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我用她。”
  薛柔心中一惊,立刻用恳求的目光看向花妖男,后者却恍若未觉,薛柔不过是一个棋子,对他的意义仅限于此。
  而薛柔此刻也终于明白,薛雪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单纯而无害的小白花,试问哪一朵小白花在见到主人后会不慌张,如果她真的彻彻底底落到了薛雪的手中,对方这一次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现在回忆起当初的一幕幕才知道,薛雪哪里是因为烂好人才一直原谅她,根本是让她退无可退,只能动用身后的组织。
  但是薛雪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身后有人?
  看着薛柔哀求的目光,薛雪心中当然不会有半分同情,只是觉得——有趣。
  上一世让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在地下室苟延残喘的妹妹,这一世这样轻易就被命运交到了自己手中,真是有意思呢,不过也是因为小柔现在还太年轻,远远没有到达前世的高度吧。
  “我拒绝喔。”薛雪摇了摇头,薛柔在她手中的话并没有什么用,现在就把她弄死的话岂不是说明前世的自己太愚蠢。
  听到薛雪的声音,男人面具后的面颊微沉。
  拒绝?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别人口中说出拒绝两个字,偏偏看着眼前女孩温和的笑容,竟然没有很早以前被冒犯的那种感觉。
  “那你想要谁。”
  “他。”
  韩俊猛地跳了起来,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清白。
  “主人,我、我之前真的和她没什么瓜葛。”
  虽然不知道萍水相逢的薛雪到底为毛要赌他这个人,但是韩俊实在觉得很莫名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好像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不过他也会忍不住地想,如果被薛雪要过去,也就不必被主人惩罚了吧。
  男人理也没有理韩俊,只微微点头,“你赢了,他就是你的人,你要输了……”
  众人惊恐掺杂同情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薛雪,本能地希望她拒绝,可女孩的一双眼睛越发明亮,纯净的瞳孔几乎给人一种即将燃烧的错觉,显得格外美丽和清透。
  “输了,我就是你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女孩这样玩笑似的话语,男人面具后的眸子微微眯起,心脏错漏了一两个拍子,似是有种从未有过的东西开始发酵,虽然只是抽出了一个小芽,却慢慢在那空荡荡的地方生长。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姬永的参与
  薛家的继承人,如果能成为自己的棋子,的确足够分量,但为何又有种异样的感觉。
  花妖似的男人微微蹙眉,并不愿意让这种感觉更深地困扰自己,或者说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困扰他,他淡淡地嗤笑一声。
  “那么,游戏开始。”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早已调成单束白光的衬托下格外好看,指尖夹着一张卡,一张黑色的卡。
  “猜猜里面有多少钱?”玫瑰花般的唇瓣随意勾起,男人将卡放在吧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一张莫名的银行卡,没有任何线索就让对方猜猜里面有多少钱,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恐怕直接就要破口大骂神经病了。
  但这是一场赌局,赌命的赌局。
  韩俊看着薛雪,目光中露出不忍,主人向来如此,没有平等的实力就没有平等的规则,今天薛雪只能将自己输给他了!
  可意外的是他没有在女孩面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惶恐或者不安。
  笑容还是那样柔和,唇畔的弧度还是那般完美,仿佛没有发现这是一场耍无赖的赌局。
  “介意让我也参加吗?”
  冷清的声音从天边流泻而来,旁人目光后转,就看到一个少年朝着这边走来。
  衬衫、长裤,明明是最简单的搭配在对方身上却好看的要命,那张脸只要看过一次就难以忘记,虽然只是少年,但身上的气势却像是一座高山般狠狠压了过来,让人体验到窒息的滋味。
  就算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第一反应也是立正退后,给他让路。
  旁人的目光在少年和花妖的身上来回流转,就算二者年龄不同,却也给人一种平分秋色的感觉,像是泾渭分明的白日与黑夜,一者是冷淡的月色,一者是浓郁的花香,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寻常人能随意亵玩。
  薛雪也看到了来人,却一点都不意外,仿佛一开始就料到对方也在场。
  “赌局,加我一个。”
  少年重复着,男人面具后的瞳孔骤然紧缩,又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姬家的小少爷愿意赏光,是我的荣幸。”
  他虽然这样说,但内里的感觉全然不是字面的含义,人群中忽然发出抽气声,姬家这样的家族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但显然来到这里的人,也有些见多识广的存在。
  姬永的眸光蜻蜓点水般在薛雪身上划过,薛雪报以浅笑,少年皱了皱眉,压下心脏不正常的跳动。
  “继续玩吗?”
  “当然。”面具男点了点桌上的黑色卡片,“继续!”
  姬永冷清的眸光倒映出这抹纯然的黑色,在幽深的瞳孔中掀不起分毫浪花,声线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我猜,是零。”
  旁人大哗,零?这位爷的身份虽然旁人不太清楚,但能够随随便便将那位公子哥爆头,又风淡云轻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怎么看也不是身份简单的主,他拿出的银行卡怎么可能没钱。
  而男人的瞳孔却再次紧缩,指尖划过面具,似是在思忖。
  “你确定?”
  “确定。”
  这句话却是姬永对着薛雪说的,他的眼神看起来没什么不同,瞳孔倒映着女孩面上的微笑,却在下一秒像被阳光融化的冰雪般,露出了藏在冰山下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
  “猜对了。”黑森酒吧的帝王将卡推往薛雪所在的方向,“他代你玩这场游戏,所以是你赢了,这张卡和韩俊这个人,都是你的了。”
  薛雪没有推辞地收了下来,既然是赌注,她当然拿的没有丝毫愧疚感。
  男人重新走回二楼,叮当的银铃声在楼梯间回荡,如同来时一样莫名其妙,仿佛出来就是为了输这一场,薛雪注视着对方的背影,也从吧台的高脚椅上跳了下来,看向薛柔,“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妹妹自己回家吧。”
  薛柔身子瑟缩,没有回答,薛雪又看向韩俊,“那么,你把电话给我,我会联系你的。”
  韩俊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主人怎么可能会输?
  谁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根本就是必赢的局面,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意外情况啊。
  那个后出现的人到底是谁,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人流露出这种隐隐约约的忌惮,虽然并不明显,却让从小跟在对方身边的韩俊感受到了。
  姬永被韩俊看着没有分毫不适,眸光随意地回看过去,内里不属于少年的气势立刻就让韩俊移开眼,偃旗息鼓地举起小白旗,不敢再看。
  “好吧,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韩俊无奈地将写了电话号码的小纸条递给薛雪,这是什么意思嘛,明明就没有被自己迷惑,在赌局中还把赌注换成他。
  虽然比起跟着喜怒无常的主人,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更单纯无害,但韩俊心里却直打鼓。
  薛雪也不再啰嗦,转身离去,韩俊这样的男人在哪里都能生活下去,就算现在成了她的人,相信也不需要帮他安排住宿的地方。
  姬永也一言不发地跟在薛雪身后,两个人走出酒吧,没有人敢跟在他们身后,或者说那些本来有心思探究想跟着的人,只要被姬永看一眼就立刻呆立在原地,中了美杜莎的魔法般石化,心头涌起死亡逼近的恐惧。
  他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场赌局来的莫名其妙,结束的却更加莫名,在场似乎没有人能看透内里的玄妙。
  “今天谢谢你了。”
  走出酒吧,薛雪的笑容变得真诚许多,泉水般澄净的目光不含一丝杂质。
  虽然这场赌局,她原本也有能赢的办法,毕竟是经过了那一世的人,她知道的事情很多。
  但不得不承认,姬永的到来让这场赌局变得简单。
  旁人不懂,她看的很清楚,两人之间随意的问答藏着怎样的汹涌波涛。
  姬永说这张卡里面的钱为零,代表他参与赌局,并且要护着薛雪,他随时可以用姬家的势力与男人开战,到时候男人若是败了,这里面可不就没钱了吗?
  男人问姬永是否确定,是询问姬永为了这样一个小丫头,真的愿意与他为敌?
  他未必惧怕姬家,但为了薛雪这位薛家的千金,依旧觉得不值。
  姬永回他——确定。
  于是男人收手,转身回楼,将卡送给赌局的胜利者,顺带着将这笔账记在了姬永头上。
  “不用道谢。”
  姬永看着女孩,说不清适才看到她参与赌局,用自己做赌注后为何会挺身而出,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却总在她身上破例。
  这个女孩像一个谜团,剥开一层外皮后又能看到新的包装,这样神秘的礼物,谁能看到最里面所盛放的心脏是怎样跳动着,至少姬永想要解开礼物的带子。
  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而许多年后,那花妖般的男人才恍然明白,自己在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如果那时他不曾松口,是否真的能让薛雪将作为赌注的自己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可惜那时他已后悔莫及。
  ——
  虽然不知道这位姬家的小少爷为何会突然帮她,但薛雪也没有多想,毕竟按照对方的身份要是真的有什么目的也没必要玩阴的,何况这双冷清的眼睛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在月光下有一种别样冷峻的魅力,仿佛多看一秒就要被这双眸子吸进去。
  “姬少爷的眼睛很漂亮呢。”
  轻轻柔柔的声音似是羽毛划过心尖,姬永抬头,就看到少女温和的笑容。
  不知道被多少人叫过姬少爷三个字,但是从女孩唇中说出还是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
  “谢谢。”
  薛雪停下脚步,更深地看着这双眼睛,白皙仿若瓷器般的面颊微微扬起。
  “那么,送给我好不好。”
  姬永心中微惊,瞳孔中倒映女孩真诚的眸子,好像在说着什么最礼貌不过的话语,而不是这样别有深意的……
  “不好。”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珍爱生命的人,但也没有想要将眼睛送出去的想法。
  听到姬永的话语,薛雪微微叹气,仿佛被伤了心般摇头,“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样的微叹让人心头一动,似乎拒绝她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可谁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眼睛交给另一个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姬永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真是太奇怪了,虽然第一次看到她时,敏锐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个女孩不简单,但这样随随便便将不正常的一面暴露在外人面前似乎不是那么妥当吧,“你对别人也会这样。”
  “不啊。”薛雪摇头,理所当然地开口,“那你会说出去吗?”
  “不会。”姬永自认为还没有那么闲,心头也因为这句不会泛起了不正常的涟漪,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这样吗?
  两人并肩走着,明明只是彼此之间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就像是最熟稔不过的老朋友,就算是无话可说也不会显得多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