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监视
  孟梨白整天待在屋里,外面太热,实在不想出去。教练如果通知她练车,她也得抹上一层厚厚的防晒霜才肯出门。
  下午,她看了一部电影,几集电视剧,孟杳就回来了。
  他换下正装,下楼,岳菱微讶,“听说你中午也回来了,最近空闲些了?”
  “还好。”实际上是,上次同霍遥、贺泽之谈过的项目已经进入研发阶段,手上另一个大项目也在谈,还有原本的生产线、供应商出现问题……挺忙的。
  但也不是非在公司不可。
  孟梨白偷偷拿眼瞄他。
  他现在,和昨晚,中午,都不一样。
  昨晚他那么顶她,气势汹汹,又色欲满满;中午摸她亲她,温柔缱绻;而现在的他,面容略带倦意,有些懒怠,有些正经。
  无论哪样的他,都好看。
  她迷妹般的偷看被抓了个现行。
  孟杳经过她时,趁岳菱不察,指节弯曲,叩了下她的脑门。
  不痛不痒的,孟梨白捂着被敲的地方,装模作样地瞪他。
  岳菱和孟杳母子俩晚餐都不吃太多,许阿姨搞的佳肴,只有孟梨白一个人好好享受。
  孟梨白摸着小肚子叹气,被岳菱和许阿姨养得,越来越胖了。
  她想到件更惊悚的事,孟杳会不会……嫌她小腹有赘肉啊。
  岳菱看她表情一惊一乍的,说:“女孩子啊,健康就好,别太追求瘦了。”
  孟梨白随彭洁樱,天生吃不胖,现在她也不胖,上秤一称,才不到九十。不过她个头不高,一米六出头。
  孟梨白一边哀叹着胖了,一边又嘴馋,握了半根黄瓜啃。
  还自欺欺人地想,黄瓜热量低,不会怎么样的。
  她一路啃到孟杳书房门口,咔嚓咔嚓。
  他人在时,书房向来不锁,要找他也方便。
  出乎孟梨白的意料,他既没工作,也没休息,而是……在练字?
  大概知道是她,孟杳没抬头,继续在写。
  他气定神闲,下笔流畅,毫不滞涩,偶尔停下来蘸饱墨。他写得肆意豪放,不拘一格。
  人说“字如其人”,看到孟杳的第一面,会觉得他是端方的楷书,而不是这种不羁的草书。
  孟梨白又咬了口黄瓜,只能认出几个字,“在写什么?”
  孟杳一气落下最后几笔,才答她:“辛弃疾的《破阵子》。”
  也是风格极其豪迈的词。
  孟梨白看着他换宣纸,镇纸是紫檀木的,明清的古董,据说是孟淳前两年花六位数拍卖得来。
  原本写就的那张,便作废了。
  她有些可惜,即使她不怎么懂书法,也知道那幅写得好。
  笔者的情绪都藏在字里。
  “你心情不好?”
  “工作上的事,有点。”他又开始挥笔。这次没那么狂放,收敛笔锋,字字分明。孟梨白认出,是《兰亭集序》。
  面对负面情绪,有人喝酒发泄,有人打砸骂,有人闷在心里。但闷久了,会沤烂的。孟杳很小就懂这个道理,岳菱对他的教育,偏为放养式,他自懂事起,就不会和母亲诉苦诉难,他会找方法,让自己平复情绪。
  大学追求刺激,跑山,攀岩,潜水,都玩过。现在没那个精力,偏向书法这类和缓的,更适合修身养性的方式。
  孟梨白在想,他看起来那么可望不可即,宛若神祇的人,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有烦躁,愤怒,郁闷,这样真实的情绪。
  只是,他就连发泄,也是温和如水的。这是个多温柔的男人啊。
  *
  《兰亭集序》共324字,孟杳只摘了前几十字写。
  写完又扔。
  只是这次没再继续。
  孟梨白半根黄瓜早啃完了,狗腿地帮他研磨,颇有种哄他的意思。
  见他搁笔,移开镇纸,面色放松了些,她觉得,应该起作用了。
  孟杳涤净毛笔,倒挂在笔挂上,擦了擦手,在沙发上坐下,拍了下旁边。
  “你不用工作吗?”
  “放那儿吧。”竟有种小孩子玩游戏输了,耍赖不玩的任性。
  孟梨白走过去,直接坐他腿上。自有了亲密关系,她也无所谓矜不矜持了。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
  孟梨白以为孟杳打算聊些风花雪月的话题,人都这么搂着了,不然多对不起这氛围。
  可他真就辜负了。
  他问:“车练得怎么样了?”
  孟梨白翻了个白眼,“过几天考科二。”
  “等你过了,我带你去山上兜两圈,敢不敢?”
  孟梨白光想想那画面,就有点怕,血液又有点沸腾的感觉,“会被骂的吧。”好危险。
  他说:“又不是带你去飙车。”
  那你还问敢不敢干吗……孟梨白腹诽,应下来,“你可别许我空头支票,之前就说带我出去玩的。”
  “说到做到。”小姑娘好玩心重,天天宅家里,肯定闲不住。他抽两天陪她出去玩,也是可以的。
  孟梨白开心了,“啵”的亲他脸颊。
  她想起前些天,在柳漾生日宴会的一茬,“你怎么和柳漾认识的?”
  “贺泽之叫她当裁判,误打误撞。”
  然后她就误打误撞,对你芳心暗许了?孟梨白忍住醋意,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她的?”
  柳漾是彭洁樱前男友的侄女,孟梨白误会他们的关系,这件事,并没有闹大的价值,连彭洁樱也不知道,他何以得知?
  她光顾着计较柳漾觊觎他了,这件事忘了问。
  孟杳顿了下。
  两人靠得这么近,很多微表情都掩不住的。他的愣神,被孟梨白捕捉到了。
  显然有什么情况,她不知道。
  孟梨白捏他脸上的软肉,逼问:“说不说?不说我咬你了。”还冲他呲了下牙。
  孟杳好笑,刚还有个成年人的理智冷静的样子,这会儿又打回原形了。
  怎么知道的呢?
  真要说起来,再简单不过。他在她身边,放了人。她有什么事,他自然知情。包括她将柳大小姐认作她叔叔情人这种啼笑皆非的事。
  他本无意瞒她这件事,但也没打算坦陈得这么早。
  架不住她一直追问。
  哪想孟梨白脑回路清奇。
  孟梨白瞪大眼睛,“你派人监视我?我身上不会有什么我不知道巨额财产,你想伺机谋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