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义
  扬古利的这一箭当然命中了目标,三楼的那个窥视者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
  “主子神射!”
  “主子威武!”
  扬古利身边的几个精灵立刻都发出呐喊,这栋三层高的建筑是一位退休的光明帝国大员所建,是他用来看戏的地方,是沈阳城内的制高点之一。
  在用作幻术节点的小据点被攻克了一个后,这些精灵最近几个小时精神都紧张到了极点。
  还好这个光明帝国的贤师的战术和其他光明帝国军官一样的呆板。
  他难道以为自己是在和信息传播极为不畅,自己吃了亏就想要让友军也吃亏的光明帝国军作战吗?
  仅凭夜色的掩护就想突破他们的防线???
  扬古利早就告诉他们今晚八成会面对夜袭,而这个贤师会施展威力极大的法术,借助高度完全可能直接威胁到“极乐锅”,所以他们盯着这个高楼好久了。
  当然他们还是很尊敬这个罕见的勇敢贤师,仅凭敢在沈阳城里打游击,并凭借着“破阵火”攻破了一个小据点,借着夜色甚至敢来袭击大据点,已经是光明帝国中难得一见的人物了。
  他完全可以借助梯子和绳索从实际上并不设防的城墙上离开的,那些有限的弓箭手即使发现了他们,也只是预警而已,精灵部队根本不会为了一些逃走的人大规模调动,这会削弱他们的防御体系。
  而这个贤师却到了这个地步也不逃,哪怕扬古利,也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有种!”
  如果贺世贤还在的话,他还要狠狠抽这个叛徒一顿鞭子,虽然这个家伙是天命可汗的老熟人,但是扬古利早就想抽他了,他在投降后,从来对天命可汗没有一点敬意,甚至经常直呼天命可汗的名字。
  这一次得知暂时不用改变发型后,甚至露出了大松一口气的表情,虽然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可以继续愚弄城内可能的残军,而且事后证明,可汗这个安排确实和他一贯的安排一样,英明到了极点,已经被拆除的炎黄祭坛,不知道怎么就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但是你却不可以高兴。
  而这一次这么重要的敌人,为什么始终没有上报?
  能施展“破阵火”的不可能是那些早年学过法术,但是根本不上战场的官僚,只能是日夜精研法术,以法术能力为立身根基的宫廷法师。
  如果沈阳城没有被一举攻克,这样的人物出现在城楼上,能让毫无准备的精灵军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就算这样,扬古利自信情况依然在他的控制之下。
  这个贤师虽然够有种,但也够愚蠢,火锅店大据点和寺庙小据点是完全的两个概念,后者只不过是间谍通过腐化建立的前进基地,发挥的只是辅助作用而已,而前者则是贺世贤最终下定决心叛变后,由野猪皮亲自安排的上神祭祀潜入沈阳建立的真正祭坛。
  防御等级完全不是一码事。
  不过扬古利依然选择了谨慎。
  扬古利射中之后并没有命令部队出击,而是根据预定计划,进行收缩防御。
  扬古利一点也不贪功,他的兵力本来就不足,被调走一个牛录去监视残兵聚集的炎黄祖庙后,力量已经薄弱到了极点。
  他绝不会为了自己的虚名,让整个精灵族的大业受到影响。
  只要他和阿济格王子都守住各自负责的大据点,等到后天,至多大后天,就会有大队人马回来。
  到那时,城里的残军只有当奴隶被慢慢压榨而死和立刻被乱刀分尸这两条路,那个令人烦躁的炎黄之龙祖庙,则会被彻彻底底地污染和亵渎,改成上神的祭坛。
  在此之前,他只需要等待就是了。
  扬古利确信,谨慎是胜利的基石。
  ……………
  看着精灵军不进反退,抱成一团缩进了火锅店,吴忻感到事情不会好办。
  这种谨慎,说明他这次面对的是最不好对付的那种敌人,新兴的精灵集团内真是人才济济,到处有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
  吴忻决定再投入一点诱饵,他对维尔福使了个眼神。
  这个帮会分子立刻再次开始了老本行,他拔出匕首对已经中了一箭的方丈命令:“你,在探出头去看看,到底有几个精灵。”
  “你们不能这样啊,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把情报都说了,就不会害我的啊。”大喊的方丈身上还插着一支羽箭,“你们不可以害我啊,你在炎黄之龙面前发过誓的,你这是不肖子孙啊。”
  “少废话,你出不出去?”维尔福在方丈身上划了一刀,把他的肥油割出了一个口子。“出去,你说不定还能活,不出去你就死定了。”
  方丈还是不肯出去:“我根本看不清精灵有多少,就算看清了,你们还是要用我把精灵引出来。”
  他已经明白了吴忻的战术和他的意图:“你就是不想亲手杀我罢了,你这也是违背誓言!”
  维尔福要拿出工具袋,给他一点颜色。
  吴忻拉住了他,接着对方丈说道:“我不是在害你。”
  “草泥马,草泥马。”方丈对吴忻破口大骂。
  “我确实只是在物尽其用,我扪心自问没有撒谎。”吴忻并不翻脸,只是表情更加凝重,“不过这确实也是借口,我骗得自己也无法骗得了炎黄之龙,我确实不愿意放过你这个数典忘祖的罪人,只要有机会我就要让你为自己的行径付出代价,既然借口找到了,你就只有一死。我比你更了解炎黄之龙的教条,大丈夫言不必信,行不必果。”
  “呸,那你就休想最后利用我!”方丈也豁出去了,他其实最终是顶不住维尔福的酷刑的,但是拖延一点时间,也会对吴忻的计划有害。
  吴忻对此早有预料,他之所以开诚布公,就是有了计划:“你今天是死定了,但是你如果老老实实地配合我,我就不会去已经被攻破的寺庙抓你的情人和孩子。他们大概正在收集你埋藏的财产吧。十年虔方丈总有几百两雪花银子吧,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子,要背几百两银子肯定快不起来。”
  吴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斩钉截铁,哪怕是背信弃义也毫无犹豫和惭愧。
  “你不能这样,我当了和尚,但是也没有不敬祖先啊。”这是炎黄之龙勉强忍受佛教存在的原因。“炎黄之龙是最宽大的神明,对于杀害妇女和儿童的行为祂厌恶到极点,你一看是炎黄之龙最虔诚的信徒,这种残忍的事你不会做的。”
  圣母言官发展到明末的地步,虽然大部分是因为官僚体系自身的运转规律造成的,但是炎黄一族古老的道德随着时间而渐渐脱离实际,也确实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之一。
  “那是你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前路,即使炎黄之龙也有绝望的时候。”吴忻狠狠地掐住方丈肥大的脖子。“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失败、灭亡并失去自我,为了能让我的民族避免这个命运,任何事情都算不上残忍。”
  方丈看着吴忻近乎癫狂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说空话,如果自己不合作,那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的孩子和情人。
  吴忻确实是这么下定了决心。
  为了拯救华夏,拯救沈阳数万生民,他可以违背誓言把方丈当作诱饵,也可以以妇女和儿童的生命来威胁他们的亲人。
  正如第二代炎黄大祭司说得,大丈夫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这个“义”让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