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十二
  申时。
  润玉走出,准备要先回去,就瞥见外面一袭青裳影影绰绰,他自然知道那是彦佑,但就只当不知,稍稍整理了下仪表后,往醴泉院所在而去。
  “润玉。”彦佑也能知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毕竟自己并没有掩盖气息。
  润玉停步,没有回转。
  彦佑疾走两步,却见他在等在原地“你就是在等我们来求你。”
  润玉轻笑一声“其实怎么想你们也不可能说服公子倾。”
  “你为了避嫌,不许我们去打扰妖君,在她面前也是绝口不提半字。”彦佑打听过了“丹朱仙上和锦觅也都不开口,我便不能不来,现在的事……润玉,你真的不愿帮她吗?”
  润玉这才回转“你要我如何帮她?我对妖君没有那般大的影响力。”
  “但至少有。”彦佑点出“不要说你看不出,妖君不喜觅儿。”
  润玉在这里将这句话还了回去“那是她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彦佑上前一步“你更想说是不屑为谋。”
  “这难道不是你的所想?”润玉争锋相对。
  彦佑无所谓的一笑“如今和你争这些无用,只想请教陛下可否愿意相助?”
  润玉似笑非笑“相助应是互相。”
  彦佑眯下眼“你想要什么?”
  润玉弯起嘴角“来人。”
  邝露出现“陛下。”
  “告知妖君一声,我今日就不和他们一起用膳了。”润玉淡然的吩咐。
  “是。”邝露不问缘由。
  彦佑盯着润玉,不语。
  ……
  入夜。
  妖君宠走入幽自苑,这个名字取自‘轻纱掀起看娇容,阵阵幽香自院中’,步入是曲径通幽的小路,虽并未立刻见着‘娇客’,空气中依然弥散着若有似无的阵阵幽香。
  走过那道通往内里的小路,她眼前一片开阔,同时也很震惊,里面竟然是一片巨大的花地,花地上高高低低开满了各品种的白色昙花,那些花姿各异,应该是白色的,不过因为花界的蝴蝶飞过,沾染了一层很美的,放眼望去都是昙花,美不胜收。
  他站在不远处的亭台中,望着自己。
  “夜静群芳皆睡去,昙花一现醉诗翁。”妖君宠望着这份别出心裁:这么多昙花肯定是精心布置的杰作,走向他“我这里没有看见诗翁,只看见一位皎皎君子。”
  他今日着了一件白色常服,素雅清新“小醉怡情,大醉伤身,今日我只备了一些水酒。”
  妖君宠环视了一下周围,估计有十几万株以灵力浇灌而怒放的昙花“所以是想与我赏花共佳酿,此间乐不思蜀?”为了准备这些,连晚膳都没有和他们一起用?
  润玉也眺望了这花界诸位芳主辛苦了几个时辰的花田,然后看向她“不知我是否有幸?”
  “是我有幸,虽然昙花寓意不算好,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可不能否认我此刻被这么瞬间的永恒迷住了。”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花美,人也美。”唇边的笑意那般深浓。
  “的确。”润玉也弯起嘴角,眼前的她肤白胜花白,人美比花娇,他自然知道她美冠六界,但不觉得她的美是艳,而今却觉此刻的她娇媚无比,那份笑意让她双瞳剪水、艳若桃李,美艳不可方物,多一份就是媚俗,少一分则清寡。
  妖君宠弯腰从身边摘了一株昙花,放到鼻下,又抬眸看向他“你刚才说小醉怡情,那就让我尝尝到底是什么样的美酒。”
  润玉引她入亭,请她落座,亲自给她斟了一杯。
  妖君宠拿起月白瓷的酒樽,放在鼻下闻闻“有桂花香,好香醇的酒味。”而后喝了一口,细细品了下“醇香是有了,味道却沉不下来,不清爽又不算醇厚,这酒方子尚可,不过若改一下水兴许味道还会好些。”
  “这便是桂花酿,方子是从酒仙那儿得来。”润玉见她放下酒樽。
  妖君宠保持着微笑“如此美景,不该辜负,只想与你赏花、共佳酿,此间乐、不思蜀。”
  润玉也不打算打破现在的美好“好。”
  半个时辰后,他们坐在亭外的矮榻上,妖君宠靠着他的肩头,看着眼前花姿万千的昙花,天上明月当空,他们身边昙花遍地,昙花因为灵力而闪闪灼亮,周围只有一些虫鸣,安静的很。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妖君宠轻吟了一句“我有好久都是这般。”寂寞如影随形。
  润玉略微转头,看着靠着自己的她“我也是。”
  “说起来真奇怪,我对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感,难道这就是旁人嘴里的投缘?”妖君宠安心靠着他的肩头。
  润玉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和温暖“大概是吧。”
  “现在这般,真好。”什么都不用想,有你陪着,便好。
  润玉不动“你喜欢就好。”
  “喜欢。”妖君宠轻声应了声。
  润玉听到她有些不过心的一声“我找到了一些过去的东西,也对自己说,我不是瑢霁。”
  “自然不是。”妖君宠闭起眼“你是润玉。”
  润玉抬头望了眼当空的皓月“你似乎真不想让我用视囵镜。”
  “是,只想让花神用。”妖君宠勾住他的胳膊“若她真是溱宓的元神转世,你就以天帝的身份命令她不要去幽冥界了。”
  “这算是你的报复?”润玉轻笑了下。
  妖君宠枕着他的肩头“若她真是溱宓转世,旭凤肯定魂魄已散,她前往幽冥必是有死无回,何必呢,他们还有孩子,失去了父亲,总不能连母亲也没了,就算你这个大伯再好也比不上他的至亲,不管如何,生母在身边,那孩子就不会是浮萍。”
  润玉沉下声:这点他和她都太清楚了,他们都是‘孤儿’。
  妖君宠继续说“她既然已失挚爱,难道真的要连孩子也保不住?天机/盘你也看了,棠樾的命格因其父命格改变而改变,也许不让她去幽冥就是我的报复吧,若她执意妄为,后果就是失夫失子,孤苦一生,然后一辈子被三娘追杀,终日活在被追杀的恐惧中,说不定自己就承受不住而自爆内丹,这种惩罚够狠了。”
  “虽然你是妖帝,但真不需要一直标榜自己的邪。”润玉抽出被她勾住的手臂,抬手将看似被自己拒绝的她揽入怀中“你啊,邪中自有三分正。”
  “你不要用视囵镜,对我而言前尘已过,你们就是两个人。”妖君宠贴着他的脖颈“就算再多的人说你们相似,也不过是我只吃这样的相貌,与过去无关。”
  “太白说视囵镜有些邪门,你就又不想我用,我会自负的以为是你在担心我。”润玉的脸颊能贴到她额头。
  妖君宠就这样靠着他“我却在胡思乱想,认为你现在是在为花神打探视囵镜的危险程度,视囵镜是幽冥地气凝结,是比穷奇瘴气更可怕的地气,长有视囵镜的地方算是九幽中最混沌的地界,因为弄不好视囵镜会吞噬照镜者的神魂,不过这种情况我能处理,而今公子倾也在,我素来认为对付那些我的敌人,死亡才是对他们的仁慈,所以我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死的。”抬眸看向他“你虽说我邪中有三分正,也别忘了我更有七分喜怒无常……”
  润玉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妖君宠没有害羞躲避,反而迎上,双臂环住了他,全情投入。
  半晌后。
  润玉与她耳鬓厮磨着“你我都清楚,你的喜怒无常不是因喜欢如此,而是不得不如此,因为你是妖帝,所以就算心中存着良善也不能轻易表露出来,只能让自己邪恶起来,让人觉得从你手中逃脱是一种侥幸,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就是想放他们一马。”
  “天帝的迷魂汤,真香甜。”妖君宠完全靠在他臂膀中“我吃。”
  润玉对于人的情绪觉察的很敏锐“我唐突了?”察觉到她的不满。
  妖君宠瞅他一眼“要听死气天帝的实话?”你确定?
  “我没有为了花神。”润玉扣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下。
  妖君宠目光泛冷“你我都是龙神,天帝的美男计对我是有用,可做戏要做全套才好,这样才不负此间芳华。”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前一秒还在自己怀里娇柔,如今就翻脸了。
  妖君宠推开他,坐起身,整整衣裳“所以还怪我喽?分明就是你不上心、不琢磨,故而连我为何生气都不知,不过也是,天帝也不用知,对本座而言,您只要保持这份美色(就行)……”
  她话音未落,一条巨大的白色龙尾将她笼住。
  润玉的声音自旁而来“我是担心三娘的铁锏打在你身上,但看来你是丝毫不惧。”她真以为自己克制欲望是简单的事?
  妖君宠抬头看了眼笼住自己的银色龙尾,没有防备中天地倒覆,反应后人已仰卧在矮榻上,迎面是他有几分恣睢的表情“我当然会生气,因为看来你根本不曾动情,我生气就算只是□□你竟然都不为我所动,我明明这般投入的与你相拥热吻,你却不动情,你自己说,我怎能不气?海底针只想根根戳死花神。”
  润玉挑眉,邪笑“现在不气了?”
  妖君宠瞧着他略有几分冷酷的邪佞“还有几分。”
  润玉的指尖抚过她的唇瓣“妖君宠,别这么轻易诱惑一个男子。”危险的眯起眼“就算他比你年幼很多。”俯首而下,贴在她耳廓“他都已经成年了,有些话,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能说。”
  妖君宠动动头,擦着的他的唇转动,看着他不带表情的俊容,没有表情,也透着天生的威严“你就是好看,而我特别想要让你好看。”看他为自己情动,哪怕如今是动了欲念。
  润玉压住她的双手微微用力“哦?若我继续下去,三娘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你不会,陛下最讨厌的不就是天为被,地为床嘛。”妖君宠自信且挑衅笑起“你若敢,我会胡思乱想什么?例如不珍惜、不尊重,这类字眼就会自己往外蹦。”
  “要我失控,又要我自重。”润玉压住她,贴住她脖颈“妖君真是严苛。”
  “那当然。”她从不以此为耻“你长的好看,就以为我这么好得手?”想少了。
  润玉克制了自己,起身,坐在矮榻一边“这些花是我借花界的人准备,不过是想‘双赢’,她们找不到机会讨好你,我也乐意用她们的能力让你高兴一下,并没有其他意思。”
  妖君宠也坐起身,头搁在他胳膊上“就是有其他意思也无所谓,只要你的意思表达了我就很高兴,润玉,你就是润玉,不是其他人,也不需要是其他人,我说过的我就是你的报应,每次内心有怀疑就念叨一遍:情劫已过,报应刚到。”
  “那我可是你的报应?也过了情劫的妖帝陛下?”润玉抬手捏捏她鼻尖。
  妖君宠抬手,手臂压到他身上“突然觉得皆非良人的你我就互相祸害得了,也算造福苍生了。”
  润玉瞧着她手臂上白玉似的肌肤下阵阵赤色龙鳞隐现,目光深邃了几分“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也动了欲念,不过依然相当自制。
  “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妖君宠指尖轻巧的划过他的胳膊“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目光盈盈。
  润玉对于她的自信有些羡慕“你真是说什么都理直气壮。”她当然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我们不就是为了如此理直气壮才历经艰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妖君宠收回手,似笑非笑。
  润玉笑的有几分苦“我可不是为了这个。”
  “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妖君宠就头搁在他臂上“没有后悔的余地。”看似在笑,但眼神坚定。
  “对你来说,我真的好看吗?”润玉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妖君宠眨眨眼“天下第二好看龙。”当然。
  第二好看龙不解“第二?”
  “因为我第一。”第一好看龙笑眯眼“不过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又眯起眼“想‘造反’做第一美……”
  润玉抬手将她搂入怀里,紧紧抱住,却始终没有说话:龙儿,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吗?让我又起了霸占的念头,可想过后果?
  妖君宠没有挣扎,抬手也环住他,反而比他更用力了几分,在他耳边轻语“润玉,你是我的,敢让别人碰你,不管男女,我就毁了你!”你不敢起的念头,我敢。
  润玉感觉到了来自她手臂的力量,微微转头,眼睛里她阴鸷恣睢、邪佞横生的笑容绽放开来,仿若一朵来自地底的妖花,却那么娇,那般——美。
  妖君宠侧头,咬住了他的唇,反将他推倒在矮榻上,与之唇齿纠缠不断:不想也不会让他用视囵镜,有些底线不能破,与那个她已经遗忘之人的过往最终被斩断的线就是师父,也许放下父母之仇的野花可以快乐的接受仇人之子,可自己不行,师父的死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无法原谅便永不会原谅,今生、来世——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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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号透透要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