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但她不过14岁,小到这是沈槐开亡灵公交车以来,遇到的最小的死者。
  所以这也让沈槐不自觉去思考到底是什么让李春娃变成了这样,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周边的环境还是心底本身就不算正义的心?
  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沈槐发觉自己真的变得更爱想东想西,也因为这件事,他好像才突然注意到温暖的心理世界。
  面前的温暖是个比李春娃要更聪明、更冷静、更讨周边人喜欢的人,但仅有的相处中,她够冷漠,也够无情。
  李春娃的死亡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甚至还比不上一道数学题,想想既觉得理所当然,又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啊温暖蓦地笑出声,她的笑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所以因为这她才欺负我?
  她被欺负就去找老师呗,指望别人救算什么?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沈槐觉得现在小年轻的思想他或许不太懂,只淡淡道:你在某一刻,有过强烈希望别人救你的时候吗?
  温暖脸上的微笑落下,她默默看了沈槐一分钟,脸上的表情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大人。
  她说:但没人能帮我。
  你太极端了,你们学校的老师在帮你,你的同学也在帮你,你的奶奶也在帮你。沈槐叹息,你是受害者,所以我更觉得你在遭遇这些的时候,是希望有人能帮你一把的。
  沈槐最后下定义:很抱歉打扰你了,我只是希望再遇到这样的事时,如果能顺手喊一下老师也好。
  温暖没说话,倒是隔壁钱坚强的老奶奶一直在静静聆听,她注视着沈槐,目光怅然。
  小伙子,钱奶奶哑着声音问,你是警察吧?
  沈槐顺势坐在老奶奶身侧,摇摇头说:算半个警察吧。
  这样啊坚强,钱奶奶突然朝病房门口站立的男人喊,你跟这位小警察聊聊吧。
  别再错下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好惊险,赶上啦赶上啦!晚安么么叽
  第58章 忠实的信仰者 16年前的悬案
  病房外静悄悄地站着一位身形瘦弱的男人, 不过一夜未见,他看上去却比昨天要更憔悴那么三分。
  钱坚强这会儿正恍惚着, 他站在那儿空落落地瞧着半空中的某个点,直到听到钱母的问话这才惊醒过来。
  沈槐一直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茫然地抬头啊了一声,随后脸上浮现出释然和解脱,并朝着沈槐招手:走吧,聊聊吧
  沈槐站起来, 跟着男人出去,慢慢地向前走。他的方向似乎是天台处,这会儿按下了楼层电梯,等待的空闲时刻男人一言不发。
  电梯到了, 除了他们一窝蜂地还涌进来一大群的病人和家属, 占满了狭小的电梯空间, 空气里萦绕着焦急与期待的情绪, 这份情绪也感染着沈槐,让他不自觉去凝望身侧的男人。
  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升,又一层一层地暂停, 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又出出, 像极了人生。最后, 电梯里只剩沈槐和钱坚强。
  抵达天台后,钱坚强走到边缘处凝望着这片祥和又老旧的城区,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干瘪的只余三四根的烟盒子,他捏起一根塞嘴里,点燃, 深吸一口, 吐出一圈一圈的刺鼻烟纹。
  他将烟和打火机塞进自己的裤兜, 转过头来望着沈槐。
  两人目光平静对视,最终是钱坚强先认输转头,他顺着一米墙壁下滑,就这么丝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问:欸,我知道你们为啥而来。
  你们是在找杀了一个女娃的凶手吧?嗯,是我
  沈槐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询问:不介意我开录音吧?
  钱坚强随口嗯了一声,三言两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嗯,当时是我跟踪她捂住她口鼻,顺手把她拖到了河边。后来我见她挣扎的厉害起了杀心,把她丢进了水里。怕尸体浮起来,我还绑了块石头。
  沈槐静默两分钟后,才问:当时你在想什么?
  钱坚强深吸一口烟,吐出,笑容平静:嗬,想什么都不重要了,杀人这种犯法的事儿,我也做了。
  我马上也要死了,就当给她赔罪吧。
  钱坚强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剖析他为什么要杀人,从头到尾都是一种赴死的坦然除了拿烟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末了,在沈槐准备离开天台时,他哑着声音问:我妈她最放心不下的,是我死了没人收尸,她也动不了你们警局把我抓走后,能不能等我死了,把骨灰给我妈,留个念想。
  好。沈槐沉默片刻后点头答应了他,便见男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他没忍住又多问了两句,你妈妈她
  他想说钱母到时该怎么办,便见面前的男人飞快伸手抹了把眼,含糊着说:已经求过医生,家里的钱也都留在医院,到时等我妈康复了,他们才准我妈出院。
  那就好。
  沈槐虽然同情他的人生,但这会儿出了医院后仍旧去敲了周谠,准备把录音发给他。而周谠同志这会儿也沙哑着声音发过来一串语音:
  找到监控录像了。他也没遮掩,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尾随着李春娃,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也显示他一直坐在李春娃不远处,还跟着李春娃下了车。我们准备传唤钱坚强了解当日情况。
  沈槐回复:他刚刚招供了,我把录音发你。说完便把完整录音导出发给周谠,成功得到周谠[傻掉]的猫咪表情包。
  见状,他没忍住笑出声来,原本一直很低迷的情绪也微微飞扬了起来。
  打字太慢,周谠干脆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
  透过小窗口沈槐能看见他正在跟小赵警官们下达指令,忙里偷闲中周谠看着镜头,问:你有空来警局一趟吗?上次局里不是说要雇你当顾问,你也同意了。现在流程审批下来,你要愿意的话可以过来签个合同。
  那当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沈槐还略等了半小时,顺路还又去了趟医院因为小赵警官他们已经到了医院,正准备带钱坚强回局里接受审讯。
  他可以顺路蹭个车。
  临走前他看了眼病床上的温暖和正红着眼的老太太,叹息一声离开。
  前脚沈槐刚签完公安局的自由顾问聘用合同,后脚就接到了编辑部老大的电话。老大的声音很沉重,但隐约间还是能听到那么两丝怪怪的声音。
  小槐啊碰,二筒,我跟你说个事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略有些无奈:你在牌桌上说的话实在是不可信。
  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依旧夹杂着搓麻将的响声。
  这回是很认真的,我们公司要破产了。
  沈槐:你详细说说。
  那也不算公司,就是几个富二代因为好玩创建的一个灵异工作室,同时打造了一个线上互动性的灵异小板块。
  前几天我老爸六十大寿么,他瞧不起我的事业,不允许我这么混下去了,要我滚回家继承家业。老大吐槽,你说那几百上千个亿,有我们灵异板块香么?
  沈槐:告辞。你们家不是有你哥么?
  老头子不乐意呗,觉得等我哥继承公司,我一毛钱都拿不到。现在为了不让我饿死准备让我去公司镀镀金。老大一边乐呵呵地打着麻将,一边满不在意地胡扯,我们开公司难道还不够努力吗?
  沈槐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这会儿还有些留念工作室,叹息一口气,诶突然间就失业了,那我以后只能去公安局当顾问了。
  这下换老大无语:我就说你肯定是条子。
  失业的沈槐回家后委实失落了两小时,还把这消息利用家人群分享给了沈女士和沈爸,言语中满是得意。
  沈槐:诶 @沈女士@当家人,我失业了,老大要回去继承家业,公司开不下去了。
  当家人沈爸:公司还开着呢?
  沈槐没理,继续回复:没有了工资来源,以后可怎么养活自己,还好咱们海城公安局慧眼识人才,诺,刚刚跟我签订了警局顾问合同,上班时间完全自由,只需要在发生凶案时提供线索就行,一个月底薪三千六呢。
  沈女士/沈爸:
  还挺骄傲。
  沈女士这会儿还在小扇子庄度假,便询问了一下李春娃凶案的进度。这两天李春娃家里已经把葬礼办起来了,村里的人也都前去祭奠了一天,送了支白菊花。
  沈槐看到消息时沉思两秒,把能说的内容提了一嘴,家里人也都有些唏嘘,特别是沈女士和沈爸还都是老师,难免更是感慨一番。
  因为多了个顾问的身份,沈槐跑警局也更加勤快,局里更是欢迎,甚至还找来了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悬案卷宗,想看看沈槐对哪个较为感兴趣,能不能帮忙看看,给点线索。
  沈槐瞪大眼睛翻阅着卷宗,里面的悬案也是沈槐从小听到大的,海城最过著名的莫过于16年前的雨夜碎尸案,因为暴雨海城停电抢修,这抢修的1小时内即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碎尸案。
  暴雨带走了证据,只剩小巷里无情被大雨冲刷的尸块。
  但那都是16年前的事,当时的沈槐才刚上小学呢。
  他无奈道:太过久远,找不到了。
  警局其他好奇者:不可以勾魂来询问吗?
  沈槐:
  他默默伸手指了指警局墙上张贴的[相信科学,反对迷信]标语,默默在心里吐槽。
  他就知道,只有他才是忠实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滴下个案子就写雨夜悬案,激动搓搓手~
  第59章 装哑巴 悬案
  16年前的雨夜碎尸案至今未破, 死者的身份虽已知晓,但当时暴雨和停电损坏了周边仅有的监控录像, 发生事故的地点又在黑漆的小巷,那把犯罪的锯子甚至就遗留在原地,但所有的证据,都被无情的暴雨冲刷得一干二净。
  当时警局众人破案两月,走遍了事故发生时的大街小巷,询问附近居民是否听到或看到相关的信息, 但失望而归。
  电闪雷鸣的暴雨天,没人会在外面逗留许久。
  而当初发生命案的小巷子,现如今也早就拆迁,变成了居民楼。
  物是人非, 还记得雨夜碎尸案死者的, 或许只有这沉默的卷宗和死者的亲属, 以及依旧想寻求一个真相的警局同志们。
  周谠有自己的小办公室, 这会儿沈槐便抱着雨夜碎尸案的卷宗霸占了周谠的小沙发和小茶几,拿起白纸、小绿记仇本、水性笔,开始一边翻阅一边思考一边记录。
  2005年雨夜碎尸案的受害者是一名年仅28岁的女性, 名叫吴逸梅, 是健康药店的店长, 当天暴雨久下不止,她估摸着是想提前回家,但在路上却遭遇袭击。
  直到第二天雨停,沿路的乞讨者去垃圾桶里寻摸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时,才在巷子口看到那散落一地的, 像是鱼肉般的尸块。
  警察很快出动, 但一夜的暴雨连尸块里的血液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能透过未被损坏的头颅查到受害者的信息。
  死者吴逸梅为单亲妈妈,事发时她年仅6岁的女儿正被关在家里写着作业,而她一般晚上九点下班。发生此事后,吴逸梅的前夫找上门带走了孩子。
  前夫当然是重点调查对象,但前夫是高中老师,案发当天他正在给学生们讲解数学题,停电时他也待在教室里,怕学生们担惊受怕还组织他们一起唱歌表演节目。
  这停电的一小时里,前夫没有出去过,衣服也没有淋湿,再加上当时两人属于和平离婚,离婚后每个月前夫也会给吴逸梅打一千元的孩子抚养费,两人几乎没有矛盾与争吵,所以他的作案动机几乎为零。
  但吴逸梅又是一个人际关系十分简单的人,她的性子更是十分温和不与人为恶,这也为案件的侦查带来极高的难度。
  到了破案后期,警局的同事已经联系上了小学与吴逸梅有过矛盾的学生
  沈槐深吸一口气,合上卷宗,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说:真的太难了,半点头绪都没有。
  周谠好笑地看着他,目光落到卷宗上时,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怅然。
  我刚入职时,也想要破解这几个悬案。
  然后呢?沈槐趴在茶几上好奇地偏头望向他,这个角度看到的周谠脸部线条都变得微微柔和起来,查到了吗?
  周谠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还记得13年前的海城盲眼连环杀人案吗?因为凶手有强迫症,每次都是月圆之夜挑选一个穿白衣的人,无论男女。他杀完人后都会挖掉死者的眼睛充当战利品,
  海城盲眼连环杀人案沈槐也是十分有印象的,他依稀记得该案件被破解了,但到底如何破案却并不知道。
  提起这事周谠也有些啼笑皆非,他无语:13年前这人接连犯下3起凶杀案,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当时全城都不敢穿白衣服。但事后他就不再作案,当时特地穿白衣全城晃悠的警察也就等待了个空。
  我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十岁左右吧,我爸妈都不给我穿白衣服,说外面有坏人。原来就这啊。
  你们怎么破案的?沈槐扑腾一下坐直了身子,靠近周谠一边,眼睛亮晶晶的想要知道事情经过。
  当时我拿到这卷卷宗,想要了解源头,就天天都去走访死者,虽然时间比较久远,但总有那么点被忽略的线索。周谠提起还觉得很意外,我想知道凶手特地挖掉眼睛的原因是什么,所以也在王专家手底下学习了几个月,在他的帮助下了解凶手对眼睛执着的变态心理,那段时间我也一直全城调取档案寻找眼睛有疾或从事眼睛相关行业的人。
  工作量真的很大,最后你绝对想不到这人在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