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借
  “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吗?”齐晨望着面前的幽墾说道。
  苍穹依旧是紫黑色,更因为一股欲求泯灭众生,抽出其尽数的斗气的念想,而挤出一股迫人气压。
  幽墾的身份是代表东域圣灵境走动的东域帝境代表,为真龙一族。
  半年前,他曾对齐晨等来自大陆下方之人出手,因为血脉特殊,没有如另外三域代表一样被当做弃子。
  半年来,他在族中因为那事而受尽的白眼与嘲弄,奋力变强,踏入半灵境。而再得到齐晨等人消息时,他却知道一雪前耻的机会没有了。就连那个被他蔑视的龙魂转生者隋天阳都踏入了灵境四重天,能轻易将他击败。
  事情以南域乱苍宗老祖归顺天狱而叛变天醒者为信号,天狱开始霍乱大陆,乃至将手亦摸向四域后,四域的意思是按兵不动,保证自身安危情况下交由天醒者处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幽墾所领会的原意。
  齐晨突然以接管天醒者的姿态,摆设婚宴一事,也因为请帖的派出而传遍四域。
  四域为请帖上那高阶圣境的波动而心惊,同时也回想起当初齐晨大闹四域一事,认为那是天醒者的安排,目的是为了敲他等的心门,警告他们不要胡来。
  因为这番臆想,四域上下尽管默不作声,但族内高层都将天醒者与齐晨在心里骂了个遍。同样是因为血脉特殊的原因,幽墾知晓了这一切。
  “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吗?”就在这时,幽墾面前的齐晨再次开口道,语气带着请求别人而应有的低姿态。
  回想起对方由自己身上莫名蔓出的一条丝线所显化,不具备任何的修为之力,幽墾冷冷说道,
  “我为何要将力量借你,斗气只是你们天醒者解放而已,不是将其创造,它本来就属于大陆。虽然也是受益了,但我们真龙生为天地罕有之灵,就算没有斗气,我们依旧是强悍的存在。”
  “就是因为斗气,卑贱的人类以及下等妖兽才敢对我们不敬。我幽墾还真是巴不得天醒者就此落败,斗气也因此消失呢!”
  与幽墾建立的因果线所化的齐晨,头微微低下,“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是,能居住在神岛上的,都是在数千年前与天狱大战中贡献过一份力量的存在。你不觉得当初作出这个决定的先祖,有他的原因吗?”
  “这是那个先祖失心疯,辱我真龙一族所为。它应该永远被钉在真龙一族的耻辱柱上!”幽墾似将那半年压抑的憋屈宣泄,声嘶力竭吼道。
  齐晨抬起头,一手掌心摊开。炼化齐尘半块神格后,随力量一同得来的记忆呈现于幽墾面前,“如果你那些战死的先祖听到你此番话语,大概会痛心。”
  掌心的画面中,数以百计的苍龙腾空而起。
  在只能借由帝印修炼,拥有力量者万中难觅其一的情况下,苍龙的腾空本领以及其动辄千丈的身躯,都是能傲视众生的资本。
  只是令幽墾呼吸一顿的是,画面中那百条真龙非但没有如他所想那样,在前斗气时代拥有天地罕有之灵的地位,反而载着一批批身上滚动着紫黑之气的天狱之人,如同坐骑般的存在。
  它们的身上,皆是伤痕累累,毫无丝毫威严可谈。
  画面的转折,是天醒者领袖齐晨的出现,令这百条真龙获得反击并吐气扬眉的机会。最终,数百真龙只剩三成存活,但那些陨落的,全部都是英勇反抗天狱战死。
  这......这是凭空捏造的!
  额头上出现冷汗的幽墾内心想立即将其否定的时候,却不禁联想起族内高层时至今日,都不将大陆上流传的真龙一族悉数消亡一事压下。
  他们真龙受天地眷顾,出生的起点便高于九成九的妖兽,因此身上用极强的气运萦绕,属于瑞兽。
  一族消亡尽管属于谣言,但被经过数量上十亿的生灵铭记于心,始终会对他们的气运造成影响。
  同时,尽管他们真龙一族不耻于龙魂转生者,但不能就此否认掉龙魂上流转的气息,为他们真龙一族所独有。
  幽墾修炼至今三百余载,亦未听过族内有回收龙魂的计划。
  两者的端倪,加上从齐晨掌心中的记忆回溯,都能说明事情不简单。
  将其否定的心思退减中,幽墾升起另一股想法,这会不会是族中高层顺从这些战死先祖的意思,让他们曾经英勇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流传下去?!
  “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吗?”因果线所化的齐晨,第三次道出他的请求。
  “我能准确告诉你,现今出现在我面前的囚天神,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奔着我手中的斗气支配权而去。只要再被他握有这份力量,无论你我,极有可能会再次被打回数千年前的模样。”
  “现在,若是没有你们的助力,单凭我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斩落此獠。而这股助力的代价,也是要你们境界跌落一大阶。”
  “我也无法作出什么过大的允诺,让你们在之战后得到什么。但我能保证,妄图毁去我们共同家园的歹徒,将被斩落。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将得以延续。同时,先人为了斗气出现,为了战火停息,为了挽回尊严而付出一腔热血,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蒸发消散。”
  “请你将力量,借给我!”
  眸光渐渐变化的幽墾,看着齐晨伸出的手,内心喃喃道,“能获得的只是一成不变吗?你说漏了,至少能保住那未知而又无尽的未来吧。”
  幽墾带着一丝复杂,一丝洒脱,一丝坚决,更有龙血的隐隐沸腾,握向齐晨的手,气势急速跌落中,却没有松开齐晨之手的意思。
  “谢谢,谢谢。”齐晨眼中透出一抹感激,向幽墾致谢。
  幽墾不是第一个将斗气借给齐晨的,最先的就是站在齐晨本体身后的天醒者与宾客们,他们无需言语,便直接通过因果线将力量汇出。
  幽墾的借出的力量,也更不是不可或缺的,半灵境的他就算献出所有,也无法相助齐晨撼动囚天神的一丝毛发。
  然而,他的力量,却是实实在在地通过齐晨的因果化身,汇入到他的本体中,也实实在在地作为力量的一部分。
  不限于他,他身后的真龙一族,每个族人面前有对应的齐晨出现,以诚挚的语气,没有半点高傲地请求他们将力量借出。
  劝说的方式,每个齐晨的因果化身也不尽相同。他将诛心之法反而行之,与推心置腹的方式,没有保留地道出租借出力量带来的相同局面,以及境界将会跌落的代价。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心性,特别的性格,一些对齐晨的话语保有迟疑,一些直接不理不睬,甚至一些开口索要灵物帝印等资源。
  齐晨对他们报以相同的,一直是耐心的请求。
  最终,现任真龙一族的族长,也即是东域四圣其一的圣龙,在齐晨的请求下,大手一挥,号令悉数族人将力量借出,同时他也用另一只手与齐晨相握,沉声道,“先祖的血性,没有在我们这一代中断!”
  在真龙一族的带动下,东域近半的妖兽,都与面前对应出现的齐晨身体接触,将力量借出。
  “怎么说,自家兄弟打架可以,但从外面跑来的人,不由分说就要把家里的东西搬走,并随时可能将这个家给拆了,那就是绝对的不行!”
  北域的一名圣境闷了一口酒后,将酒瓶递给了齐晨,与此同时,他的手也与齐晨伸出的手掌接触,将力量借出。
  下一息,近乎整个北域之人,都将力量借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齐晨。
  西域,三女两男荡出圣境修为,第一百次击碎齐晨的的因果化身后,其又立即重现,脸上没有变化,依旧是诚挚的请求之意。
  五人对视一眼后,内心低叹而且服气,如同打发一样同时挥出一股蕴含本源之力的精纯斗气,没有再看后事如何,带着跌落至灵境的修为转身离去。
  “谢谢,谢谢。”他们转身一刻,齐晨因果化身脱口而出说道。
  南域,乱苍宗已经除名,剩下的十五宗灵境聚在一起,望着与他们数量对应的齐晨。
  原属于乱苍宗的灵境,并且是第三战力的玄一叹气道,“无论是切磋还是游戏,最为忌谓的不是输,而是输不起。”
  说罢,他以尚未从重伤痊愈的身躯走向与他对应的齐晨,将手伸出。
  其他十五宗灵境见此,内心叹气中先后传音宗门弟子,让他们将力量借出。
  于此刻,神岛四域几乎八成的生灵,皆将力量借于齐晨!
  大陆,同样出现了无数齐晨的气息。他们或是与面前之前有过接触,从而缔结因果;又或是素未谋面,在修炼斗气的情况下,皆是自行与掌握斗气支配权的齐晨存在因果。
  他们带着一样的请求,带着一样的诚挚,道出来意。
  经过天狱霍乱,而领受过痛楚之人,见此人是齐晨,那个超新星危急时刻站出的齐晨,几乎都是愿意将力量借出,无怨无悔。
  对于不愿意之人,齐晨没有强求,一直用耐心以待。
  不过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是他不由分说地使出强硬的态度去索取。
  继承斗气支配权的同时,他同样地获得了大陆铁律的拥有权。
  他可以对其修改,可以将其废弃,更可以根据铁律,注入本源之力,使其降临,清算那些借由天狱散出之法而为纣助虐之徒。
  这些人的下场,就是从斗气中得来的修为被尽数取走,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