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第59章 渣男出现。
  苏染染听到这对话, 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了前几日白大娘说的事情,她拎上水壶和刚擦过石桌的抹布, 悄悄的将院门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
  “阿青姑娘, 你别走啊,哎, 你的荷包……。”
  苏染染家大门外不远处, 石青脸色通红, 又羞又气,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冲着那人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不是说捡到了我的荷包, 特意来还我的吗?那你赶紧把荷包给我,然后赶紧走吧。还有, 你别乱叫啊, 我可不认识你。”
  那人放下了一直担着的担子, 有些紧张的扯了扯衣角,这才道:“ 阿青姑娘,我, 我就是想多和你说几句话,我听那天和你在一起的人都这么叫你的。我,我那日回去之后, 就一直忘不了姑娘, 我……。”
  “闭嘴,别说了。”
  要是从前遇到这种事, 石青可能还会羞涩欢喜,如今却是已经察觉到不对,又悔又怕, 今日她见了这个人,就该马上掉头就走的。
  她那日见这人看着挺老实憨厚的,说起话来比她还紧张,不像一个坏人,这才收了他的果子。后来她回来听了苏染染说的那个故事,回去也没在意,还想着,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呢,就是有,大概也只会去找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
  谁想到,人心险恶,就是有人这样莫名其妙就缠上她了呢。
  今日是苏染染的生辰,石青本来想早点上门的。结果石大富一早过来之后,回去说苏染染家里有客人,还都是男的。她想着现在过来也不方便,就想等金如意来了之后,她再过来,到时候她们几个姑娘家,也好有个伴。
  原本收拾好了家里,石青准备做会绣活的,谁知孙氏不小心打翻了油瓶子,中午做菜都没油了,把石青心疼坏了。可是人家是长辈,自己也是一脸心疼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的模样,石青还能怎么办,只好收拾收拾出门去买,结果到了粮油铺子就碰上了这位。
  原本这人的表现也还算正常,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旁边,先是搓着手一脸紧张的问她那日回去之后伤到没有,要是伤到了可得去医馆查一查,又问她果子好吃吗,还说他这几回来镇上,都特意装了一些果子,就想着能再遇到她表达一下歉意,谁知直到今日才好不容易遇上了。
  这个时辰,那粮油铺子的客人一点点多了起来,就有那妇人盯着她和这人莫名其妙笑个不停,石青面薄,再不肯搭理他,甚至连油也不买了,就往回走。
  谁知没走多远,这人就追了上来,说她丢了荷包,特意给她送过来的。
  石青一摸篮子里,荷包果然不在了,可她这篮子盖的严实,下面铺的东西也好好的,肯定没有可能掉出去,而且她连油都没买,根本没有往外拿过荷包,这荷包又是怎么掉出来的呢?
  她想到自始至终都只有这个人在她身边转悠过,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莫名就想起苏染染讲过的那个话本小故事了。那里面可是有书生拿着“捡”到的小姐的贴身之物,翻脸威胁人的。
  她当时还好言相商,说要看看他捡到的是不是自己丢的荷包,想趁机把荷包拿回来。谁想这人借机凑了上来,却一直扯些别的,就是不肯把荷包给她。
  石青觉出不对,这才赶紧一路跑了回来,哪想这人竟然还敢纠缠,竟然一直追到了家门口来了。
  苏染染等那个男的抬头,看清了他的脸,一股火就涌了上来,果然是姓董的那个一喝酒就打媳妇的贱男人,她上次一听白大娘说董家村的猎户就有些猜到了。
  上辈子苏染染去送石青最后一程,是见过这个混蛋的,如今自然认得出他来,而且绝对不会认错。
  苏染染推开了院门,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其实早就发现有人在看他们了,如今终于等到有人出来了,又听到另一边的路口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不由露出了一抹笑,也不演戏了,也不紧张了,反而慢悠悠的将石青的那个荷包从怀里拿出来举了起来,然后突然对着石青大声喊了一句:“多谢姑娘的荷包,我很喜……。”
  石青到这会儿哪还有不明白的,一看他拿出荷包就赶紧扑了上去:“还给我。”
  苏染染比石青快了一步,她几乎是在他开口说话的同时跑了过去,直接将那壶半烫不烫的水冲他就兜头浇了下去,然后转身拼命的往自己家院子跑,口中还喊着:“爹,救命啊,有人抢东西啦,爹快来啊。”
  那个男人一心在石青身上,没有提防苏染染,一时被浇懵了,后来听她乱喊,这才反应过来。他等人出来,是给他做见证的,可不是让来人胡说八道的。
  这人有些着急,就去追苏染染,一边还不忘解释:“小姑娘你误会了,你别喊了,听我给你解释。”石青哪里能让他靠近苏染染,这会连避嫌也顾不上了,赶紧护着苏染染,门外一时间就乱成了一团。
  后院中,陈大勇刚打了水上来,正要让两个小子过去冲一冲,就听到了自家闺女的求救声,三个人几乎同时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童年直接就从院墙跃了出去,上前一脚就踢向追着两位姑娘的男人,结果竟然被那人反射性的躲了过去。
  童年眼神一厉,又补了一脚过去,那人这次没躲开,被他一脚踢飞出去,正好撞上了石家的院墙,然后扑通一声跌到了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童年收住脚站定,苏染染已经扑到了陈大勇的身上,扯着他小声道:“爹快去把他手里的荷包抢回来,顺便堵住他的嘴。”说着,就把手里的抹布塞给了陈大勇。
  陈大勇二话不说,就过去将人拎了起来,一把扯过了到这时还被那人紧紧攥在手里的荷包,然后用苏染染的抹布将他那句“阿青”堵在了嘴里,童年赶紧上前帮忙,将人按在了地上。
  这边厢,苏染染眼泪汪汪的安慰石青:“阿青姐别怕,我爹帮你把银子抢回来了,没有让他得逞。敢抢到我们家门口来了,爹,揍他一顿。”
  石青:“……。”
  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苏染染的用意,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就觉得有些腿软,要靠扶着院墙才能站稳。
  杨元贺此时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戴上了面纱的金如意。
  杨少爷凑过去拿脚踢了踢地上趴着的人,笑着问童年:“一个只敢抢姑娘家的小毛贼,你用那么大力气干嘛?一看就没打架的经验,小心出人命。”
  童年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压住动弹不得的男人,就凭这人躲过了他那一脚,他可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小毛贼。
  陈大勇紧张兮兮的过来问闺女伤到了没有,知道没事又去问扶墙站着的石青:“丫头,没伤到吧?”
  石青摇头,金如意皱着眉头看了看她们,然后径自走过去,拿出一块手帕,温柔的帮苏染染擦了眼泪,又拿一块面纱给苏染染遮上了小脸,这才将她搂了过去:“没伤到你哭什么?腿疼?他踢到你了?”
  苏染染摇头,小声的道:“我自己跑的时候扭了一下。”
  这人光使坏心,想扯阿青姐过去,根本没有防备她,后来倒是想抓她,可是苏染染早有准备,哪里会让他碰到自己。这脚踝是她自己跑的时候小小扭了一下,现在虽然疼,却应该并没有伤到骨头,活动两下缓一会儿就好了。
  金如意还是很不高兴,直接对杨元贺道:“你不是很会打架吗?去把这贼的腿踢折了。”
  那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惊讶的抬起了头,似是不相信这是一个姑娘家说出来的话,接着就拼命仰头,可怜巴巴的去看石青,嘴里则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杨元贺则是站在那里一脸纠结,不知道是该把这位大小姐的话当真呢还是当真呢?他要是不去踢一脚,会不会让人家姑娘看不起?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旁边路口的人早就拐了过来,看起了热闹,又有邻居听到动静跑了出来,都凑上来问怎么回事。
  苏染染一脸气愤的道:“这个人抢了阿青姐的篮子,差点就被他把装银子的荷包抢走了。”
  苏染染说完,发现那姓董的混球竟然一点不紧张,只是依然挣命抬头往石青这边看,吓得石青躲到了苏染染和金如意的身后。
  童年洞穿了这人的小心思,冷哼一声,蹲下身将他的头压了下去,这人才老实了一些。
  苏染染也冷哼了一声,冲着他道:“你看什么看?你抢人东西还有理了?”
  小姑娘说完,看了看自家威武的爹爹,再看了看童年和杨元贺,然后才狐假狐威的道:“爹,这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抢,背地里说不定干过多少坏事,抢过多少人了呢。咱们报官吧,把他送到官府去,让大人打他板子,好好查一查他。”
  那人一听这个,神色间闪过一抹慌张,立刻挣扎起来,嘴里又开始呜呜呜个不停。
  这时候,平时哪里有热闹跑的比谁都快,今日却一直没有动静的孙氏终于开了院门走了出来,一脸疑惑的问道:“哎哟,这是怎么了?这是吵什么呢?我家二宝胆子小,你们小点声,可别吓到孩子了。”
  苏染染一直盯着那人看,见这人听到孙氏的声音,才老实下来,就知道今儿这事和孙氏绝对脱不了关系。
  第60章 要不送官吧。
  苏染染现在想起来, 觉得当初的自己和阿青姐真是够单纯的。
  她家虽然搬走了,娘亲和孙氏也不再联系了,她和阿青姐却还是很要好, 会偷偷约好在某个赶集日找地方碰面。
  她记得阿青姐成亲之前, 她们见面的时候,阿青姐还一脸甜蜜娇羞的对苏染染说起她要嫁的人, 说他为人很好, 又老实肯干, 家里条件也好,光聘礼就给了她爹二十两银子呢,定亲之后还会时不时的往家里送东西。
  她还说, 她和他还挺有缘分的,早在孙氏带着她去相看之前, 两个人就曾在街上偶遇过, 那时她丢了荷包, 急的不行,一路找回去才知道是他捡到了,还一直守在原地等着失主, 当时她就觉得他是一个实诚人,所以相看的时候见了面,她就点了头。
  那时候, 苏染染看的出来, 石青对于婚事艰难的自己能找到这样一门亲事,真的很满意很开心, 整个人都一改从前的畏缩,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那时两人谁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不是一个她期望中幸福的家, 而是一个狼窝。
  后来还是在画中,她回忆旧事,才一点点想明白了,所谓的偶遇和巧合,恐怕都是孙氏和这人里应外合演戏骗阿青姐的,就好像今日一样。不同的是,上辈子阿青姐因为深信不疑,顺利拿回了荷包,也因此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
  而这辈子,大概是因为自己的那个“捡”荷包的故事,对方没有得逞,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一时间,苏染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帮了倒忙,不过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要先把这门亲事搅和的一点可能都没有才行。
  她看到童年制着姓董的渣男很轻松的模样,再想到他昨日说已经去知县大人那里报道过了,连腰牌都领完了,就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偷偷冲童年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大声对他道:“童大哥,我们要报官,你把这人押回县衙去吧,这人抢了东西还追着打我,凶的不得了,说不定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呢,你把他抓回去好好审一审,再找到他落脚的地方搜一搜,说不定还能搜出一个土匪窝来呢。”
  周围的人听了小姑娘这话,一阵哄笑,童年却感觉到了被他制住的男人瞬间紧绷的身体,这个人在紧张?
  石青没想到苏染染竟然想要报官,那样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嘛,她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靠过去扯苏染染的衣裳,紧张的道:“染染,你说什么呢,报什么官呀?算了,还是赶紧让他走吧,以后别来缠着我就行了。”
  苏染染神色复杂的看了石青一眼,没说话,金如意站在好友身边,当时脸就落了下来,正想开口,就被苏染染拉住手制止了。
  苏染染这样的举动,听着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却是有缘由的,想吓一吓这个人,让他以后别再来纠缠阿青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苏染染真的巴不得能有人上门查一查这董大山呢。
  上辈子,她和顾策参加完阿青姐的葬礼,她实在伤心,就跑到了后面的小树林里好一通哭。
  结果凑巧听到一对婆媳在偷偷议论,说董大山这喝了酒就打媳妇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这个说是得急病死的,前头那个也说得急病死的,谁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头一天可都有人看到董大山在外面喝的满面红光的回来的。
  苏染染听了这话,赶紧冲出去想多问几句,结果那对婆媳听她提了一个开头,就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连连认错说是她们瞎说的,然后就飞快的跑走了。
  那时候,石家伯父在外地,阿青姐的丧事都是董家的人一手操办的,孙氏连面都没露,顾策又一心读书,连话也不怎么和她说,苏染染心里有了疑问,却无人可诉,只能把这事藏在了心里。
  其实要不是苏染染的大伯母正好听邻村的妇人说起,告诉了她们,苏染染她们也根本没有机会过来送阿青姐一程,当时董大山看到她们,还吃了一惊的模样。
  她后来在画里没事就琢磨这些,真是觉得这个董大山甚至董家村的人都怪怪的。最起码,他那个据说得急病死了的原配妻子的事,就应该好好查一查。
  童年瞟了一眼石青,轻咳了一声,配合苏染染演起戏来,一本正经的道:“也好,我正好有事要回去向大人禀报,就一并将他押回去吧。”
  童年的确已经领了腰牌,只等回去就要开始跟在知县大人身边护卫了,但他那腰牌可和县衙三班六房半点关系没有,而是知县大人直属的护卫腰牌,目前最多也就是能在县衙出入无人阻拦吧,捉犯人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小老百姓哪知道这些呀,大家伙看着童年二话不说,板起脸来就将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反剪住双手就要带走,都被唬住了,连石青都吓了好大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退。
  偏偏杨元贺还在旁边帮腔道:“你这样不行,我去找条绳子帮你把人绑上,一会你骑马回去,把绳的一头提在自己手中就好。”
  这人说着,就真的返身进院去找绳子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童年,怎么这位竟然是官差吗?可是他也没穿官服呀。就有人将这话问出了口,陈大勇就一脸骄傲的把他家铜钱被知县大人选中当了护卫的事说了。
  早躲在自家院子听了半天的孙氏,这会才假装和旁边的妇人打听好了事情经过,一脸懵的凑上前来,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看了看同样被吓住的石青,立刻凑过去扯了扯她:“你傻呀,你还不再去拦一拦?你一大姑娘家,闹了这么一出好听吗?你还想让事情闹到县衙去,是嫌光在青阳镇出名还不够吗?”
  孙氏看石青低着头不动弹,不由恨恨的推了她一把,讪笑着上前道:“哎哟,这位小兄弟,这件事其实都是误会,主要是我家这丫头胆子小有点认生,这旁边随便走过来一个路人,她都能把人家当贼人,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可不敢为了这点小事就惊动青天大老爷。”
  童年看了她一眼,一脸的铁面无私状:“那可不行,刚才这人可是人赃并获,这事你我可说了不算,这逮到拦路抢劫者要如何处置,自有律法,是要打板子还是要搜、家,都凭大人论断。”
  他故意把搜家两个字说的重重的,被他抓着的人果然又是一阵紧绷,然后就开始暗暗蓄力。
  刚才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吗?
  童年这会儿才认真起来,他板起脸来对围观的众人道:“大家伙都别围着了,都回去吧,以后上街的时候也都留意点,钱财轻易不要外露,小心被人盯上。”
  围观的人被他一个个看过去,只能不情不愿的回家去了,最后只剩下了孙氏母女和陈大勇他们一行人。
  杨元贺这家伙,还真的从置物间找了两条粗粗的绳子,这会拿了出来,就要帮着捆人。
  孙氏眼看没了转机,再不说实话这人真的要被带走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拦:“小兄弟使不得,这人不能捆呀,这人我认识,是来我家做客的,这事真的是误会一场。”
  那董大山狠狠的瞪了孙氏一眼,这才收了浑身的力道,却仍然警惕着杨元贺的动作。
  童年皱眉:“那刚才是在闹什么?怎么还抢人家姑娘的东西呢?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要不然下次说不定就得去县衙大堂说了。”
  孙氏苦着脸看了董大山一眼,心说我怎么知道呢,我好不容易将人弄到粮油铺子去了,说好的你想法子接近她把人哄住,这怎么还抢上荷包了呢?
  她最后也只能实话实说:“这事说来怨我了,我家阿青年纪不小了,也该相看人家了。我娘家兄弟心疼他的外甥女,就给介绍了大山这孩子,说这孩子是一个老实能干还知道疼人的,我们就想着让他们见个面相看相看。可是阿青这丫头平日里胆子小还认生,我怕直接带她过去吓到她,这才想着让他们两个提前偶遇一下,谁知道大山这孩子这么实在呢,直接就找了上来,这不就闹出误会和笑话来了吗?”
  杨元贺听了这话,盯着孙氏嘲讽的笑了笑:“就他这年纪,还这孩子呢?你这眼神得多不好呀?而且不光眼神不好,脑子也不行,这想出来的主意可比直接相看要吓人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故意败坏自家闺女名声,逼着她生米煮成熟饭,不嫁也得嫁呢。”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孙氏。
  孙氏一脸的冤枉,她还真没有这个想法。她又不傻,自家男人还在家呢,这会儿只是出门访友去了,若是石青出了事,自家男人知道是她从中牵的线,她还不得被打断腿。
  她不过是想要先斩后奏,先哄得石青自己相中了,她再和石大富提这门亲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