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余波(二)
  叶芷灵从望江楼上下来时,天边的红霞已经烧了起来,绚烂的颜色染得天空异常美丽。
  丹如一直等在楼下,见她下来,慌忙上前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方才她看到三皇子从楼上下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姐,三皇子走后不久小姐就下来了,小姐不会是来这里见三皇子的吧?
  叶芷灵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走。
  丹如只好收起心中的疑惑紧跟在后。
  主仆二人直到天黑才回到叶府。
  可却连门都没进,就被曹氏拉着直奔刑部大牢去了。
  马车上曹氏一脸忧心的道:“没想到你舅舅他们明日就要去南疆了,你爹派人来府中送话,让咱们去刑部大牢见他们一面,你大哥应该已经过去了。我一直在等你,拖到这么晚,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
  叶芷灵心里也有些沉重,今日见了之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
  母女两个匆匆赶到刑部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好在叶胜轩在刑部还有几分脸面,领着曹氏几人顺利的进了刑部大牢。
  “大哥!”曹氏这一声大哥出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曹俊礼也眼圈微红的张口喊道:“九娘……”
  钱氏正失神的坐在牢中的床上,见到曹氏他们来,也没什么反应。
  曹衍看到叶芷灵时,脑中突然想到她之前对他说的话,不由心里有些疑惑,可这份疑惑很快就被离别的气氛打散。
  兄妹两人哭了一会儿,叶胜轩找来狱卒开了锁,叶芷灵扶着曹氏进了牢房,坐在钱氏身侧。
  “妹妹你怀着身孕千万别再伤心了,这次只有我们几个被发配南疆,祖母她老人家因为年事已高,蒙皇上特别开恩,不必跟着我们去吃苦,我心中已然非常感恩,妹夫也让人将我们照应得很好,你真的可以放心了。”
  曹俊礼很快镇定下来,一番话都在安曹氏的心。
  曹家老夫人在淮阳,今年并不在京城,前世曹家在叶芷灵婚后举家搬到了京城来,那场大祸才会一个人也没逃掉。
  曹氏也知道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微微点头拭泪道:“大哥大嫂一路保重,去了那边给我们送个信……”
  话到这里顿了顿,被发配的流民是不能写信的。
  曹氏立刻又改口道:“我们老爷会请押送你们的官差带信回来,你们只管好好安顿下来。”
  曹俊礼一一答应下来。
  叶胜轩和叶伟伦也分别上前道别,最后才轮到叶芷灵。
  跟曹俊礼和钱氏说了话后,曹衍突然问叶胜轩道:“姑父,我能跟灵表妹单独说说话吗?”
  叶胜轩看了一眼叶芷灵,又看了看曹衍清澈的眼神,犹豫片刻后点头:“你们随我来。”
  叶芷灵隐约知道曹衍要跟她说什么,可这说不定就是两人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实在不能拒绝,于是也跟着出去了。
  叶胜轩将两人带到一间空牢,丢下一句:“至多一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
  曹衍守礼的距离叶芷灵一丈开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灵表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或许这一世都没了再见的机会,当日你没有答应我的求亲如今看来是再正确不过。”
  “表哥这样说实在让我无言以对,我不同意婚事,是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兄长一般的存在,无关男女之情。”叶芷灵淡淡道。
  “可那日你分明警告过我,让我爹远离兵部尚书……”曹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芷灵打断。
  “所以表哥这是怀疑我早就知道此事却没有明说吗?”
  “是!方才见到你我才想起此事,如果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有那样的提醒?”
  曹衍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叶芷灵,生怕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叶芷灵平静的看着他:“表哥知道我与吏部侍郎颜大人的女儿交好,我之所以提醒你,是因为我从她告诉我的一些事中发现了端倪,只是我一个闺阁少女说的话,又有几人会信?所以那日我提醒你,也是想让你告诉舅舅。”
  自己重生的事是她最大的秘密,她自然不会告诉曹衍,用颜湘如来转移曹衍的视线再好不过。
  曹衍哑然,的确,如果是吏部侍郎颜大人的女儿说的话,能判断出几分也是叶芷灵自己的聪慧敏锐,他不是也不相信的吗?
  想到自己在书院被人叫回家,一夕之间从皇家书苑大有前途的少年变成阶下囚,曹衍心中苦涩难当,也无心再来追究叶芷灵当日的警告之言从何而来。
  “表哥,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希望你们去了南疆能好好过日子,我爹定然已经为你们计划周全,还望你们一路保重!”叶芷灵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轻叹。
  曹衍胡乱的点点头,率先走了回去。
  曹氏是孕妇,在牢房这样的地方本来就是禁忌,所以一家人哪怕有千言万语也只能作罢,很快就出了刑部大牢。
  “夫人不必忧心,我已经将一切能打点的都为大舅兄他们打点过了。”叶胜轩见曹氏愁眉不展,心里也有些难受,出言安抚道。
  “辛苦老爷了,今晚老爷可能回府了?”曹氏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道。
  “恐怕不行,我今晚还要处理一些事,明日才好送他们上路。”叶胜轩无奈道。
  叶芷灵轻声道:“爹爹也别太辛苦了,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我知道,你们还是快回去吧!被人看到毕竟不太好。”叶胜轩将几人送出刑部后马上就回去了。
  曹氏看着他的背影,心疼的想着过了明日定要给他好好补补,最近他也实在太辛苦了一些。
  叶伟伦干脆也不回书院了,跟着叶芷灵母女回了叶府,休息一日明天再去也不迟。
  曹家的事倒是让叶芷灵没那么伤感了,可想到下午秦子风做的事,她就又羞又气的恨不得揍他几拳。
  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难道前世他还没被她害惨,重生一回想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