅满脸通红,青筋爆出。
  保姆听到主卧的动静,战战兢兢的往房里张望道:“先生,太太,你们没事吧?”
  “没你的事!出去!”
  保姆被蒋宏毅一吼,又看到那个满脸是伤的人,吓的赶紧回了屋。
  “你是不是喝酒了?” 蒋宏毅问道。
  “我……没喝多少……”
  “没喝多少?没喝多少你会做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你他妈这是非法入室!故意伤害!说不定还给你判个qj未遂!是刑事案件!”
  “也不至于qj这么严重吧……这不是也没……” 蒋母在一旁道。
  “你懂什么?!qj未遂就是qj!一样是重判!”
  蒋母和蒋连一起全部慌了神。
  “乔初那孩子心软,我们去求求她,她不会这么绝情的。” 蒋母说完看向蒋连,“是吧小连?啊?”
  “心软?你看她上次来家里吃饭心软了没有?!”
  蒋母沉默半响,瘫坐在床边,带着哭腔道:“那……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老公?”
  受母亲情绪的感染,蒋连的眼眶也渐湿。
  “要不……要不我去自首吧……”
  蒋母一愣,“什么自首?自什么首啊儿子!你疯了!”
  “我……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我也不知道……” 蒋连喃喃道。
  蒋宏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狠狠的瞪了蒋连一眼,“自首你想都不要想!蒋家就你一个儿子,你去自首,我蒋家怎么办!”
  “老公那你快想想办法啊……”
  “你闭嘴!不要吵!” 蒋宏毅在屋里来回踱步,然后给自己的律师拨了个电话。
  “肖律,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我这……有点急事想咨询你一下……”
  蒋连和蒋母二人紧张的等待着电话结束。
  十分钟后,蒋宏毅挂了电话,对蒋连正色道:“你先出去躲躲。乔初她也不一定会报案,只要不立案,警察就不会找你。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蒋连呆呆的摇摇头,后又想起什么道:“应该……应该是去医院了。”
  “哪个医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肯定是她家附近的医院,你仔细想想,原来你俩在一起时,去的比较多的是哪家医院?”
  蒋连脑子一团乱,他使劲回想着。记忆突然回到了之前他醉酒时,乔初彻夜陪着他打点滴时的情景。
  突然,一股情绪从喉中涌了上来。他瘫坐在地,痛哭起来。
  “哭什么!快给我想!”
  “爸……我还是自首吧……我对不起她……”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做?!都晚了!你现在不能只顾自己,给我起来!”
  “哪家医院!”蒋宏毅逼问道。
  蒋连没有作声。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叫人一查就知道。”
  蒋宏毅将蒋连从地上揪起来,“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让老马过来接你,让他送你出城。没有我的消息,你不准回来。”
  蒋连一边抽泣着一边往自己的卧室走。
  “那他这伤……”蒋母担忧道。
  “死不了!安定下来再说!” 蒋父不耐的吼道。
  蒋连踏进房门前,蒋宏毅又将他叫住,“你刚才说,打你的那个人是谁?”
  “……陆远洲。”
  “干什么的?乔初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
  “他怎么没把你打死呢。” 蒋宏毅冷冷的看了看蒋连的脸,摇了摇头。
  -
  回橡林湾的路上,陆远洲给鬼哥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这种案件需要保留的证据。
  进了乔初家,蒋连早已不知踪影。
  陆远洲颓然的坐在乔初家的沙发上,看着一地狼藉,眼前全是乔初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一直珍视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却被蒋连随意蹂 | 躏。如果不是乔初在场,他大概会打到对方断气为止。
  奶泡不知什么时候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冲着陆远洲叫了几声。
  陆远洲将它抱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先跟我回家吧。”
  离将乔初送进医院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任思彤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怎么样?” 陆远洲开门见山,有些急切的问道。
  “额头已经缝针了,脸和脖子都是皮外伤,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眼睛没事,现在还有些充血,左耳耳膜穿孔,现在听力有点问题,医生说正常情况下可以自行恢复,如果不行就要手术。其他部位基本上都是软组织挫伤,医生给上了药。明天再给她做个脑部检查和内脏检查,看有没有脑震荡啊脏器破裂啊什么的,现在做检查的都下班了……”
  ”没别的了吗?” 陆远洲还是有些担心道。
  “就这些吧。” 任思彤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哦,你是想问……没有,她身上没什么太大问题。我也问过她了,人渣还没做什么的时候你就进来了。但是,医生说这种事情,心理上的伤害更大。所以,我想等她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嗯,是要去看看。她……她现在情绪怎么样?”
  “睡了。我找熟人给她开了个单间病房,让她住个院,把该检查的都检查了。”
  陆远洲总算是暂时松了口气,“谢谢。”
  “该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赶到了……想都不敢想。”
  任思彤话音一停,“对了,你是怎么进去的?我之前就奇怪来着,我都不知道她家密码。”
  “跨年夜那晚,送她回家时她迷迷糊糊说的。”
  任思彤长舒一口气,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也许冥冥之中,总有什么人,在默默的保护她吧。
  -
  第二天一早,任思彤便打电话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年假。
  本来年前是时尚界最忙的时候,领导死活不同意,但看她这副不批假就辞职的架势,只得一边气得大骂一边给她准了假。
  谁让她人甜嘴甜家财万贯粉丝多呢,姑奶奶惹不起。
  考虑到乔初目前的心理状况,陆远洲本来没打算去医院看她,光是听听任思彤给他的即时汇报便很满足。
  可到了第二天中午,任思彤给陆远洲打了个电话,语气十分急切。
  “怎么了?” 陆远洲问道,“是不是检查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不是,检查都还好。” 任思彤小声道,“我刚才下楼缴费的时候,看到蒋连他爸妈了,还带着几个男的,我估计是来找乔初的。我现在有点慌……”
  陆远洲一下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现在还在?”
  “就五分钟之前吧。蒋连他爸不是一般人,估计很快就能查到乔初住哪个病房。我估摸着他们肯定是来劝乔初别追究这事的,这阵仗……”
  “你先跟乔初一起待着别出去。我马上过来。哪个病房?”
  “住院部九楼,912。”
  一路疾驰。不到十五分钟,陆远洲便踏入了明济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他不知道蒋连的父母长什么样,只得一路都留意着各种夫妻,如临大敌。
  到达912门口,房内似乎很安静。他松了口气,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
  “谁?”门内传来任思彤的声音。
  “是我。”
  听到是陆远洲的声音,任思彤得救般的从房里走了出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他们……” 任思彤吐了一口气。
  “乔初怎么样?”
  “早上刚刚检查完,现在又睡了。”
  “她……她准备报警吗?”
  任思彤苦恼的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我不敢问……”
  “总之,不能让蒋连家的人干扰她。让她自己决定。”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来还能有什么事啊,无非就是道歉求情呗。蒋家就蒋连一个独子,蒋宏毅估计拼了命也想保住这个儿子。”
  “陆远洲。” 任思彤正色道,“我觉得单凭我们估计搞不过蒋宏毅。我家虽然挺有钱的,但是我爸是暴发户,也没什么权势,最多也就是能出出钱。我觉得……这事还得乔家出马。”
  “乔初家?”
  “嗯,她家虽然是陆川的,但不比蒋家差。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看他爸也挺重视她的,要是知道这事,肯定要把蒋连弄死。可是,我今早试探的问了一下,乔初她还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所以这个事……唉,难办呐……”
  陆远洲消化了一会儿任思彤的话,“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能帮她决定。给她点时间,让她自己想想吧。你先进去,把门关好,最好再拿个东西抵一下。我在外面守着,听到什么动静的话,也别出来,知道吗?”
  “好。” 任思彤点点头。
  ※※※※※※※※※※※※※※※※※※※※
  肯定有人捉急女主为啥不马上报警,别急,会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