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关于某AI适应社会的报告_10
  你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所以你就这样解释这一切?这样!你可以为你那狗屁前途和名声毁了一个家庭!即使是你已经他妈退了休、你已经获得了最好的一切,还紧抱着用我父亲鲜血换来的名誉不放?你还想保持沉默多久!你还想踩着我的尸体让你的墓志铭永远保持高尚、让上帝永远赞美你这肮脏灵魂的忠诚和善良吗!”你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你恨不得马上打穿他的头颅,把他的平静表情摔碎在血泊中,就像他对你做的一样。
  斯坦利撑起身体,混浊的蓝眼睛看着你:“赫克托,你如果想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分怨言,这是你的权利,你这么多年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即使我的死不会改变什么,但……”
  “不,我不会这么做,”你说:“我不是你,我不想自己的过去重现在安娜和艾伯特身上,他们只有你一个亲人,杀了你只会让他们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而且,”你短促地笑了一下:“死亡只是帮助你逃脱负罪感的泥沼,对受害者没有半点好处,比起这个,我还有更好的点子:让你继续活着,在你眼前把你那狗屁的名誉、地位、尊严一样样地摔个粉碎。所以,继续背着你无尽的罪孽吧——没人会帮你,亲爱的老师,愿你的余生快乐。”
  你摔上门,步伐有点不稳,几乎是栽进了车里:“开车,快。”克劳恩扳下后视镜,握紧操纵杆,使劲踩下油门。
  克劳恩几乎是飞着把你送回去的,你在客厅的立柜里拼命翻找,终于费力地抠出了落进文件缝里的药瓶。你习惯握枪的双手此刻却如同罹患阿尔茨海默症,大把药片在手中像骰子一样疯狂抖动,你费力地想克制住自己,但手握的越紧,紧到指甲深嵌进手心,还是阻止不了这些小圆片从你手中散落,就像飞溅的玻璃碎片,你跪在地板上,怔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克劳恩顾不上开灯,紧张地抢过你捏着的药瓶,你抬头看他:“只是一些抗抑郁药物,给我,克劳恩,给我,我需要它。”克劳恩半蹲下来,摇了摇药瓶:“风眠,这是空的,地上很冷,快起来。”你轻声说:“空的?啊……它们在地上,帮我捡一下,求你,求你了,好吗?我要死了,克劳恩,我要死了,没有这些东西我就要死了……”“风眠,先起来好吗?风眠!”克劳恩想把你抱起来,你挣开他,双手在冰冷的瓷砖上摸索,但这些小药片总是一次又一次从你颤抖的手缝里滑落。
  这就像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你强撑的平静终于崩溃了,你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起来,凸出的脊骨硌上柜子,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克劳恩把你扯起来按在怀里,但你使劲把他推开,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梯,一路冲进卧室,在克劳恩追上你之前把门反锁。
  “林风眠!林风眠!开门!”你没有理会克劳恩焦急的呼喊,刚才一系列动作已经榨干了你的最后一丝力气,你没走几步就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你努力把氧气挤进干瘪的肺叶里,我还不能死,你想,我还不能死,我还要看看我的父亲。
  你用手肘支撑起身体,抽出床头柜的二层抽屉,里面有几张全家福,一双安娜在圣诞节送你的手工针织手套,艾伯特的原版书,斯坦利授予你的勋章,瑞恩的摇滚唱片,母亲的流苏吊坠……还有父亲的枪。
  格洛克21,再平常不过的执法配枪,你拿出枪,双手扣住扳机,把冰冷的枪身抵在嘴唇上。你曾用它第一次杀人,用它来守卫父亲最后的尊严,每当你握着这把枪时,就会看见父亲,那个沉默而坚毅的男人。他教会你理智和冷静,让你从一个男孩成为一个男人,这把枪代替父亲陪伴你,从单纯的武器上升成一个你的精神符号,支撑着你一直走下去,作为仇恨的象征,也是过去的影子,你想你应该对父亲说些什么。
  A:“我已经完成了一切。”
  B:“我没有完成一切。”
  第16章 暗夜之下(14A)
  “我已经完成了一切。”你闭上眼睛,枪管抵上额头,像一个虔诚的祷告者:“父亲,我找到了仇人,但我不能杀死他——因为我不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没有任何后续了,我的仇恨,我的一生,我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我的灵魂早已被带走,仁慈的上帝留给我的时间够多了,所以,父亲,请给我这个罪人在天堂上留下一个位置吧,毕竟上帝说,自杀有罪。”
  “这只是推迟了十二年的埋葬程序。”你喃喃,把枪口对上太阳穴:“我很累了。”
  ——Bad Ending 抑郁
  卧室里响起沉闷的枪声,克劳恩的瞳孔骤然缩紧,握紧双手,退后几步蓄力,直接蛮横地撞开房门。二楼的主卧不像客房一样有大面积窗户采光,所以在没有灯时室内的能见度很低,但克劳恩还是一眼看见了血污中的林风眠。他静静靠在床边,黑发散乱在侧脸,眼睫无力地垂着。
  克劳恩再也看不见那双漂亮的眼睛了,林风眠一直夸赞克劳恩有双鸽血红一样的眼睛,但他的眼睛才是美,像缀满繁星的夜空。当克劳恩还是黑雀时,这个沉默的亚裔探员在废弃的钢筋水泥中仰头凝视他,黑雀就在那一刻陷进了这片永夜,就像鸟儿被天空轻易捕获,到底谁才是谁的猎物?
  克劳恩抱起林风眠,向外面走去,踩过嘎吱作响的木地板,踩过干燥的街道,踩上一级一级的楼阶,最后站上顶楼的水泥边沿。高处的风景异常美丽,克劳恩喜欢夜晚,夜幕是一切的遮羞布,丑恶的一切和美好的一切都可以轻易被这几个小时掩埋,但此刻克劳恩无暇顾及眼前明亮的霓虹或者暗沉的夜色,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人,这个家伙真是死命的爱面子,现在却允许自己如此毫无尊严地死去,他怎么、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黑雀曾孤独地看过不同的夜晚,夜晚的黑色经常和死亡联系在一起,乌鸦在夜中被画在墙上,黑雀在夜晚收割罪孽。但没有几个夜晚如这几天一般,会有足以焚烧一切的炽热的爱和痛苦。克劳恩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死亡,从忘记过去开始,再残酷的牺牲也不能触动他半分,但他此刻又尝到了早已遗忘的无措和痛苦,自己的挚爱似乎陷入沉睡,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告诉他这个人永远不会醒来。这双手可以制造死亡,但无法阻止它,克劳恩能做的只是抱起林风眠,吻他依旧柔软的唇。
  “我几天前就想把你带过来,和你分享这片景色。”
  “你注意到了吗?我们的故事似乎都发生在夜晚啊,风眠,我在夜晚认识你,在夜晚爱上你,也在夜晚得到你,最后,失去你,太快了,对吧?就像一场梦。”
  “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开始这一切,我们的相识就是错误的,真相有这么重要吗?我只想你活着,风眠,我只想你活着……”
  男人站在楼顶说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语,夜晚的风把音节碾碎,就像投入其中的每一句话。
  第17章 暗夜之下(14B)
  “我没有完成一切。”你收紧手指,格洛克冷硬的线条硌着你的手,你哽咽了一下,说:“我做不到,我不能杀死他,他……父亲,你会怎么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父亲,我该怎么办?”
  你的手一直在颤抖,你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在轻轻碰撞。你该做些什么?自杀,还是其它的什么?
  这时候门被一下粗暴地撞开,灯光争先恐后地倾泻进来,你掩住眼睛,太明亮的灯光把你晃的头晕。撞门的人是克劳恩无疑,他冲上来把你按在怀里,声音异常紧张:“风眠,冷静一点好吗?风眠!你听到了吗?风眠!”“你要赔钱。”你指了指门回答,克劳恩愣了愣,一下笑出来:“好,我赔,双倍,不过……先把枪放下来好吗?”你摇摇头,说:“不,让我拿着,即使我要自杀,也是我的权利,克劳恩,你不能剥夺它。”
  “好,”克劳恩把你一下横抱起来:“不过在你行使自杀的权利前,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在这之后你再决定,我绝不阻拦,可以吗?”你无奈地回答:“你这算是在征询意见?如果我不同意你还会放我下来?”克劳恩用笑声回答你,你缩在他怀里,夜晚的风划过你的脸颊,似乎正在抽走你所有的体温,你的头挨上克劳恩的颈侧,让他的脉搏贴上你的太阳穴。
  “风眠,睁开眼睛。”克劳恩把你放下来,从你的后背抓住你的肩膀,让你靠在他怀里。你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楼的顶楼上,你不知道这是哪里,你也没这个力气来思考,但你的脚下似乎是栋奇高的摩天大楼,华盛顿的霓虹成了巨人脚下的彩色河流,站在这里似乎呼吸都被这种眩晕感压着,高空的风在耳边呼啸,你不禁轻笑一声:“克劳恩,你不怕我跳下去,还是你要帮我一把?”
  “都不是,风眠,我想要你活着,”克劳恩把下巴搁在你的颈窝:“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每次我不太高兴时就会来到一栋高楼,从这种角度俯瞰世界,让我不快乐的东西再大,都会被这些光芒淹没,再雄伟的建筑,再伟大的人,在此刻我的眼中也不过是一颗尘土。风眠,你说服我忘记过去,那现在你也就像我一样把华盛顿的一切都扔掉,扔进时间里,我们回奥尔顿,或者英国、中国,无所谓。
  我现在很害怕,你知道吗?风眠,我在想自己做的一切是不是正确,我以为你会因为真相而快乐,但你似乎陷入了比仇恨更糟糕的处境,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或许是因为我没有看懂你就鲁莽地做下决定。林风眠,我知道我现在挽回一切已经不可能了,我也无法替你承担痛苦,你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但我希望你可以看的更多,可以学会忘记。”
  你侧头看着克劳恩:“你不会阻止我?即使我在你眼前跳下去?”克劳恩垂下眼睛,放开你,一步步缓慢退后:“我爱你,但这是你的权利,还有自由。”
  此刻你听见了虚空的召唤,它们从流动的荧光河流中升腾起来,被高空的气流裹挟着吹拂而来,缠绕住你,渗入骨缝,这些迷离的幻觉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简直是塞壬的歌声:跳下去,跳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你平举起手中的格洛克21,代表你的仇恨、也代表你的过去的东西,现在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原谅我高空抛物。”你说,松开手,黑色的枪一下被华盛顿的霓虹所吞没,再也看不见半点影子。你离开边沿,转身狠狠抱住克劳恩:“该死的责任心,斯坦利教会了我,救了他自己一命,也救了我一命。”
  克劳恩笑着吻你:“想好去哪儿了吗?”“随便,”你说:“有你就行了。”
  ——Ending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开启末日模式了开心~
  第18章 冰与沥青(1)
  世界就是如此,我们不能改变。我们只能决定要如何回应。——兰迪·波许
  梦。
  又一个梦。
  你被关在一片黑暗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充斥了视野,你看不见周围有什么,也忘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尝试举起手臂,似乎延迟了几秒身体才做出反应。你张开五指划过粘稠的黑暗,带着禁锢住你的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动,你慢慢在黑暗中摸索到冰凉的金属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