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云梦谭_31
  “是!我一定好好努力,那个,山根老师,能拜托您给我签个名吗?”
  “哈哈,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我们先来谈一谈吧。”
  山根抬手指一指顾翼:“不知道翼君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其实是我雇来的模特,我正在以他为中心创作一套以古代男同性恋**为主题的作品,题目叫做‘绯の四季’。”
  国外以性为题材的画家比比皆是,孟想不以为异,只因模特是顾翼,才让他心中一阵愀然,所谓性、爱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至少要二人互动,搞不好还会3P4P……等等,模特应该都是摆拍吧,要是来真的也太雷了!
  人脑的运算速度媲美大型计算机,瞬息万变的杂念都在山根短暂的顿句间完成,丝毫没妨碍孟想继续接收信息。
  “这可能是我晚年最后一套作品了,我非常重视,对模特的要求也格外严格。翼君是我搜寻很久才相中的人选,一切条件都令我满意。但光有主角还不够,我需要翼君为我提供灵感,他也需要一个能够激发他魅力值的搭档。这里补充一点,为追求生动鲜活的画面感,我要求模特们按真实效果做、爱,以便于我观察构思。”
  我日!果然是要真搞啊!
  “前后已经换过三个模特,效果都很不理想,原因是翼君对他们没兴趣,做、爱时状态不够投入,不能擦碰出我想要的那种热情四溢的火花。”
  锤子!都搞了三个了,这跟代奸有啥子两样嘛,搞了半天这个山根老师是个变态,自己的鸡、巴退休了就花钱雇人帮到搞,他龟儿子才硬是不服老哦!
  孟想怒火中烧,看看顾翼静若止水的脸,想象曾有三个男人在他姣好的身体上肆虐,他对山根亮平的崇拜就冰消云散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高涨的愤懑和打人的冲动。
  然而这一情绪变化即刻被山根一语封印。
  “最近听翼君说他找到了自己感兴趣,想要主动和对方做、爱的男人,希望我能聘请这个人做他的搭档,还邀请我今晚过来现场验证,我刚刚通过摄像头大致观摩了一下,你们的表现很让我欣慰啊。”
  孟想惊讶得眼珠外突,几乎和金鱼称兄道弟,抬头一望,天花板上当真装着几个摄像头,刚才进屋时意攘心劳全没注意,连带后面干得那些风流事都被一五一十记录下来,成为供他人品评的直播镜头。
  他百感交集的脸生生扭成麻花状,山根老头适时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烤箱,来一场羞耻大烘焙。
  “刚才你也充分展示了自己的体型和身体的力度与协调性,这些也完全合乎我的要求,所以我想请你做我的模特,和翼君一起协助我完成这部收官之作,希望你能答应。”
  孟想,男,25岁,小知识分子家庭出生,受教良好(√),为人正直(基本)、品行端正(也许),除酒醉后曾与一位年近五旬的大妈发生过一夜情外,长年保持着单纯清白的生活作风,直到一小时前受牛郎诱拐中邪失身。尚未来得及整理头绪,另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已迎面敞开,魔鬼在门内狞笑,等着拿他的三观佐餐。
  “不行!我、我绝对不能接受这种工作!”
  他再度弹跳离座,吼出十二匹马也拉不动的坚决。
  山根愣了愣,开诚布公地摆出优厚条件:“这份工作确实有很强的特殊性,所以我也相应地提高了酬劳,你只要每周抽出一天时间到我的画室来和翼君做一次,每次都能获得20万円的佣金,我想以你目前的情况,到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这么高的薪水了。”
  睡一次20万,真够得上当红男妓的价码,中岛宽那样有名的A、V男优拍一辈子的动作戏也挣不到这个片酬。但这恰恰加剧孟想的气忿,假如有人告诉他性是游戏、是交际,是调节内分泌的健身运动,他或许都会本着百家争鸣的想法不予反驳,但绝不认可拿性、交做买卖,更别说让他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金钱。
  “山根先生您弄错了,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卖身违背了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恕我难以接受。我也不赞同您以强迫他人上床的方式获取灵感,在我看来这很不道德,坦白的说,我对您的为人非常失望。”
  他激愤下口出狂言,惊慑众人,山根大概多年没遇到过这样放肆的顶撞,脸色日落似的黑沉下来:“孟君,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还敢对我无礼,就不考虑一下后果?我和多摩美大的管理层关系很好,随便给句话,你的学位恐怕就要泡汤了。”
  孟想平日老实,但底线一经触动,也会一根筋拗到底,山根卑鄙威胁只会令他逆反,恼愤批驳:“我们中国人是讲气节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孟子这句话您应该听过吧,即使您能只手遮天,也休想让我屈膝变节,如果您珍惜名誉,以后就别再干这种荒唐低劣的丑事!”
  他说完夺路而去,山根居然没派手下阻拦,不过走出酒店大门时顾翼追上来,拦住他急语:“你先别急着走,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山根老师的要求?”
  孟想不知怎的,看到他就莫名光火,怒斥:“再考虑一万次结果也一样,我宁愿自宫当太监也不做交、配的公狗给人参观!”
  顾翼一改以往的淡定,有些急切地说:“可是你不答应的话他就会让我和其他男人做、爱,我不想那样!”
  “那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这么贱!”
  孟想大脑里的筛选功能突然失灵,话音未落就被自己的口不择言唬愣住,看到顾翼瞳孔里的光瞬间黯淡,他的心也扯出一缕缕棉絮状的疼痛,吭吭哧哧补救:“我、我的意思是,我理解你要帮你爸爸还债的苦衷,可是挣钱也不该用这种方法,还有很多别的……”
  顾翼静静凝睇,不久前他还是春意盎然的暖流,这会儿却像隆冬将至,河面结起越来越厚的冰盖,孟想话音渐小,终于被他细微的冷笑碰碎了。
  “你知道我爸爸欠了多少债?”
  “……多少?”
  “两亿日圆。”
  寒气灌入孟想肺腔,冻住他的喉咙,顾翼早料到他的反应,这笔债务顶的过任何情非得已的解说,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普通人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清偿如此庞大的债务,世上哪有那么多外挂、金手指?一切滚烫鲜热的人生鸡汤泼在这冰冷的天文数字上都会凝成鸡油。
  “对不起……”
  孟想脑袋耷拉着,舌根微微泛苦,以为会在顾翼脸上看到责难之色,却见他幽幽露笑,他一直是活泼爱笑的,可这时的笑不同寻常,是被水泡过的绸缎,华美而颓废。
  “你现在知道了吧,只有山根老师肯帮我出这两亿,所以我必须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他让我和谁睡,我就得和谁睡,唯一不受支配的只有我自己的感觉了。跟别的男人做、爱我会恶心,一根手指都不想被他们碰,我只想跟你做。”
  孟想听着他的话,血液在一点一点升温,心跳得整条街都听得见,可是被家庭学校社会耳提面命二十多年所养成的伦理观是条牢不可破的铁锁,死死束缚他的心智,他终究不能跨越雷池,只好向池面投掷歉意的石子。
  “对不起,我……我还是做不到……”
  顾翼执着地望着他,如同一面能照穿谎言的镜子:“可你刚才不是跟我做了吗?你明明有感觉,为什么不肯帮我呢?”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失控,可能是因为你太有魅力,太会撩人,这些我都承认。但我并不喜欢男人,也不想再跟男人发生关系,让我当着别人的面跟你搞,我真的,真的办不到!”
  孟想语无伦次摇头晃脑,明知句句是错,嘴却不听使唤地任意胡说。于是他不敢再多看顾翼一眼,脑袋懦弱地瞥向一边,两边太阳穴撞钟似的突突直跳,潜意识里希望顾翼能反驳、质问,却听他徐徐回道:“好吧,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像颠颠簸簸赶了一段崎岖山路,失去清澈明亮,变得沙哑、疲倦,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伤,犹如一把钝刀子慢慢捅到孟想心头,痛不可当有力难拔。
  他胆怯地小心看他,想再说一句“对不起”,为彼此的心伤包块纱布。顾翼没给他这个机会,无言地转身返回酒店。大堂里辉煌的灯光潮汐般涌向他,在他身后泼出长长的影子,他的轮廓转眼模糊缩小,一如孤独的幻影回归到虚无梦境中,
  孟想瞪着那片吞噬一切的光亮,汩汩的寒意在体内流淌,夜围着他哼唱寂寞的歌曲,告诉他这个繁华的城市原来无边苍凉。
  作者有话要说:  《关东云梦谭》之六
  周末要出去办事,星期天要是能赶回来就晚上更,不行的话周一一早更,如果周日太晚大家就不用等了,入V后我会负起责任日更的,追过我文的小天使应该能信任我的坑品~么么哒
  第21章 死亡陷阱
  这天夜里孟想被困倦五花大绑, 陷在睡魔的罗网里怪梦连篇, 其中感知最清晰的场景是他的老二突然拟人化,裂眦嚼齿地同他争吵。
  “孟老大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我晓得你一个人单身恼火,一直欲求不满, 但再咋个饿痨也不能日男的撒!要日也不该拿我去日撒!我好歹是你的命根子,跟了你二十五年, 你咋忍心喊我去当搅屎棍!?”
  孟想正为此事烦聩,如今见老二也来数落自己,怎不恼羞成怒,反骂:“你还好意思怪我,还不是你龟儿自己胀得梆敲硬,拉到我往里头戳, 老子才是遭你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