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你了。”
  林余余:“哪里的话,你们能来到这里,对范凹里来说,都是财富和宝藏,求之不得的呢。”
  梁山启听林余余这么说,叹气道:“也就林医生说的这么好听了,在别人眼里,我们知识高了就是罪啊。”
  林余余:“会过去的,总有一天,国家会发现需要知识分子,到那个时候,知识分子会重新受到需要和被尊重的。”
  可是那天,对梁山启这些受过伤害的人来说,太远太远了。
  林余余:“您先坐一会儿,我回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咱们有什么事情慢慢来,就目前来说,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
  梁山启:“还是林医生你看的开。”看着还不到二十岁,但是心思却这样通透。
  林余余:“您帮我看着卫生所,如果有人来了,就说我有事情离开会,留下您是要考考您的。”
  梁山启:“好。”
  林余余回李家熬了粥,又切了几块腊鸡肉,把腊鸡肉剁碎,熬在米粥里,也不会油腻。过了二十分钟,粥好了,她用两个大碗装了,放在篮子里。其实粥熬的越烂越好吃,但是那些老人一路过来,肚子里空空的,还是早点填肚子才好。
  林余余拎着篮子到卫生所:“梁老先生,您到里面一间去吃,拉着窗帘和帘子,没有人看见。我去牛棚叫余老先生,我这边把门关上了,如果有人来了,您就别应声。”
  梁山启:“哎,好。”
  林余余来到牛棚:“余文庆在吗?”
  余文庆从屋子里出来,刚才大队长给他们拿来了粮食,都是番薯,他们这会儿正在煮番薯。“林医生你好。”
  林余余:“我看你的资料,对农业和地质也有了解是吗?”
  余文庆:“不敢说多了解,之前是这个行业的。”
  林余余:“你跟我去趟卫生所,我们大队打算自己种植中药材,但是对于土质之类的不是很了解,需要你的帮忙。”
  余文庆:“能被大队需要,是我的荣幸。”
  做好了表面文章,林余余就带着余文庆走了。屋内还有一位老先生
  和老太太,听到外面的话,老先生道:“老余这是运气来了,如果大队需要他的话,估计在这里也能过的好些。”
  老太太:“可不是吗,但是,农村里的人怕也不好弄,不是说穷乡恶水出刁民吗?”
  老先生:“那也比城里那些吃人骨头的畜生好,瞧瞧因为那些人,现在都弄成什么样了?我们这些人犯了什么错?就是多读了几年书,所以这就是罪吗?难道还要逼着我们不能读书不成?”
  老太太:“呸呸呸,这话可不要说,如果被听到了,咱们免不了又一顿打。”下放前,他们没少被打、被教育,满身的傲气和骨头,都快被打没了。
  哎……这世道啊……
  两人一边煮番薯,一边陷入了沉默里。
  林余余带着余文庆回到卫生所,就让他和梁山启一起去吃粥了,她回到外面坐着,不过门还是关着的。就算有人来了,她也能解释,自己怕冷,所以才关着门。
  梁山启和余文庆安静的吃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是两人的眼睛都红了,如果不是男人性格坚强,换做女人,也许就哭了。他们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吃这样米,他们被下放来到这里,这段时间一天只有一餐不说,吃的还是冷硬的番薯,更过分的,还是生的。能熬到现在,也是他们命硬。
  当然,他们两人还好些,有温崇托人关照,一起下来的其他几位就没这么好。
  两人几乎是狼吞虎咽的,什么斯文都顾不上了,等他们吃好饭,又把暖水壶里的热水倒在碗里,喝了一大碗的水,仿佛才活过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走出去。梁山启:“林医生,我们吃好了,你看接下来?”
  林余余:“接下来你们去牛棚休息吧,好好的休息,晚上我就不来叫你们吃饭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明天早上余老和梁老过来,我带你们去地里看一下,我们看看种植药材的事情,也借着这几天你们好好的休息,种植药材也是重大的事情,所以就是不上工,也没有人会
  说什么。”
  梁山启:“林医生安排我们放心的很,那我们先回去了。”
  林余余:“哎。”
  两人去了不久,吃好中饭的大队长来了:“林医生,我家婆娘说你之前找我有事情?”
  林余余:“对对对,我想快要过年了,为大队里的人做一次年检。所为年检就是身体检查,这样如果有人得了小病,也可以提早治疗,有人得了大病,若是发现的早,说不定还能医治好,反正看病检查身体也不用钱,就算检查出来了,要不要医治也是大家的意愿,对大家也没有损失,你觉得呢?
  还有,把这个放在村民福利里,对村民来说是件好事,就是传到外面,公社那边也肯定会夸我们做得好,这样对于我们大队选举文明大队,又多了一个优势。”
  免费可以有医生来看病,而且每年都会有,的确没有人会拒绝。现在的人虽然不舍得花钱看医生,但是不包括免费啊。
  大队长从林余余这里离开之后,又去找了书记,在书记家和书记又讨论了一下这件事。书记叹息:“可惜林余余是女同志,如果是男同志就好了,等咱们退位了,有她看着大队,咱们的大队肯定会越来越好。”
  书记也是个实在的人,并不贪权,只要对大队好,不管是谁当村委,他都没有意见。
  大队长:“这话有理,哎,可惜了……”
  他们这辈的人,多少都有点重男轻女的,或者说,选村委,他们就没有想过女人。会计、医生,不算村里的干部,所以选女同志没关系,但是大队长和书记,这是村里最重要的干部,他们就不会选女同志。
  大队长:“那现在农闲,咱们把这事情定下来,然后让选个日子,让大家开始那个……那个身体年检。”
  书记:“行。”
  一个小时后,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他们大队有那个什么……什么年检福利了。哎哟喂,这事情传出去,可让范凹里的人骄傲了。这可是医生免费为他们检查身体,能不骄傲吗?
  而年检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第二天,一
  大早,梁山启和余文庆就来到卫生所了,他们来的早,他们到的时候,林余余还没到,林余余的卫生所是八点开门的,反正就算她开门晚了,村里有事情也会来李家叫她。
  林余余吃好早饭,拎着暖水壶去了卫生所,看到坐在地上的梁山启和余文庆,她赶忙去开门:“二老来的可真早。”
  梁山启:“吃好了早饭没事,就提早过来了,是我们来的早了。”
  余文庆:“昨儿睡的早,也睡的好,所以醒来的也早。”他们两个老头一个被窝,相互取暖,屋子里火把点到半夜,反正山上不缺干柴,睡的还挺暖和的。说起来,也不是那草屋多暖和,而是不用担心被抓起来□□,他们心安了,所以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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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林余余关上门:“您二老先喝点姜茶暖暖身体, 待会儿我们再去。”她今天的暖水壶里装的是红糖姜茶,特意给二老准备的,然后又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水煮鸡蛋, “二老也别跟我客气,先补补身体, 这些都是温先生事先交代的,我为他干活, 他每个月给我工资的, 所以你们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二老笑笑,也没有客气, 他们的身体的确需要补补,不管温崇有没有给林余余好处,但是林余余的这份心意,他们是受了的, 也记在心里。但凡可以活着, 谁都不愿死, 只要不是绝望, 那对生活就还有希望。
  等他们吃好之后, 林余余带他们去了地里。
  之前准备种药材的地有一亩,一直荒在那边, 不过这天气冷,地里也没有草:“您老看看,这地里可以种什么?梁老了解土质、余老了解中药,刚好交给你们。”
  梁山启:“这土地潮湿, 和山上的地质有六成的相同,不过没有山里的肥沃,还得施点肥料, 肥料可以从山上移过来,这样一来,山上有的药材最起码有一半可以移植过来。不过,有些药材得两三年才能丰收,有些当年可以丰收的,我建议这个地多分几块出来。”
  林余余:“这块交给您负责,你有什么为难的,或者碰到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只要我能解决的,我都会去解决,我不能解决的,我也会想办法。”
  梁山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从昨天就发现了,这个大队的大队长貌似很听林余余的话,他自然不知道当中大部分是因为温贤的关系。不过也有一部分,是林余余做的事情对大队有利,所以大队长才没有反对。
  林余余:“梁老,我还打算在大队里开荒果园,种植水果,比如桔子、苹果之类的,如果果树买不到的话,嫁接苗种植您会吗?”
  梁山启:“这个简单,你尽管决定就是。。”
  林余余:“那您看什么时候嫁接比较合适?”
  梁山启:“一般果树嫁接春秋比较多,要嫁接的
  话自然就春天。”
  林余余:“那就等年后,您帮忙选几块地,我让人先开垦出来,先嫁接桔子和葡萄。”桔树她知道哪里有,有些村民家就有桔树,葡萄的话她在山上看见过野葡萄。就是没找到苹果。
  梁山启:“桔子可以年后春天嫁接,等到开花结果要两到三年,葡萄的话在五月份天气渐暖的时候,可采用扦插繁殖,如果不出问题,到第二年就可以结果了。”
  林余余:“那葡萄地多一点,毕竟第二年就能看到成果,更让人心动。”
  余文庆:“小姑娘倒是很有想法。”
  林余余笑笑,就当她嘴巴馋吧。
  和梁山启、余文庆商量好之后,林余余去找大队长和书记,把他们叫到村委办公室,和他们谈了果园的事情:“大队长、书记,我是这样想的,反正现在是农闲,大家都没事情,不如找几个壮汉开垦,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工分的,而且有专家下放到我们这里,这也是难得的运气,如果我们的果树真的成功了,那村民都能吃到水果,重点是,这水果可以换钱,我们可以卖给水果罐头厂,实在不行,我们的成果承包给供销社,他们也肯定抢着要,如果没成功,反正也就是浪费一些力气。”
  大队长和书记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没有林余余这种丰富的想法,毕竟是不同时代的人,林余余敢于尝试,他们是满足于现状。而现在,林余余愿意去尝试,去做他们没有想过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是挺新颖的。反正失败了,也不过是浪费一些力气。而对老百姓来说,最富有的大概就是力气了。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决定开果园了。至于别人,根本没有反对和发言的权利,在这个年代,村子里的事情,就是大队长和书记说了算的,然后村民们实行。
  得知村里要开垦果园,范凹里的村民都傻眼了,好吧,说起来,他们也很期待的,因为水果是奢侈的东西,太金贵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苹果。而现在,村里竟然要开垦果
  园,大家能不高兴吗?
  大队长:“这个果园呢,起码得两三年的时间,如果果园成功了,咱们每户人家按照人头分,一人可以分到两斤,当然,如果结果的多,那每个人分到的就更多了。现在壮年汉子们去开垦果园,妇女、老人和孩子,准备身体检查。要过年了,希望大家身体都健健康康的,过个开心的年。”
  书记:“范海、范大石留一下,要跟你们商量件事情。”
  范海和范大石留了下来,跟着大队长进了办公室。
  范海:“书记,啥事情啊?”
  范大石也看着书记,有些紧张。
  书记:“是这样的,我们的果园准备种桔子和葡萄,葡萄藤我们是有办法了,但是桔子树没有,咱们大队里就你们两家有桔子树,所以我来找你们商量这桔子树的事情。”
  范海:“书记,就是我们家两棵桔子树给了也没用啊,这果园里两棵桔子树哪里够啊?”
  范大石:“是啊,两棵桔子树不够。”
  书记:“这个当然两棵桔子树是不够的,但是……林余余,你来给他们说,你说这个什么嫁接的,我也不懂。”
  范海和范大石看向林余余。
  林余余道:“两棵桔子树当然不顾,我们是要种好几亩的桔子。我们是通过一种方法,那种方法叫嫁接,简单来说,就是把桔子树的枝和芽剪下来,接到另一棵树上。这一颗桔子树有很多的枝和芽,所以就能接很多桔子树了。当然,这种需要用到很多知识的东西,咱们也说请不出,我们先来说说桔子树的问题。
  如果你们愿意把桔子树让出来,我们有三种协议供你们选择,一种是大队可以出钱买;另一种是等一年后,我们还你们四棵桔子树,但是桔子树嫁接需要两三年才能结果,等结果后,这两三年的果子,我们也会还给你们;还有第三种,如果我们的果林成功了,肯定需要工作人员,不管是管理人、还是看门的、还是其他的,肯定需要好几个,我们可以留两个给你们。
  如果运气好,我们的果林
  发展的好了,成立了水果厂,那说不定你们就是工人了。当然,这个还不能保证,但是能保证的是,你们家肯定有一个名额能在果林里工作,这个肯定比上工轻松,而且等到果子丰收了,还有能发水果。”
  范海和范大石对看一眼,两人一致的选择了第三种。
  他们选择之后,林余余拟定了协议,大队长和书记都一起签字了,而她是作为见证人签字的。
  范海和范大石出来的时候,脚步轻飘飘的,觉得两人做了一件很轰动的事情。不过两人都是当家做主的人,可以完全拿主意。书记也是知道他们是当家的,所以才叫他们,不然肯定叫上他们媳妇。
  两人回到了家里,把这件事跟家人说了,家人是高兴的,桔子树算什么?哪有果园工作来的重要。再说了,这大队里不是有果林吗?以后可以每人都有桔子分了,还愁没有桔子吃吗?再说了,实在不行,自己到时候再种呗。
  范凹里生产大队最近很忙,妇女、老人、小孩,开始体检了,林余余和梁山启一起的,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让梁山启检查,但是有林余余保证,大家才放心的。梁山启作为被下放的“坏分子”,他跟林余余不一样,林余余每天拿的是满工分,一个月有一斤肉的补贴,年底工分可以算钱,但是他是没有,除了五个工分,没肉也没钱。
  另一边,汉子们也忙的热火朝天,为了未来的水果啊。
  体检的过程中,身体有问题的不少,基本都是营养不良,有几个胃有问题,大问题没有。林余余给他们开了药,年前喝中药,年后身体棒。
  体检结束之后,大队开始分粮食、分钱了,可以说这是比体检更热闹的。林余余是从9月份开始算起的,前头在卫生所实习的那段时间,她没要工分,这本来就是有利于她的事情,所以她就不要工分了。从9月份到12月,一共4个月,她分到了120斤的粮食,12块钱的工资,还有四斤肉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