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记忆深处二
  我摇头。
  什么是大姨妈,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
  他嗤笑了一声,好似觉得我无知。
  随而,又拉过我的手,塞到我手心里面几百块钱。
  “看你可怜,本大爷我今天勉强救你一次!你往前走大约一千米左右,就能看到村庄人家了,打车早些回到你的家。”
  “那你呢,你去哪?”
  我声音沙哑,是被海水咽过的缘故,变得不像自己原来的声音。
  这个男生的皮肤白皙,被阳光一照,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
  比起我的声音,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音乐课上老师演奏过的钢琴的声音,我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找一个人。”
  “是谁呢?”
  “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你?……算了,小丫头片子一个,我要去沙漠,很远,你能行吗。”
  “我可以!”
  他失笑,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揉动了一下额角,“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再给我添乱。”
  说完他就起了身,拍了拍裤子上面的灰土,转身就走。
  我冲着他的后背哎了一声。
  “我以后还能再看见你吗?”
  他慢吞吞转过身来,漂亮精致的眉眼写满了不解,“为什么要看见我?”
  我摇头,只知道摇头,忽然就哭了。
  当时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哭。
  只是想着,这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我以后看不到他了,我好难过。
  他笑了一下,感觉对我很无奈的样子。
  “如果以后还能再见面,说明是缘分。”
  缘分?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他已经走远了。
  而我,就牵挂着这份缘分,一直回到了孤儿院。
  院长抱着我哭,满眼都是愧疚,他说不应该把我弄丢了,说都是他的错。
  我也哭,好在自己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多亏了那个漂亮的男孩子。
  从那天开始,午夜梦回,我时常能够梦到他。
  梦到他的脸,他的样子,连同他好听磁性的声音,都一并梦到。
  他就像是一束光一样,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是又叫人忍不住追随着他。
  我只要想到那束光,心里就暖了。
  每天唯一的期待,就是期待着同他再次相遇的缘分,虽然我知道,这份缘分微不足道,可能性渺小到不值一提。
  直到有一天——
  孤儿院来了一个戴着口罩的陌生女人。
  院长把我单独叫过去,带到那个女人身边。
  女人蹲下身来,摸着我的脸,声音低低的对我说,“你叫明尘是吧?”
  我点点头,因为她戴着口罩的缘故,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好似盛满了不真实的温柔。
  “乖……”
  女人捋着我的头发,两只手握住了我的肩头,对我说,“阿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只需要好好躺着就够了。”
  “为什么要我躺着?”
  “明尘,她不会伤害你。”院长开了口。
  我听见院长的声音,陡然觉得安心。
  院长是我此生最信任的人,他说这个女人不会伤害我,那肯定就是了。
  我乖乖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叉放在小肚子上,随而,那个女人在我胳膊上打了一针。
  她微微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她的眼睛里面盛着的,已经不单单是温柔,更多的还是心疼。
  她在心疼我吗?
  可是为什么呢?
  我很快就睁不开眼睛了……
  上下眼皮在打架,很想很想这么睡过去。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睛,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院长,院长问我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扶着额头摇了摇头,除了脑袋有点晕,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院长打量着我,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你还记得我是谁?”
  我就笑。
  “你是院长爷爷啊,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院长拉着我出去,指着孤儿院的孩子让我认。
  每一个我都认识,不明白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院长什么都没说,这个女人,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
  从那天开始,我做梦就少了。
  偶尔,在我梦里会出现一个男孩,我记得他高高瘦瘦的,但是我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记得他说话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忽近忽远,完全就是做梦一样的晕乎感觉。
  所以我在想,他是不存在于现实生活的人,只存在于我的梦里。
  直到有一次——
  孤儿院的一个孩子问我,“明尘,话说你真的能憋气七个小时吗?”
  “嗯?”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上次被人贩子拐走,你在水里憋气七个小时吗?”
  我哭笑不得,“你少胡说了!我什么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过?”
  “啊?”
  那个孩子张着嘴巴,惊讶不已。
  “明尘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那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好了!”
  院长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抚摸着那个孩子的脑袋,笑着道,“明尘既然不记得了,以后就不要问她了,揭别人的伤口是不道德的事情,不要把你的好奇心,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个孩子点点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很快便跑走了。
  我不解地看向院长,不知为何脑袋有点疼,“院长,我之前真的被人贩子拐走过吗?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院长摇摇头,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没什么,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你不记事也正常,现在你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不开心的回忆,就不要强迫自己想起来了。”
  当时院长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就如同圣旨。
  我便点点头,不再追问,那段想不起来的,仿佛从未发生过的记忆,彻底的被我掩埋在时光深处,盖上了封印,封上了结实牢固的锁链。
  好似这般,就能一辈子都不去想那件事情。
  后来——
  容季深来了孤儿院。
  听院长说,他是从沙漠里面归来的,一匹狼。
  院长还说,他不会在孤儿院住很长时间。
  因为他和我们这些被遗弃的孩子不同。
  日后他的父母找到他,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