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顾翰霖气笑,手指着陈总,一副说不出话的感觉。
  他突然扯了扯衬衣的扣子,无端地升起了一股暴躁。手指是“咯吱咯吱地响,越发地有一种想要打人的欲望。
  这时一双小小的手牵住了顾翰霖的大手,苏黎仰头看着一脸生气的顾翰霖,倏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生气的叔叔看起来挺吓人的,她暗暗地想。
  “叔叔,抱抱!”
  顾翰霖的火气一下子被熄灭了。他看到了一双纯净无暇,清澈见底的眼睛,理智瞬间地恢复了过来。
  他弯下腰,直接把苏黎抱了起来,朝着陈总阴沉沉地介绍:“这是我侄女,嫡亲的。刚才要是被砸到了,你赔吗?”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架眼镜,他又补了一句:“你赔得起吗?”
  最终因为这次的意外事件,顾翰霖跟陈总的交谈是不欢而散。回到公司后的顾翰霖,第一次大发雷霆,当场开了一次临时会议,宣布自家旗下的品牌永远都不进入超市售卖。
  傍晚,顾家人围着长桌一起吃饭。苏泽翰跟女儿苏黎也在,除了在医院住院而不能回家的顾太太外,这是苏泽翰跟女儿被认亲回去后的第一次和家人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一向是顾家的规矩。
  开始,顾言海确实遵守了这个家族规矩,默默地吃着饭。过了一会儿,他亲自夹菜给了苏黎吃。有她爱吃糖醋排骨,西湖醋鱼,回锅肉,还有老鸭汤,其次是顾翰霖夹了一些绿色蔬菜给了苏黎,最后才是顾宝珠笑着给叠得像小山一样的碗旁边放了饭后甜点,一块黑森林蛋糕。
  她说精致的女孩不能不吃甜点,要让苏黎从小养成精致淑女的习惯。
  苏黎望着小山高的饭菜,转身就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苏泽翰,朝着他使了使眼色。
  会意过来的苏泽翰笑着把女儿分担了一些饭菜,他知道爸爸弟弟妹妹们热情似火的原因,把这些年缺失的关爱通通都转移到了苏黎的身上。
  顾言海看了看几个孩子,发现唯独少了顾太太,就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等你们妈妈手术完回家后,我们就拍照登报对外宣布泽翰已经回到顾家的好消息。”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苏黎不愿意搬回老宅的原因,就一脸笑眯眯的问她:“阿黎啊,爷爷已经买好了城区那边的别墅,你啥时候和我们一起搬到新家去?”
  苏黎惊讶地瞪大了圆圆的大眼睛:“爷爷,您买别墅了!”
  啥时候的事情,好像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吧?速度怎么这么快!
  顾言海打算逗逗小孙女:“你不是说在我们老宅里没有小朋友,推门走出去都是树木,那爷爷为了阿黎,当然得买新别墅喽。”
  苏黎着急了:“爷爷,我只是想再过几天搬过来嘛。”
  新的别墅啊,那得花好多钱吧?不过未来的房价越来越涨,趁现在房价还在白菜价的时候,多买几套倒是十分划算。
  顾言海不逗了,说出了事实真相:“以前我们住在老宅里是为了让翰深能够找到这里,既然现在翰深都找到了,我们自然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住。毕竟住在老宅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爷爷在城区买了两套别墅,一套我们自己住,另外一套则是送给阿黎的。”他补充了一句,“另外我让房产公司的人在产权拥有人的旁边写上了阿黎的名字,就当做给阿黎的满月礼物,周岁礼物吧。”
  苏黎被爷爷的阔气惊呆了。
  这么说,那套城区的别墅是她的了。
  她一下子从毫无资产的小贫民成为了拥有豪宅的有钱人。
  这感觉意外地让人感到很爽哎!
  接下来是三个男人的聊天了,苏泽翰故意把女儿苏黎支开,让她跟妹妹顾宝珠一起去玩耍。
  顾言海想起顾翰霖今天在公司做出的决定,他顺便问起:“翰霖,你真打算不和超市的陈总合作生意了吗?”
  他还没有从公司里退休下来,自然有人给他提起了今天下午顾翰霖在公司里做出的决定。
  顾翰霖就把事情的原本说给了顾言海听。
  顾言海一听到有礼盒差点砸到小孙女时,气得直接拍了拍桌子:“人渣,敢情砸到的不是他孙女。”
  苏泽翰也气啊,很不得找那位陈总理论,但他知道面前的两个男人比他更气,莫名其妙地居然不气了。
  顾翰霖这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玉佩,交到了苏泽翰的手里,并且解释了一番事情的原委。
  苏泽翰握着玉佩心情复杂。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感谢曹阿姨一家子的救命之恩。
  深呼吸了一口气,苏泽翰把手上的这枚玉佩交还到顾言海手里:“爸,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并且以后就只有阿黎这么一个女儿,所以玉佩你给翰霖吧。”
  这就是他故意支开女儿的原因,刚走进家门的时候,顾翰霖就着急要把玉佩还给他,那个时候苏泽翰找了一个借口说是不着急,等吃过晚饭再给。其实他就是不想要这枚玉佩,要了之后身上的责任跟义务太多了。
  他知道顾家的传统是什么,家族事业也好,玉佩也罢,都是传男不传女。这不是从某种意义上的重男轻女吗?可他这辈子注定只有苏黎这么一个女儿,和别的女人组合成家庭再生个孩子显然那是不可能地。
  究其根本就是苏泽翰不想要女儿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他觉得现在这个时代,传男传女都一样。只要他苏泽翰拥有的东西,以后就一定要传给苏黎。
  顾言海惊讶万分。
  他还没有从父子,孙女团聚的喜悦中高兴不了几分钟,就这样突然听到了一个人这么让人吃惊的消息。
  “你真打算不结婚了?”
  苏泽翰“嗯”了一声。
  顾言海不由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苏泽翰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由他亲自教育。现在苏泽翰说出这样的话,顾言海肯定二话不说地会斥责。
  问题是,苏泽翰失踪了15年。这15年内他不仅仅缺失了一名做父亲的角色,也错过了他很多成长的时期。尤其是苏泽翰又在外面吃了这么苦,他内疚都来不及,就算听到一些大逆不道的话,顾言海也不会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
  他不是不喜欢小孙女,而是某些事情不得不由男子继承,何况家族传承了几百年的规矩到了他这一代难道就要被破坏了吗?
  顾翰霖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爸,你也别把玉佩交给我。我不能保证以后结了婚,就一定会生下儿子。”
  顾言海瞪了瞪顾翰霖,斥责:“你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
  顾翰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架眼镜,一脸的冷淡:“反正别给我就行了。”
  顾言海把目光转向了苏泽翰,苏泽翰急忙地摆手拒绝:“爸,也别给我,我说过这辈子不结婚了。”
  叹了一口气,顾言海干脆把玉佩塞到了苏泽翰的怀里:“拿着吧,以后的事情我管不着了,传到你这里就是你的玉佩,反正打破家族传统的是你不是我。”
  他这是变相地妥协了。以后传给阿黎就阿黎吧,阿黎看上去比一般的男孩子聪明多了,毕竟时代不同了嘛。
  苏泽翰接过玉佩,和顾翰霖忽然相视一笑。
  当顾翰霖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不接受玉佩时,苏泽翰就把原委解释了一番给他听,不想女儿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哪知道顾翰霖直接出了一个主意,说这样可以让顾言海妥协下来。刚才就是兄弟两人一个扮演周瑜,一个扮演黄盖,好让作为“曹操”的顾言海上当受骗。
  第十七章 二更 修
  晚上, 苏黎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年幼的赵潇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沿,两只小手捂着眼睛不停地在擦拭着眼泪,哭得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狼崽那样, 小小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让人感到伤心。
  她从未见过赵潇哭得这么伤心, 印象中的这个小男孩子每天都乐呵呵的,很想去安慰他,可是伸出小手去拍的时候,却触碰不到他。
  画面一转,她走到了一间布置成灵堂的房间,里面摆满了白色的花圈。原本美丽健康的陈莉仿佛变了个似的,消瘦地跟纸片人一样。她的眼睛红肿一片, 神情既痛苦又哀怨。一旁的赵爷爷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要不是有苏泽翰在旁边扶着,随时都会朝着后面摔下去。
  周围一些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们, 穿着黑色的制服, 眼神一致地看向了摆在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都一脸的悲痛。
  那张照片上的人竟然是赵潇的爸爸赵爱国。
  然后画面一跳, 出现了另外一个梦境。在医院的走廊处, 陈莉心力交瘁地等着手术室内的医生出来。哪知道,她忽然疼痛难忍地跪在了地上, 一手捂住了肚子, 腿边的鲜血像一条小溪流那样地流了下来。
  旁边的人们见状赶紧叫了医生护士。
  匆匆赶过来的护士医生赶紧把陈莉送到了抢救室。等到陈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的目光看向了天护板,手无意识地摸向了肚子, 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她知道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还同时失去了丈夫。
  苏黎一下子被惊醒了。
  几秒后, 苏黎捂着被子像个小泥鳅那样地拧来拧去。她想要再次入睡,想要看看赵爱国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可是无论她怎么闭着眼睛让自己睡着就是睡不着。
  一个鲤鱼打挺,苏黎掀开被子直立起了小身板,抬头看着卧室的天花板,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慌以及害怕。
  之前做的那些梦都是她跟爸爸未来发生的事情,奇准无比,久而久之,让苏黎觉得这估计是老天爷给她开的一个金手指。
  她梦到了赵叔叔英年早逝,还有陈莉阿姨竟然在医院里小产了?那一幕幕真实又残酷的现象时不时地出现了苏黎的脑海里,仿佛不久以后就会真实发生地一样。
  苏黎不敢往更深一层的面想,她喜欢陈莉阿姨,喜欢一身正气的赵叔叔,也喜欢那个总是跟她抢糖果吃的赵潇,一点都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赵家会发生那么悲惨的事情,甚至无比希望自己的这个异能失控了,无效了。
  吃过早餐,苏泽翰骑车送苏黎去上学。
  苏黎所在的幼儿园跟苏泽翰的单位是完全两个方向的,苏泽翰一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单位去上班。
  自从有了女儿以后,他从来就没有睡过一次懒觉。每天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清晨6点不到就起床了。
  多数的时候,他亲自给女儿做早餐,然后给女儿整理好书包,送她去幼儿园上学。
  即使仍旧有充裕的时间,可每次一到单位的时候,苏泽翰总是踩点上班。他也不知道之前那些充足的时间跑到哪去了,只能说当了爸爸以后时间真的一点都不够用。每天早上忙得跟打乱仗一样的,也许回到顾家以后,这种情况会好转不少吧?
  苏泽翰匆匆赶到单位的时候,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今天居然院长也在。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刚走进门的苏泽翰,苏泽翰虽然感到了一阵尴尬,但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走了进来,安安静静地联听着院长开的早会。
  早会结束后,林志伟朝着苏泽翰走了过来,低声问他:“昨天王一鹏他们没告诉你吗,今天院长要给我们开早会。”
  今天所有的同事们都提前到了单位,就连一向的迟到大王张某某都破天荒地起了一个大早赶到了单位,唯独苏泽翰仍旧跟往常一样踩点上班。
  苏泽翰沉默不语。他想着以后不能再骑车送女儿去上学了,得像宝珠那样学会开车,那样每天就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林志伟活了大半辈子,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拍拍苏泽翰的肩膀:“如果下次院长要过来开早会的话,我亲自给你提醒。”
  苏泽翰道了一声谢谢。
  回到办公室后,苏泽翰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工作。
  王一鹏的位置在苏泽翰的后面的左边的一个,他这个人向来八卦又管不住嘴,今天看到苏泽翰在院长面丢脸的模样,别提心里有多爽。
  “你瞧我们的苏大才子,谁让他每次下班都这么早走,不然像我们一样晚点下班肯定被通知到今天院长要给我们开早会。”王一鹏对旁边的同事装模作样的叙说,语气里充满着某种嘲讽的味道。
  旁边几个同事连声附和。
  半个小时后
  王一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痛苦地大叫:“我的电脑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设计的所有图纸都不见了?”
  “我的怎么也是,保存的资料跟图纸都不见了?”
  “疑,我的电脑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啊。”
  ……
  除了几个跟王一鹏要好的同事丢了设计图稿外,其他同事的电脑仍旧完好无损,一点事情都没有。
  唯独苏泽翰勾起了嘴角的一丝微笑,继续在电脑上设计图纸。
  刚才是他黑了王一鹏他们的电脑,删掉了他们在电脑上保存的所有数据。谁都不知道的是,他大学里副修的是计算机专业,还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黑客。
  到了中饭时间,苏泽翰和几个要好的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他像往常那样打了一荤一素一汤,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安静地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