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冰镇香露乌
  梁萧微一冷笑,掌势一偏,扫向他门面,说也奇怪,不平道人居然一怔,拍的一声,脸颊挨了一记,待回神,已经动弹不得。只见他脸上的肌肉,不住颤动,连眉毛也都在颤,显是忍着极大的寒意。
  招式中途切换方向,必须是极高深内力之人才可做到,而且要做到像梁萧这般挥洒自如,更是难上加难。不平道人怎生被点的穴道,连天山童姥也没瞧清楚。王语嫣轻轻自语:“他,还是人么?”段誉问:“谁不是人?”她尚未答话,那乌老大抢了上来。
  梁萧双手交胸,说道:“或死,或话,或残废,你选一个?”乌老大见不平道人一招便即落败,而且僵直不动了,虽曾领教过梁萧的武功,却也没想到他如此利害,心下又是骇异,又是警惕,提起绿波香露刀斜身侧进,一招“云绕巫山”向梁萧腰间削来。
  梁萧轻轻一笑,说道:“果然是寻死来的,好,若爷不成全你,未免致你遗憾!”当即不慌不忙提气一跃,身子笔直上升,犹如飞腾一般。他这一跃,少说有三丈来高,乌老大瞧了倒是一怔,不及思索,梁萧的身子已然头下脚上直扑下来,便似一只大鸟捕食,迅捷如风,凌利之极,眼看他转眼即至,乌老大唬了个心颤,左手急忙护胸,右手刀背一翻,刀口朝上削去。
  倘若梁萧落实,他拍向乌老大的那只手,就会自动送上门去挨刀,这一下冲势道何等劲急,手指非削断了不可。也幸得他机灵,应变得宜,见乌老大使了这么一怪招,眉毛轻开,身子一翻即闪,轻轻落了地上,不待双足着地,“凌风指”倏出,立即钳住了香露刀的刀尖。他这下扑、翻身、变招、出指,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瞧在旁人眼中,只见白影翩翩,说不出的潇洒。
  乌老大只见头顶的光线突然一亮,跟着手中的香露刀便被人拽着,大惊之下,急将刀抽回,但无论他怎生使力,那刀却纹丝不动,微凝神一瞧,瞥见刀那头,有两根手指轻轻夹着,这一骇异当真非小,心道:“不信你的手指硬得过我的香露刀,及刀上淬的剧毒!”当下毒功内力一吐,径从刀柄传了过去,欲以毒催发刀上之毒,内力才出,又觉后悔,忽尔想起此人会那邪术“化功大.法”!
  念头未毕,徒感一股阴寒之气袭来,一入手臂,登觉冰雪刺骨,极是难耐,说也怪,牙齿才轻轻一颤,渐见手臂上白雾升腾。顷刻之间,一条臂膀已冻成了冰一块,及那柄刀连在一起,雪白光滑一片。冷得他说不出话来,受不了这般折磨,咚的一声颓倒在地,刀和手臂始终连成一起,冰块不曾因撞击地面受力而断碎。
  乌老大急于摆脱这缠人的枷锁,顺势一滚,正巧滚到一块巨石旁,他手一摔,击打在那块原石上,但寒冰上附有梁萧的真气,岂是他说断便断,说碎便碎的,这一力敲下,只震得他肩膀酸软,虎口发麻,双眼不听使呼,骨碌转起圈来。
  梁萧微一扫视,看见坡下尚有三人,只远远的指指点点,却不敢上来,便即朗声道:“你们三,选死?选活?”声音入耳,三人互视一眼,忽见一个矮胖子大叫一声,高举双斧,急奔上来,奔到梁萧身前数丈之处,徒然“啊”的一声,身子笔直向后倒飞出去,碰的一声,重重摔在那两个同伙跟前,他忙爬起来,大叫:“我的妈哟!这小子邪门!”抛下双斧,逃下山峰去了。
  两人只看见梁萧双手随意轻轻推出,这矮胖子就招架不住,身不由住倒飞回来,着实骇然之极,尚且相距甚遥,实不是人力所能办到,对了一眼,均想:“难道此人是鬼?”梁萧双掌打出,也微有些惊诧,不想驯服了使者的真气,与已身相合之后,竟有如此大的威力,怔了一下,见二人面有怯意,不禁笑道:“还不走么,是不是想爷请你二人吃顿便饭,再好好相送一程,才开心哪?”二人面面相觑,梁萧轻轻地,右掌微扬,那两人瞧见,立马唬了个魂飞,生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脚,烟也似的去了。
  他转过头,见乌老大在地上喘气呻吟,颤得脸都紫了,便即轻轻笑了笑,举步过去,双膝微曲,半俯下身来,说道:“‘冰镇香露乌’这道冷饮蛮不错,可惜时下不是酷暑,不然一定很解暑!”回头叫:“姥姥,他二人如何处置?”童姥哼的一声,冷冷道:“人是你制服的,又何须来问我!”梁萧站直身子,说道:“我不问你问谁,他可是你属下,打狗之前,总得先征询一下主人意见吧?”
  童姥冷笑道:“这种猪狗,姥姥我多的是,要杀你便杀,啰嗦那么多干甚么?”乌老大睁大了眼睛,惊奇难言,过了半响,才道:“你......你是谁?你本来是哑巴,怎么会说话了?”童姥冷笑道:“凭你也配问我是谁?”
  梁萧笑道:“乌老大,你不是一心要反灵鹫宫吗?怎地连她也不认识?”伸出右掌,在他手臂从肩至下,轻轻拂落,说也怪,乌老大怎样使劲敲击,也震不碎的寒冰,但经梁萧手掌这么一摸,瞬息之间,已消失无形。
  乌老大一惊之下,连叫:“妖术,妖术!”他一激动,不觉跳将起来,终因手臂僵冻已久,寒意微有祸及腿部,双膝徒然酸麻,前脚才跃起,又颓跌下来。
  童姥怒道:“小混蛋,你怎么放了他?”梁萧嘻嘻一笑,说道:“姥姥,别生气嘛,他的‘生死符’在你手中,还怕他跑了不成!”话音方落,徒听澎的一声,诸人扭头,只见乌老大趴在地上。原来他正欲爬起,忽闻得梁萧提及“生死符”三字,胸中一震,脚跟一软,赫然倒了下去。
  他不及多想,立即又爬起,只是身子抖得利害,不觉颤声道:“你......你......你......”
  王语嫣低声问段誉:“‘生死符’是甚么东西,厉害的毒药么?”难得王语嫣肯跟他说话,段誉自是极想回答,但他也是一片茫然,登时急得满脸通红,直搔耳朵,王语嫣轻轻笑了笑,也不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