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眼下少主信任的人可只有朱骏一人,你上赶着过去怕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易子林气得不轻,一张脸也是黑得厉害。
  “咳...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范海根自知失言,对上直接黑了脸沉了声的易子林,他也只能先认怂,没得因为一个季中天他俩儿再闹起来,“哎,朱骏那人不太好说,以前你我还能防着他,让他无法靠少主太近,以免他给少主传递些有的没的,让少主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糊涂事来,但如今最得少主信任的就是朱骏,只要是他说的话少主就算不信个十成十,也会信上七八分的,你说说少主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偏他们瞧出来的这些季中天是全然不知,也半点都不信他们对他说的话,反而时时刻刻处处都防着他们。
  你说,郁闷不郁闷。
  憋屈不憋屈吧!
  明明他们两人一心一意维护着他,但他愣就是花样作死的来寒他们的心,让他们对他越发的看不上眼。
  “处境?呵,还能是个什么处境,也只有他自己看不清。”要说季中天无论是天赋还是其他各个方面的才能都是不错的,可就是他对季浩清的执念太深也太重了些,以至于看不清很多的东西。
  大概北孙季家庶出的季浩清就真是季中天的死敌跟克星,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安静的呆在那里,他的存在就会如同一根尖利的刺深深扎在季中天的肉里,微微一动就疼得厉害。
  既是扎进了肉里的刺,又岂有不拔的道理。
  “看来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易子林听了这话立马就给了范海根好几个大白眼,他是那脑子有坑的人,“你说家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家主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见两个儿子都快斗成乌鸡眼了么!
  倒也是个特别坐得住的人。
  北孙季家庶出公子季浩清的好名声那简直就是踩着少主季中天给传出去的,世人看到的也仅仅只是自己看到的,跟他们自己想要去相信的罢了。
  跟季浩清相比,季中天的名声在奇门世家之中已然是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
  甚至先行撇开季家的态度不谈,单单就是跟季家交好的家族,以及跟季家有姻亲的家族,他们明里暗里都开始在质疑季中天,觉着季家将来交到季中天手中万分不妥,还得需要看看再说。
  虽说那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不是十分的明确,亦没有摊到台面上去说,但言词间表达出来的意思就只有一个。
  比起季中天来他们更为看好的人是季浩清,毕竟季中天除了有一个嫡出的贵重身份之外,其他无论是任何一个方面都是比不过季浩清的。
  因此,在他们看来北孙季家未来的当家人,甚至是季家现在的少主都应该是季浩清,至于季中天还是哪里凉快去哪里为好。
  “那谁知道。”范海根自认他没有那个脑子,索性也就懒得去想那么深奥的东西。
  “你可真没趣。”
  “是没你有趣。”
  易子林:“......”
  “不管家主是什么意思,你我尽好自己的职责就好,其他不该我们操心的还是莫要操心为好。”
  “嗯。”易子林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他是没有立场跟那个能力去想那么多的。
  只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无论如何都别忘了临行前家主交待给我们的任务就成,其他就一切随缘好了。”虽然范海根心中的天平已然偏向了他更为看好的庶出公子季浩清,但他仍旧没忘他真正的主子是谁,他又应该听谁的命令按谁的吩咐来行事。
  家主既然吩咐他务必要保证季中天的生命安全,那他就会竭尽所能去保证季中天的安全,不会因为更看重季浩清而忽略了季中天。
  更何况比起季浩清来说,显然季中天的安全才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也对,家主特意将你我安排在少主的身边就是为了保证他的生命安全,除此之外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任何事情为妥。”在季家他们只忠于家主,其他任何人的命令他们都不用放在心上,是以易子林跟范海根在面对季中天的时候才会只有表面上的恭敬,而对此季中天却什么都不敢说。
  同时这也是他们可以选择听季中天的吩咐行事,也可以拒绝听季中天吩咐行事的根本原因。
  以季中天的性格,如若易子林跟范海根只是普通人的话,就凭他们那么忤逆于他,他老早就收拾他们了,哪里还会对他们那么客气。
  甚至在对敌之时,那姓易跟姓范的不管他,他也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的忍了。
  可不就是因为他知道易子林跟范海根是他父亲的人,他们不受他的掌控,这才容得了他们在他面前放肆,全然不给他面子。
  “少主防我们防得厉害,怕是不太可能说真话给我们听。”想到这里范海根的脸色就特别的难看,要不是家主有言在先,他简直分分钟不想跟季中天走在一起。
  “明着不行,暗着打探却是没问题的。”听出范海根话里的言外之意,易子林皱了皱眉头,好半晌才语气低沉的道:“少主看起来是不靠谱了些,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心思被易子林一语道破,范海根的脸色猛地一沉,周身气势随之一变,射向易子林的目光那叫一个锐利如刀。
  “我没有想要窥探你心思的意思,只是咱们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要是让他知道......”毕竟家主也没有明着站出来维护季浩清,又或是贬低少主而抬高季浩清,是以眼下绝对不是他们站队的最佳时机。
  这种事情若是行差踏错一步,那便是一生都毁了。
  “是我想得太简单。”半晌,范海根散去浑身的气势,他知道易子林说得没错,是他太过心急。
  甭管少主成才与否,也不管季浩清优秀与否,只要家主没有明确表态,他们也就没有任何站队的必要。
  得亏有个仍旧保持着清醒的易子林给他提了这个醒,否则他怕是要沦为家主手中的弃子。
  在任何一个家族之中,弃子都是无比可悲的,范海根是万万不想自毁根基,断绝前程的。
  “家主素来心思深沉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在家主的态度尚未明确之前,我们切不可自乱了阵脚。”
  “你说得对。”
  “更何况不到最后一刻,谁又可知少主比不得季浩清优秀呢?”北孙季家历代家主都是嫡出,但凡嫡出子孙就没有哪一个是废物,季中天再怎么不济也不曾跟废物挂勾不是?
  尤其易子林也曾暗中观察过,他们那位少主貌似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堪。
  常言道嫡庶有别,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越是家族底蕴深厚的世家对待嫡庶问题就越发严谨,庶出在嫡出跟前儿那是连说话资格都没有的,更遑论是与嫡出争高低。
  当然,庶出若是真想出头,只除非庶出的能将嫡出的完全压制得暗淡无光,否则即便是让有能力的庶出辅佐没有能力的嫡出,亦是万万不可能将家族交到庶出手中的。
  而季家的情况明显就还没到那么糟糕的一步,季浩清这个庶出子的确很优秀没错,外界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这也没错,但嫡出的季中天也没差到哪里去。
  尤其季中天还占着嫡出的身份,光就这一点便是季浩清拍马也赶不上的。
  说得难听一点,只要季中天自己不作死,那么他在季家的地位就是稳固的,毕竟在所有的奇门世家里面,由嫡出子孙继承家族才是正统。
  在有嫡出的情况之下将家族交由庶出之子继承,那是要被各大家族笑话的。
  也因此,哪怕季家很多人都很看好季浩清,却依旧没有人站出来提议由他当少主的根本原因。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易子林能想到的范海根同样能想得到,再一想家主那琢磨不定的态度,范海根就觉着他还是暂时先莫要看轻了季中天为好,站队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
  既然他心里觉着季浩清不错,那就不妨再看一看,毕竟是往后要效忠的人,多看看总是没差的。
  而且以范海根对易子林的了解,他那个人做事可小心谨慎得很,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因此,他对季浩清态度不明,却又对季中天欲言又止,必然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如此,少主季中天他还真得好好再思量思量不可。
  这边范海根跟易子林商量过后各自心里都有了决定,有家主的命令在前,他们自然首先就要执行家主的命令,其次甭管少主季中天行事有多不妥当,又让他们有多头疼,至少关键时刻他们必须保证季中天的生命安全。
  至于其他就要视情况而定,反正都还没到那一步,他们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机会暗中观察,以便决出哪一个才是他们未来要忠心跟随的那一个。
  现在着实还太早,不管是季中天还是季浩清都还没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谁知道他们谁会笑到最后?
  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了保证自己的退路,别说让他们再多等一段时间做决,就是多等上十年他们也没问题。
  他们这些修行之人跟普通人可不一样,普通人的寿命顶多一百年又或是再多一点儿,但他们这些人少说也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倘若修为再高深一些,他们还能活得更久。
  如此,他们的未来可不就是非常值得期许的。
  那边的季中天领着朱骏可不知道易子林和范海根想了许多也自己脑补了许多,眼下这个时候他哪有功夫去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怎么算计,他心里自有他想谋求的东西。
  虽说季中天很清楚他父亲在他跟季浩清那个孽种之间的态度从不明确,更相信谁更重用谁更宠谁也是摇摆不定,但有一点季中天却是相当明确的。
  他自记事时起就知道自己嫡出的身份在家族中有多受重视,发现你父亲绿了他母亲还给他整出一个天赋不凡的庶子之后,季中天对自己嫡出身份的认知就更清楚明了了。
  只要他的嫡长身份还在,只要他不犯大错,那么他的父亲即便再怎么恼恨打压他,他的位置都很是稳固。
  当前,这一切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季中天不能自己去作死。
  否则任凭他有三头六臂,底蕴手段,他也斗不过季浩清,以及隐藏在季浩清背后的那个智囊团。
  谁让他打小为人就不低调,尤其在整治季浩清的事情上更是不低调,抓着他小尾巴,瞅准时机想要拿捏他的人不要太多,以至于论起人缘什么的,季中天简直就是被季浩清给压着踩。
  这次来屿山他可是费了老些力气才将季浩清给困在族里,哪晓得还是让季浩清找着了机会蹦跶到他面前来了。
  老话说知子莫若父,这话反过来也是行得通的,季中天不说摸准了他老子十成十的心思,少说也有六七分,由此他能判断出来的事情就不老少了。
  别人心里清不清楚季中天不知道,但他自己心里非常明白,他跟季浩清是绝对没有共存可能的。
  他们两个人,不是季浩清死,就是他季中天亡。
  他爹想同时保住两个,那是丁点儿可能都没有的。
  很多时候习惯了伪装,连带着他自己都会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季中天便是那样一个人。
  他在季浩清面前伪装惯了,以至于哪怕是当着他父亲安派在他身边负责保护他安全的易子林和范海根,他也防备多过信任,甚至还有意无意引导着他们将他往烂泥扶不上墙的那方面想。
  由此可见,季中天真正不信任的人不是易子林又或是范海根,他最不能信任的那个人恰恰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了,那人是他的父亲,不也同样是季浩清那个孽种的父亲,他将他的信任交付给他,谁敢保证身为亲爹的他就不会朝他胸口捅刀了?
  哪怕只有十之二三的可能,便也足以令季中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防备他。
  ......
  “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没事。”
  “我看你需要一面镜子。”
  赫凌霄嘴角微抽,一副他不认识某人的模样,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好么!
  “啧啧啧...别以为就你嫌弃我,我特么也是很嫌弃你的。”既然赫凌霄避开了他意欲探他脉象的手,姜聆歌也就没有执意要查探他的脉象,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跟赫凌霄私底下就是好朋友,原本还打着在屿山先装做谁也不认识谁的模样,以便他们灵活行事,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两人的关系倒是提前曝了光。
  饶是此时再回想起被困极阴阵法中的那种绝望,姜聆歌仍是忍不住后背冷汗直冒,那种经历绝对不想再品尝一次。
  尤其他们现在连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这也使得他们在屿山的处境越发的危险,随着赫家跟姜家的关系曝光,姜聆歌索性跟赫凌霄大摇大摆的走在了一起。
  “结盟一事你怎么看?”虽然这个问题赫凌霄早就已经问过一次,但他没忍住又再次开了口。
  “还能怎么看?”姜聆歌挑了挑好看的双眉,右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左手背上点着,嗓音低沉又不失清越,“至少就目前而言,结盟对我们这些势力来说是那利大于弊。”
  “倒是我钻进了死胡同。”
  “你那纯粹就是想太多。”
  接收到姜聆歌甩给他的大白眼,赫凌霄额上黑线直落,对这个好友私底下的这一面,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特么都有点接受无能,也不知外面那些盛传着他美名的女人们要是知道他的这一面,赫凌霄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破灭。
  “真该让那些迷恋你的女人看看你此时此刻的模样。”
  姜聆歌:“......”
  他招谁惹谁了他?
  每每嘴上说不过他的时候就来这一招,那么多年了一点新意都没有,这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了。
  “咳咳!”许是被某人太过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难道赫凌霄崩不住神色尴尬的咳了两声。
  “在我们整个奇门,你家跟我家顶多也就是一个中流势力,距离一流势力都还差一点儿,结盟之后真有什么大事,什么危险的话,顶在最前面的肯定不会是你跟我。”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此次结盟乃是百里山庄,封神阁和灵龙庄牵的头,跟白月氏相比起来那三家显然更值得咱们信任,尤其以那三家多年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既然选择了站出来承了那个头,那么他们必然就会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万万不会牺牲我们这些中下势力的。”饶是姜聆歌不曾真正深入跟三大隐世家族接触过,但他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他的直觉也鲜少出错,也就更让他对此迷之自信了。
  “白月氏怕是不会服气吧!”
  “不服气?”说到这儿姜聆歌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而后接着又道:“这个时候怕是由不得他们服不服气了,谁让他们丢了那么大一个脸呢。”
  无论白月歆紫有什么理由,她公然向自己的亲弟弟下死手就足以让她被诟病。
  倘若她那一动手就把白月玉荣给弄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她完全掌握了主控权,后面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即便回去之后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至少她已然除掉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且还很强大的对手。
  但偏偏白月歆紫的运气太背了些,让白月玉荣即便身负重伤也从她手中顺利逃脱,给她留下了最最令人头疼的未知危险。
  白月氏少主之位空悬,大公子白月玉荣跟大小姐白月歆紫都有承袭的权利,他们姐弟也同样的优秀,想来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必不可少,尤其白月歆紫可是名声在外的,比起白月玉荣更多了几分胜算。
  然,白月歆紫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多年的苦心经营竟然会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而自她对白月玉荣动手的那一刻起,她跟白月玉荣这对姐弟也就正式撕破了脸,再见就将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更何况白月氏谁做主还说不准,纵然他们姐弟能暂时放下仇怨联合起来,以一对三他们也什么胜算都没有。”
  “......”赫凌霄再次张了张嘴,他目光有些复杂的落到姜聆歌的脸上,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那就像之前咱们说好的那样,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嗯。”
  “撇开白月氏不谈,三大家族也是不可能一手遮天做大的,我可是听说上面那两个部门都不是吃素的。”
  闻言,姜聆歌脸上的笑意就带了几分邪气,他沉声道:“他们之间有碰撞对我们而言更好,省得他们的目光老是落到我们这些人的身上。”
  真跟魔族和妖族动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的含糊,但也着实不想沦为上面某些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