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宋母病根
  林太医把布条取下来,宋母下意识是去捂眼,嘴里喊着:“铮儿,铮儿!”
  魏仙儿被宋铭铮带着戾气的颜色吓得倒退好几步,因为宋母的紧张,这才让宋铭铮收回视线,抱着无助惶惶的母亲。
  “娘,我在,你别害怕,不要害怕!”
  但是宋母还在那里不断的喊他的名字,还让快把光挡上,她不要看到光。
  魏仙儿原本被宋铭铮吓得浑身都在抖,听到宋母的话,就仿佛是定心丸,转身又要去把窗子关上。
  “不要动。”赵钰染突然出声。
  明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却是让魏仙儿打了个激灵,侧头去看太子。
  刚才她就发现太子长得十分俊美,如今离得近了,发现太子一张玉面精致无暇,薄薄的唇微抿着,是她不能抗衡的威严。
  她手一抖,试图解释:“是……是老夫人……”
  林太医此时又再说话:“不许关,全部给打开!”
  宋铭铮抱着情绪激烈的母亲,看了看林太医,到底是点头让屋里的下人把窗子都打开。
  随着两面窗户大开,外边新鲜的空气灌入,阳光照亮了整个内室,将一切暗淡都驱散了。
  赵钰染这才走到老夫人身边,看到她低低的哭出声,她有些着急。
  林太医刚才探了一下脉,虽然只是片刻,但是也探出了些许,低声说:“肃王殿下,老夫人身体虚弱,一是精神不好,二是总是在封闭没有阳光地方久呆。这样的地方呆久了,只会摧毁人的精神,变得极端和逃避,老夫人根本就不是怕光,只是逃避光线。”
  “她双眼明明能感受光,说明并不是真的失明了,如果长期的呆在暗处,不失明也就变成真失明了。殿下究竟是哪里找的郎中,怎么能够事事都随着病人的心意,那还有大夫是做什么的。”
  林太医是医者,虽然刚才老夫人差点拆穿太子的身份,也不会让她一个病患受折磨。
  他语气严肃,让宋铭铮又愧又羞。
  “是我的不是了,先前请的郎中都没有说过这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魏仙儿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住裙子,眸光闪烁不定。
  魏家为了重新讨好肃王,找了好几个名医,老夫人的身体确实也是慢慢好起来,除了那双眼。
  林太医本来还想埋怨几句的,但宋铭铮都低声了,他就忍了忍,跟宋铭铮说:“殿下让老夫人别乱动,臣先让她睡一会。”
  宋铭铮只好手上用些力气,一边轻声的哄母亲,赵钰染见他满头都是汗,可能是怕力气大了要伤了母亲。
  她就蹲下身,犹豫了片刻,伸手去握住宋母紧拽着儿子袖子的手,柔声说:“老夫人,你不是说我是姑娘家,你这会可以看看我。”
  宋铭铮目光落到她身上,只见她眉眼温柔,一点点攥紧他母亲的手,声音还是很轻:“你看看我呀,你的耳朵在骗你呢,你真的不看看我?”
  随着她一句又一句,宋母似乎是真的被挑起了好奇心,嘴里不再乱喊着,在儿子怀里睁了睁眼。但是很快就又闭上,比刚才闭得更紧。
  林太医已经给她扎上了针,在她又要激动的时候,身子一软,闭眼睡了过去。
  “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大约三刻钟就会醒来。”
  林太医示意他不要碰到针。
  宋铭铮抱起母亲,将她亲亲放到床上,林太医又等了片刻,这才起针,弯腰正式号脉,然后下去写单子了。
  赵钰染见宋母睡着,魏仙儿跑到跟前又是盖被子,又是探体温的,神色淡淡去林太医那里了。
  她看着林太医龙飞凤舞的字,问情况:“老夫人的眼睛能治好吗?”
  “只能尽力,好不好,臣也不能保证。她不见光时间起码四年以上,要一点一点适应不说,原本有的眼疾也不好治,这是雪上加霜。”
  赵钰染听着回头看了看,叹气一声:“劳烦你了。”
  “殿下太客气了。”林太医此时抬头,表情严肃,“殿下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以后莫要为了哄人拿自己身份出来。”
  他声音很低,只有两人才听得见。赵钰染知道他担心什么,自己的女儿身是她最大的弱点,她当时就是觉得宋母太过苦了,一时忍不住。
  也让她想起母亲……
  她母亲也是病痛中离开的。
  赵钰染神色黯然,林太医哪里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说道:“老夫人的癔症只要随着眼疾好转,应该能够慢慢好转。她现在看不到东西,就总是会胡思乱想,可能把风吹草动都当成是假想敌,让她随时紧绷着。臣开的方子,会让她多睡觉,休息好了也是一种治疗。”
  宋铭铮正好这个时候过来,听到这些话,心头微宽,让人带着林太医去府里的药房看看拾药。
  看着离开一部分人,宋铭铮又看向成喜,意思是让他们也出去。
  成喜为难地看自己的主子,赵钰染想着人太多挤在这里对宋母也不好,就挥挥手让下去了。
  她侧头,见到魏仙儿就那么趴跪在床前脚踏上,默默又移开视线。
  宋铭铮哪里会没有看出她的不喜,朝里头说:“你也出去吧。”
  魏仙儿知道这是跟自己说的,若是平时她肯定要坚持留下,但是经过刚才,忙低头站起来朝两人一礼,匆忙离开。
  等人一走,宋铭铮就去关了门,见赵钰染站在圆桌边沉默地看向屏风。他长臂一伸,将人搂到怀里:“生气了?”
  里面是他的母亲,外头还有一堆人,他居然就敢抱她。赵钰染冷冷抬着下巴看他,推了他几下,也没能推开他。
  她暗暗咬牙:“松开!”
  他这个松开就是傻子了。宋铭铮将他抱得更加结实:“我母亲在里头,这就是我们间的见证了。魏仙儿让她进京来,是要解决当初那个婚事的,而且我母亲有些离不开她。”
  赵钰染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挣扎的动作一顿,刚才因为林太医的话升起的疑虑再起。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她不确定的问。
  宋铭铮先前就多少有怀疑,为什么母亲明明对魏家伤心了,但是后面又离不开魏仙儿。只是魏仙儿表现一直很正常,母亲身体也是渐好,让他忽略了眼疾。如今多少知道了魏家的手段。
  他就那么抱着她,低声说:“是啊,你看我为国拼命,后宅被闹得还不宁,你还要生气,我真是要愁死了。”
  这是他首回这样说软话,听得赵钰染都愣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