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你好。
  男人主动跟他打了招呼,笑容很亲切。
  不过近看才发现男人的眼角细纹明显,显然比季遐年大许多。
  季遐年也笑了笑,站起来道:你好。
  男人:冒昧了,刚才我看到你跟迟院士夫妻在说话,这里我也不认识人,看到你就过来了。
  季遐年:没关系,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去给母亲拿落在飞机上的药瓶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季遐年恍然,说道:是要回研究所大楼那边吧,我带你去?
  不用,给我说一下路线就好。我看你腿脚不太方便的样子。
  季遐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说道:是有些伤,行吧,你出门后左拐,走到蓝色厂房那里再右拐直走,尽头左手的高楼就是了。
  开发区的工厂区域高楼并不多,所以很容易看到。
  男人连忙道谢,又朝季遐年伸出手:谢谢你。我叫季龀年,你算是我在云阳认识的第一个人吧。
  季遐年微怔,握了握男人的手:我叫季遐年。
  季龀年看到他的表情,笑了:我们的名字很像其实那会是因为听到他们说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注意到你的。你是云阳本地人吗?
  季遐年点点头:对。
  季龀年:那咱们以后应该能常见到我母亲那边还在等,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季遐年。
  季遐年说了句不客气,然后目送季龀年离开了食堂。
  当季龀年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门外,季遐年脸上的笑渐渐淡去,然后浮上了一层疑惑他总觉得,季龀年刚才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评论过2000加更的,但今天姨妈疼到废了半天,根本扛不住。之后再加吧。
  看这几章的评论数差距,我明白了,你们是真潜水。唏嘘!
  晚安!ovo
  (2020.10.15修)
  57、第五十七章
  食堂这个时候还没有人, 送走季龀年后,季遐年就重新坐回去刷手机。
  附近的wifi信号已经搜不到了,移动数据也非常缓慢卡顿。国民级大平台全部都打不开, 本地论坛倒还坚|挺着, 但更新的帖子却非常少。
  季遐年看了下本地论坛里最新的帖子发布时间, 是昨天中午的。这些帖子里的跟帖数量比前几天有明显减少, 而之前鲜有问津的云阳安置区却被置顶了,跟帖数量已经超过了百页。
  从帖子里的照片看,安置区是用厂房临时改造出来的方舱类居住区, 很简陋,但在这种情况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随着投奔来的人数的增加,这些厂房显然不会够用。
  季遐年回忆上辈子的新城的规模, 是整个开发区的厂房区都被纳入了进去,白头镇场镇在后来也被纳入了新城范围,不过是作为新城的外城。
  上辈子季遐年跟阎王就是住在外城里的。
  但这个时候,依旧有很多人选择留在自己家里这样的帖子也有不少。
  他们有的觉得军队已经出动了,这种蓝尸迟早会被解决完;有的觉得安置区的环境不如家里的好,等实在过不下去了再走也一样,反正军队不会不管他们;还有的是舍不下自己的房子和财产, 担心自己万一走了房子就被人占了、偷了,也担心一进入安置区所有的东西就要充公。
  当然,也还有很多囿于客观原因无法前往的。
  整个论坛里仿佛都充斥着低迷的绝望,所有人都看不到明天在哪儿, 甚至也有好多自|杀帖出现。
  季遐年看着那些嚎哭的文字,思绪缓慢飘到了上一世。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他和张银珠已经被房东赶出来了,他们私厨储备的食材都被房东霸占, 他还被打伤了,不得已带着母亲在混乱的城市里四处奔逃。
  那时候的他眼睛半瞎,肺部感染,母亲生病,没有食物和自保的力量,钱币和秩序都已经做废,那真的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过干脆结束了自己算了,然而最终还是选择活下去。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但好在,现在不同了。
  季遐年关掉手机页面,抱着温热的咖啡转头看向食堂门外厂区里的树木都被砍伐了,看上去荒凉不少,偶尔走动的人影就是这荒凉中稀缺的音符,带来了些微的活力。
  这一切都跟上一世不同了。
  或许未来也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季遐年如此希望着,静静看着外面,直到陆续有人走进来,季遐年才回神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
  刚好这时,季遐年看到了迟晟一家的身影。
  迟晟也看到了他,冲他挥挥手,然后大步走了过来。迟父跟迟母跟在后面,迟父拉着迟母的手,一边走一边低头跟她说些什么。
  季遐年瞥了眼,发现迟母似乎在哭。
  季遐年问跑到跟前的迟晟:如何?
  你也看到了。
  迟晟压低声音道:她对我的决定表示理解,但该哭的还是得哭。
  季遐年浅浅弯了嘴角,等迟母他们走近,又赶紧把唇线拉直了。
  伯父,伯母。
  迟母也没有不好意思,对季遐年点点头。
  迟晟忙道:爸妈,你们在这坐着,我跟大,跟季遐年去打饭。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季遐年走了。
  季遐年跟着他走了两步,这才又开口,就这样没关系吗?我看伯母的眼睛都肿了。
  迟晟:没事,她得发泄出来,我打小她就这样,习惯就好。打两份糖醋排骨,我妈爱吃。
  季遐年应了一声。
  两人端着满满的饭菜回来,迟晟的脚步一顿在迟父迟母的后面长桌边,赫然坐着第七中队的四个人,刘君豪肉疼地看着他们手里那满盘的饭菜,泫然欲泣。而其他三个人的眼里则盛满了八卦的光。
  迟晟:
  迟晟飞了一个眼刀过去,表示都老实点。
  季遐年则对他们笑了笑,但感觉到迟晟的动作,也就没和他们打招呼。
  两人把饭菜摆到桌上,迟晟一边布碗筷,一边跟他爸妈显摆:这些你们将就着吃,哪天有机会让季遐年给你们做一顿好的,保准你们香掉舌头。
  季遐年忽然被cue,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于是只好笑了笑。
  迟母还在抽噎,没说话。
  迟晟见她这样,无奈道:妈,之前我进金狮大队不也没事吗?现在我还能硬化呢,子弹都打不穿,您就别担心了,啊。
  迟母却是一瞪,声音沙哑还带着哭腔:这会你又能耐了,腿断了那几个月你瞅瞅自己都成什么样了?我这是白操心吗?啊!
  迟晟忙把糖醋排骨一连串往迟母的饭碗里夹,一边说:是是是,您操心我是应该的,但你们是国家科研人员,应该能理解我作为军人的职责。现在这种情况您要让我干看着能成吗?
  迟母猛的抽了口气,恶狠狠道:我有不让你去吗?!
  迟晟:那您倒是别哭了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迟母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凭什么不让我哭?我生你的时候容易吗?我那么一粉团似的小可爱长成你这小混球就算了,完了你这折腾的,指不定哪天连命都要没了,我哭一下还不行吗?!
  迟晟:
  虽然,但是。
  您老刚才是不是若无其事地嫌弃我了?
  迟晟选择闭麦,拿起筷子闷头扒饭。
  季遐年也插不上话,于是也跟着低头扒饭。结果他一口饭还没扒进嘴里呢,就听迟母点了他的名。
  我倒是算了,你这要去了,小年怎么办?
  季遐年跟迟晟同时抬头,一人一脸问号,一人用力眨眼您别抖出来,我还没把人追到呢!
  迟晟着急:就那么办呗,他那不缺吃穿,回头我带人修整下山上,没什么大问题。
  迟母也知道这不是说破的时候,听到迟晟的话倒是又想起了另外的事。
  说起来,你记得回去问问你小姨,让她最好还是住进基地里来。小年你们要是不放心,也住进来吧。这里有军队驻扎,总比山上安全。
  迟晟在季遐年之前接话道:那还真不一定。变异蔷薇你们知道了吗?
  迟母嗯了一声,迟父倒有些感兴趣,是老师之前说过的防御性植物吧。知道,听说挺厉害的。我们这次过来也有这些变异植物的原因,云阳这边的异化情况很突出。
  迟晟点头:那种蔷薇就是季遐年跟小姨租的那座山上发现的,现在在山脚长了一圈。轮防护,基地的墙恐怕都比不上它。
  至于食物,季遐年原本是打算翻年开私厨,所以年前囤了不少;下蓝雨后,小表舅他们也给小姨送来了两车。
  所以比起现在还不完善的基地,山上的安全度和舒适度都比这里好。
  迟母不赞同,但已经有深加工的食物出现锈化的案例,按照你们山上的感染率,你们囤积的那些食物被感染的几率也很大。
  那就等撑不下去再说吧。
  迟晟指了指安置区的方向,现在的条件你们都清楚,小姨那身体底子你们也清楚,她能受得住吗?
  迟母皱眉,确实如此。
  迟晟:再说了,植物变异除了防御,不是还有可以吃的吗?是吧,年哥。
  季遐年一怔,吃饭的动作停下来,左边腮帮鼓起来了一块。他转头看迟晟,像是看到了个活宝。
  迟晟:怎么了?
  季遐年收回视线,慢慢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看着迟父迟母说道:嗯,山上有变异出了可食用的植物,而且除了食物,我还囤了些种子,也育苗了不少东西。每天都有检查,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迟父迟母点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迟母又对迟晟说道:那你记得回头给小年也留个联络器,不然你这一归队,他们想联系基地都不知道怎么弄。
  迟晟应下:我知道,您就放心吧。
  迟母自此总算止住了眼泪,并且迅速恢复了飒姿,吃完午饭就跟迟父去研究所大楼那边了,一点送儿子的意思都没有。
  迟晟倒是松了口气,忙从另一张桌上把江天跟刘君豪提出来,一溜带走了。
  刘君豪跟江天这一次只穿了便服,开的也是一辆普通越野车,车里装着几个大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这样跟迟晟他们往白头镇走。
  回去的路上不比前几天顺畅多少,因为虽然外逃的人少了,但路上遗弃或者报废的车辆却多了。几乎隔几十米就有一辆,甚至还有几段公路都被砸烂了,断裂处被水泥石头随意填充了一下,汽车的残骸直接推到了旁边,地上还能看到明显的干涸的血迹
  季遐年不忍地收回视线,问迟晟:蓝尸还在增加吗?
  迟晟摇摇头:昨天是一个爆发高峰,今天反而下降了也可能是军队出面的缘故。
  季遐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不知道村里有没有。
  答案是有。
  当他们路过村委会的时候,遥遥就看到了集中居住区的大路尽头一片狼藉。
  两间房屋垮塌,七八间房屋的墙壁或者院子都受到波及,院子里的菜架跟花坛被砸烂,碎瓦、水泥块到处都是;在道路靠排水沟的那边,一具蓝尸趴伏在那里,身上的蓝锈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并且层层叠叠,老远看着活像是一堆蓝色的砂石。
  不少人在那头忙着收拾毁坏的房屋,显然距离蓝尸破坏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