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他抓了下头发,目光滑过床头的浴袍:“要不你把浴袍带回房间去?”
  干柴烈火的道理他懂,可不敢拉被子邀请人上来。
  江域似乎感觉不到他的顾忌,手指拎起浴袍,嫌弃似的丢开,“不要,我想要你。”
  他没骨头似的将下巴压在了青年的肩膀上,鼻尖抽动,贪婪地闭着眼睛嗅着。
  陈岭推了他一把,见推不开,语气下沉几分:“江域,你先起来。”
  江域像是没听见一般,不但不起开,反而伸出舌头舔了下青年的颈侧。
  陈岭瞳孔收缩一瞬,突然后退,麻利的翻身跳到了床下, “你不是他,你是谁。”
  江域嘴唇扬起,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宝贝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来,再让我抱一抱。”
  他说着张开了双臂,展露出自己宽广的胸膛。
  老祖宗可从来没叫过他宝贝儿,就算是真要这么叫他,也一定不会用这么油腻的调子。
  陈岭垂眸片刻,抬头走过去,身体被对方拥入怀中的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同一时间,陈岭单手结印,打向面前这人的胸口。
  对方反应很快,身体如同一条被线拽着的风筝,极速后退。他抬头看向门口,眼里露出一丝玩味。
  陈岭也看了过去,哦,正牌老祖宗出现了。
  江域目光阴翳,他开口:“过来。”
  陈岭忙走过去,因为没有在刚才第一时间认出那是个冒牌货,他有点心虚,不太敢去看老祖宗的表情。
  江域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不怪你,黄父鬼与普通精怪鬼物不同,善于隐匿自己的气息,由他折出的纸人的确能以假乱真。”
  话虽如此,手指却扣住陈岭的下巴,不许他动作。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擦拭青年颈侧,被冒牌货舔过,嗅过的地方。
  陈岭被弄得有点疼,强忍着不吭声,直到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男人终于停下擦拭的动作。但紧跟着颈侧就被对方张嘴含住,用力的吮吸,舔吻,恨不得将那块肉给咬下来。
  陈岭这次没忍住,“嘶”了一声。
  他垂下眼睫,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像在安抚炸毛的大狼狗。
  纸人见两人你侬我侬,趁机想跑,一把推开了窗户,手指刚摸到窗框,一条由浓烈阴气聚集而成的黑蛇突然而至,卷住了他的腰。
  黑蛇越缠越紧,过于浓郁的阴气如同一把利器,割裂了他的身体。
  陈岭听见纸人尖啸一声,身体拦腰截断,分成两半掉到地上,却没有血液流出。
  唰的一声,纸人的下半身顷刻间燃烧起来,幽蓝色的鬼火将他吞噬得干干净净。而上半身却仍旧在地上挣扎着。
  江域松开嘴,舌尖在牙印上舔了舔。
  他将青年护到身后,微眯起眼,脸上阴森可怖,浅色的眼眸染上浓郁的血色。
  不过一抬手,纸人的上半身从地上飘起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
  江域五指收拢,只是虚虚抓着纸人脖子,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纸人的五官开始扭曲,眼角和鼻孔中流出黑色的粘稠液体,那恶臭只是让陈岭觉得有点熟悉,却让吴伟伟记忆犹新。
  刚刚来的吴伟伟捏住鼻子冲进来,“陈哥,你房间里怎么会有黄父鬼的味道!”
  陈岭这才想起,吴伟伟和护士之前呕吐出的黑色的液体,可不就是这个味道吗!
  吴伟伟喊完就傻了眼,呆愣地看着江域,以及江域手里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什么情况?”他站到陈岭旁边。
  陈岭小声说:“又是纸人。”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江域五指忽然松开,那被黑色液体搞得脏兮兮的人脸突然就变回了他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白板,在窗外的月光照得白森森的。
  江域手中燃起狱火,人大小的纸人上半身瞬间因为火焰反卷起来。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想着要跑,不停地扭动,挣扎,叫声却越来越微弱。
  狱火自下往上焚烧,直到天灵盖才停下来。
  那块儿白纸自动折叠起来,飘落到地上,与之前陈岭在卫生间里看见的小纸人一模一样。
  第107章 滚沸08
  “操, 陈哥,又是纸人!”吴伟伟惊讶的叫出声来。
  江域单手将陈岭拎到眼前,“又?”
  陈岭老实地垂着脑袋, 交代说:“出门去山上找那个姑娘前,卫生间里就出现过一个。”
  江域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摆明了不悦他遇见事儿不说。
  松开手, 俯身将纸人捡起来。
  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符咒和气息, 当然, 这仅仅是对于陈岭和吴伟伟而言。
  只见江域指尖在纸人头部位置弹了一下, 纸人肚子上立刻显现出一行黑色的怪异符文。
  陈岭:“是纸人术!”
  吴伟伟:“什么?”
  陈岭:“又称剪纸成兵术、折纸成兵术,会这个术法的人可让纸人为其效命。”
  “还能这样?”吴伟伟仔细想了想自己曾经看过的书籍,其中的确有与之相关的内容, 那是祭奠死人用的大型纸人,并非这种不足巴掌大小,看上去没有杀伤力, 实则攻击力极强的迷你纸人。
  陈岭连连点头,居然有点兴奋:“纸人可不吃不喝, 刀枪不入, 只听令于主人进退冲杀,还能帮忙搬东西寻物……反正作用挺多的。”
  吴伟伟听完也觉得是居家旅行必备, 有了这玩意儿,谁还想自己动手啊。
  转瞬想到什么, 他问:“可黄父鬼怎么会这种术法?”
  江域将纸人攥在手里, 掌心窜出微弱的幽蓝色火苗,“是有人在借他之手作恶。”
  吴伟伟:“江哥,你的意思是, 他背后还有人?”
  “嗯。”江域面容冷寂,被眼帘半遮的瞳孔中,掌心火在其中跳跃着。
  火苗褪去了方才的炽烈,变得十分温和,温柔地包裹着纸人,却迟迟不肯将其彻底焚烧。
  纸人像是真的感觉到了疼痛,手脚抽搐,甚至自燃出红色的火焰,想要自毁。
  江域眉间一肃,红色的火焰像是畏惧什么,立刻熄灭。
  纸人再次发出尖啸,狱火慢条斯理地从边缘突然一下烧至它的眉心,那地方立刻涌出一滴红色的血。
  那就像是一口泉眼,被打开口,艳红色的血源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将白色的纸人染成了血红色。
  陈岭:“反噬……”
  吴伟伟有点害怕的抱住自己,心说就是去惹地狱阎罗王也不能招惹江哥,太可怕了,他刚刚分明是故意折磨对方,直到反噬加剧都没罢手。
  背后作怪那人,如果道行一般的话,现在怕是已经吐血身亡了吧。
  片刻后,纸人成了湿哒哒的血人。
  被血水浸泡过的纸尤为脆弱,指尖稍微一碾,就成了絮状的碎片。
  陈岭抽过纸替江域擦了擦手,将包着纸人渣滓的卫生纸丢进卫生间里的冲水马桶冲走,然后拉着男人去到洗手池前,仔仔细细地给他打了两遍洗手液。
  男人的手指修长,洗起来就像是在抚摸什么艺术品,陈岭一边心猿意马,一边佯装镇定道:“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人,你说那纸人到底是谁指示黄父鬼放的?”
  “不清楚。”江域的手指猛地蜷起,握住青年的手,“今晚过去跟我睡,你一个人不安全。”
  陈岭:“那个人还没死?”
  “没有。”江域淡声说,“他只是在纸人上放了一滴精血,死不了,顶多受点伤。”
  陈岭皱了皱眉:“那好,我跟你睡,可伟伟怎么办?”
  吴伟伟自保能力不太高,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也很危险的。
  江域的气压低了下去,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不会有事。”
  吴伟伟就靠在卫生间外的墙上,闻言张嘴喊道:“陈哥,其实我觉得,那纸人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我。”
  怕隔着墙壁里面的人听不清,他转身,双手抓着门框,把头探了进去:“事发前,我在房间里听到了一点响动,可是去窗口察看又什么也发现……现在想来,会不会是纸人在确定房间里的人?”
  不说还好,一说吴伟伟真心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更何况……
  他问:“陈哥,你说下午那纸人,会不会是被放进来试探你实力的?”
  陈岭:“……”还真有可能。
  正是因为试探过后,觉得不太好对付,才会选择变成江域的样子来引他上钩。
  这法子挺恶毒的。
  如果换成心理素质差的,现在看到老祖宗那张脸怕是会有心理阴影。
  陈岭攥了攥拳头,心里骂道,心够黑的,这种损招都能想出来,太不要脸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愤怒,他疾步冲到床前,卷起被子抱起来,笨重的转身看着江域说:“江哥,你帮我拿枕头呗。”
  “不用拿,那边有。”江域看了眼青年怀里软绵绵的被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颇为嫌弃。
  吴伟伟跟着离开,进了自己的房间后,立刻用后背靠住门,十分后悔没把黄鼠狼或者德牧带来,这样的话就有帮忙守夜的了!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忽然有点羡慕隔壁,有人照顾有人保护真的太爽了。
  陈岭跟在男人身后进了房间,发现床褥整整齐齐的维持原样,没被掀开或者坐过。
  他惊讶地挑眉:“你没睡?”
  江域往书桌方向看了一眼:“抄经。”
  陈岭凑过去,白色的宣纸上墨色的笔锋遒劲有力,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收回视线,将被子放到床缘,将属于江域的被子推到一边后,才将自己的被子铺开,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