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忙碌的后台。
  陆璐像个布偶娃娃一样任由化妆师给她换造型,脱下华丽的舞台服装,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裙。
  浓艳妩媚的舞台妆也换成了素雅的淡妆 ,陆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呼了口气。
  此时苏云鹤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晚了。”
  化妆师急急忙忙帮苏云鹤上妆,工作人员催了又催:“快点,马上就是苏老师的个人节目了。”
  王晓燕和向云想上前帮忙,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停地被几个工作人员挤来挤去,只好无所适从地站在一边。
  陆璐发现她们是真的很紧张,轻笑道:“别慌,还有时间。”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苏云鹤匆忙交代了她们一句就上场了。
  王晓燕和向云慌张的心情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陆璐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走了出去,在舞台侧方悄悄掀开一小块幕布,观看舞台上的表演,偶尔将视线投向观众区,观察她们的反应。
  就在舞台灯光扫向前排观众的一瞬间,陆璐感觉自己看到了熟人。
  等等!
  那边那个带着口罩的男生怎么那么像顾元?!
  陆璐又朝那边看了两眼,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她十分肯定那个男生就是顾元,他身上的黑色t恤她以前见顾元穿过。
  陆璐默默收回视线,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她真没想到顾元会这么拼,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顾元明明很讨厌这种嘈杂的环境。
  看来她真的低估了林苑对顾元的影响,痴心成他这样,还有得救吗?
  陆璐是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劝顾元放手,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先不说顾元信不信她,就算顾元真的信了,万一他还是执拗地不肯放弃呢?
  毕竟不是谁都像她这么洒脱。
  按理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说太多就是多管闲事。
  其实她可以什么都不管,只要尽量提醒顾元注意安全就好了,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她就尽力帮顾元避开那场火灾好了。
  原本打算劝顾元换个人喜欢的陆璐此时在心里换了个主意。
  ……
  台下掌声一阵又一阵地响起,陆璐朝舞台上看过去,苏云鹤已经退场了,她轻轻放下幕布,转身回后台。
  整个后台混乱又嘈杂,苏云鹤只好带着陆璐她们去了一个相对安静点的换装间,“你们跟我过来这边,我们排一次《父亲》。”
  由于排练的场地太小,又没有完整的道具,四人只是粗略地过了一下戏,苏云鹤一一纠正了下她们各自的情绪。
  “晓燕你到时候还要表现得更难过一点,眼泪一定要流出来,但不要哭得太夸张,神情悲痛一些就好,其他没什么问题。”
  王晓燕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向云你要记得先把心里的不满表现出来,父亲闭眼后才是难过,你的难过其实要比晓燕浅一些,但你可以表现得夸张些。”
  向云似懂非懂。
  “你......”说到陆璐的问题,苏云鹤停了下来,他其实没太看明白陆璐要表达的东西,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复杂了。
  冷漠,又不仅仅是冷漠。
  怨恨,又似乎想要宽恕。
  绝望,又好像还有希望。
  总之,陆璐演出来的小女儿比他一开始想象的片面形象要丰富多了。
  苏云鹤很支持一个演员有自我表达的欲望,所以他对陆璐说道:“你如果有把握,就照你理解的样子演吧!”
  陆璐:“苏导师不用担心我,我进入状态就好了。”
  进入一次状态出来不容易,这么短的时间内,陆璐不想再把自己的状态毁了,所以她并没有尽全力,但是又刚好能让苏云鹤看到她的实力。
  “还有三个节目就到我们了,你们现在开始慢慢进入状态,不要紧张,不管台上表现得怎么样,一定要把整个节目表演完。”
  三人同时点头。
  在紧张又期待的等待中,主持人终于报上了她们是节目。
  陆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跟在苏云鹤的身后上台,默默地看着工作人员将道具安排好。
  帷幕渐渐拉开。
  父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多日的病痛已经将他折磨得瘦弱无力,以往那双凌厉的眼睛里也变得黯淡无神了。
  大女儿贴在父亲耳边轻声说小女儿来了,父亲浑浊的眼神亮了一下,只是在看到小女儿脸上的冷模时又迅速暗了下去。
  小女儿走了进来,素雅的脸蛋上有点不耐烦。
  “听说你快死了?”
  父亲用力提起枯燥干巴的手臂,颤巍巍地朝小女儿招手,“过来。”
  小女儿站在原地没动。
  他老了呀。
  是真的老了呀。
  所以才会让她看到他如此虚弱的一面,甚至虚弱到到需要她的同情,真是可笑。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凄惨的晚年,你现在这样多可怜啊!”
  大女儿连忙出声斥责小女儿,小女儿冷哼一声闭嘴了,干脆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大女儿和二女儿跪在床边,眼里噙满了泪水,等着父亲交代遗言。小女儿孤身站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父亲缓缓开口安排他的遗产,说到老狗时,他看了眼小女儿,嘴唇微微抖动,似乎有好多话想说,可最终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随着大女儿的放声痛哭,小女儿猛地转过身来,愣愣地盯着父亲苍老的容颜,似乎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小女儿嘴唇不停地抖动,眼眶微红,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落泪。
  死了啊,他终于死了啊!
  跟她没关系呀!
  她不难过。
  一点也不难过。
  他连死了都只留给她一条不中用的老狗呢,有什么好难过的。
  小女儿愣在原地,空洞的眼神里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她曾经说过有一天她能离开他,她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是他永远离开了。
  困了她十六年的男人永远地离开了,她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她是彻底解脱了吧?
  还是......
  彻底困住了?
  为什么他就这样走了?
  为什么她会那么绝望?
  为什么?
  到底哪里错了呢?
  ......
  场面一转。
  小女儿坐在老狗身旁。
  孤零零的一束灯光照在小女儿身上,在地上映出寂寥的影子,仿佛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良久,小女儿叹息了一声。
  “他把我们丢下了。”
  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困惑之中,迷茫又无助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想了多久,女生突然用力抱住了老狗。
  “我还有你。”
  小女儿慢慢抬起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坚定的声音里透着希望,她站起来面向舞台的那一瞬间仿佛获得了重生。
  舞台灯光黑了下去,整个体育馆顿时寂静无声,直到灯光又一次亮起,舞台上的四人集体向台下鞠躬,观众席才传来雷鸣般响的掌声。
  “呜呜呜,她刚刚好无助啊!我好想上去抱抱她。”
  “她明明想哭的,可是她最终没有哭,其实哭出来就好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幸好,幸好她最后放下了对父亲的埋怨,她放下了过去的不甘,其实是放过了自己。”
  “呜呜呜,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我爸妈了,我想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我也是。”
  “......”
  顾元默默起身离开观众席。
  ……
  后台。
  苏云鹤盯着陆璐看了几秒,第一次露出赞赏的神情:“我没想到你会给她这样一个结局。”
  陆璐神色黯然:“过去的遗憾已经不能弥补了,总不至于余生还活在自我拉扯里。”
  苏云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里情绪莫名:“你给了她希望,谢谢你!”
  陆璐不知道苏云鹤为什么会突然跟她说谢谢,她连忙摆手解释:“是剧本写得好。”
  苏云鹤语重心长道:“你千万不要放弃演戏,我很期待你的发展,年轻人,未来可期。”
  “谢谢苏导师如此看重我,您眼光真的好。”陆璐大方接下苏云鹤的赞美了。
  苏云鹤笑了,她还是如此张狂,其实她这样挺好,至少活得自在,他倒希望她能保持住这份独特的轻狂,毕竟还年少啊!
  “你们也不错,好好加油!”苏云鹤也表扬了另外两个女生。
  王晓燕和向云欣喜若狂地点头,这次表演同以往不一样,能够得到苏云鹤的认可,她们是真的很开心。
  时间飞快地流逝,练习生们集体上台表演最后一个舞蹈,歌声停止,伴随着主持人谢幕的声音,观众陆续离场。
  演出获得圆满成功。
  散场后,柳静怡将所有练习生集合在一起,笑意盈盈地表扬大家:“今天你们的表现都很棒,继续保持!”
  “后天我们要去a市录制半决赛,明天早上八点公司会将你们一起送过去,未来五天你们都住在那边。”
  “这五天节目组会全程跟拍,身为艺人,你们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知道了吗?”
  练习生们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行了,都回去吧!”
  练习生们都上车后,柳静怡将落在最后的陆璐拉到一边,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酒店,一本正经地将陆璐卖了:“那边有人在等你。”
  陆璐懵逼脸:“???”
  这个时间谁会找她,粉丝吗?
  柳静怡没说是谁,只是不放心地嘱咐陆璐:“明天早上记得回公司。”
  陆璐看着柳静怡利索地转身走了,这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了?”
  回应陆璐的只有柳静怡的背影和疾驰而去的大巴车。
  卧槽!
  柳静怡是让她私联粉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