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爹脑子有坑
  “诶呦,我的儿,方才我们不都商量好了,你上完茅房就去新房的嘛,你说你新婚之夜不去找肤白貌美的新娘,找你的老树皮脸的爹是什么意思?都这个时辰了,再不揭盖头天都亮了。”靳重之看着大步走进来的靳布哭丧着脸道。
  他这儿子怎么今天这么让人烦心,平日里自理能力不挺强的吗,最长一次一个月都没搭理他这爹。
  今天都已经过了三更了,还放着刚入门的新娘子不管,来与他交流父子感情,刚刚他也已经把最珍贵的秘笈贡献出去了,还要干啥。
  是不是因为人生第一次大婚,有些紧张了?想起他这亲爹的好了?舍不得他这亲爹了?
  靳重之想着竟有些泪眼婆娑起来,这些年自己也是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娘的终于给靳家娶了儿媳妇了。
  还未等靳重之自我感动结束,靳布几步就跑到了床榻边,一把掀开了靳重之的被子。
  “你这个老头子!给我起来!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你是靳布,不,你是我亲爹吗?哪有这样坑闺女的爹?”靳布杏眼怒睁,掐着腰质问着。
  “我的小祖宗诶。”靳重之一脸紧张地跳了起来一把捂住靳布的嘴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就是男的,这辈子就是男的了,现在怎么又这么大声吆喝起来了?你现在可是状元,被人听了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原本一脸怒气,很是嚣张的靳布一下蔫了下来,刚刚还以为是这爹单方面的认为她是男孩,原来也有她原宿主的参与。
  “可是爹,我就是女的啊,您这样不就耽误了凌敏敏的一生吗?”靳布蔫巴巴地坐在桌前道。
  “你可是我们靳家五代单传,当年你娘生了你以后身体亏损太厉害,太医说无法再生育了,她也因为没能为靳家留个后,心中愧疚一走了之。而后我便把你当做男孩来养,送你读书,让你参加科考。
  “这些年你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并且你知道你能参加科考后还特高兴来着,想来你也真是为靳家光宗耀祖了,为父担任首辅这些年都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孩子,不仅聪明处事还非常冷静老成,前天皇上都夸赞你殿试的时候表现的好呢。
  “为你娶亲知道是为难你了,你心里过意不去,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你以为太子侍读是好当的吗,那可是太子身边的人,届时一定会有各路人马打探你的身份,为你牵红线。你这样女扮男装的身份能让外人知道吗?
  “敏敏一家人依附于靳府,一定会对你忠诚的,只要你不像刚刚那样直接把自己的身份大喊大叫出来,至少你做侍读的这四年是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再说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在前,所以必须得让你上任之前把这婚事给办了。”
  “若这中间有人为你牵线,直接就说你有娘子了,那些个王室贵族的小姐是不会愿意给人做小的。你放心,等这四年一过,你就找个借口休了敏敏,为父也会为敏敏寻个好人家,绝不耽误她的终身幸福。”
  靳重之把胸脯拍的咣咣响,就差拿出纸笔立据画押了。
  “可是爹,为啥是四年。”靳布有些纳闷道。
  “哦,皇上有禅位的念头,这四年时间就是给太子逐渐熟悉朝政,把控朝政的时间,所以需要一位像你这个高能状元在其旁边辅佐。
  “四年时间一到,皇上就会颁布一道禅位圣旨,太子就会继承大统,就不再需要侍读了。”言毕靳重之又低声交代,“这可是朝政密文,万不可外传。”
  “原来是这样,那您给我写个据,就写,‘四年侍读生涯完结,靳布回归正常,休掉凌敏敏,靳府要为凌敏敏寻好的人家’再盖上您的私章。”靳布谨慎地说。
  人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至理名言古今通用,这亲爹太不靠谱了,得提前写好收据才好。
  若四年之后这太子用她用习惯了,强留她在身边继续侍读呢,难保这亲爹不会食言而肥。
  她得先自保才行。
  再说了这古代女子成婚都早,可不能耽误人家无辜的凌敏敏太久,别成剩女找不到下家就罪过了。
  “立据?哪有老子给孩子立据的?你不相信为父?”靳重之瞪着眼睛问道,刚刚他胸脯都给拍疼了,说的他自己都相信了。
  “不怎么相信。”靳布直言。
  因为没有儿子居然都能让亲闺女假扮男子去考取功名了,这样的爹有些贪恋权势了。
  再说了,伴君如伴虎,若四年后这太子真成了皇帝,手里有了生杀之权,她待在他身边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她自幼马虎惯了,做事也通常没个正形,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要是碰见上位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可不得拿她出气嘛。
  对于生命,她还是很爱惜的,前世没个好身体,随随便便就挂了,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这具身体看起来不错,还是个高智商的状元,可得好好珍惜,好好的活一活。
  “喏,这样可以了吧!”靳重之咬牙切齿地摔下手中的笔,他这爹当的也挺窝囊的,为了能让儿子揭盖头,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给儿子立据。
  哦,不对,闺女。
  这十来年间他一直把靳布当做男孩养,从小便是穿着男子的长袍去学堂和那些公子哥们一起上学。
  靳布呢也一直很自立自强,从未在他面前撒娇过,也从未对她女扮男装有过异议。
  所以久而久之,他是真忘了靳布是姑娘这茬儿了。
  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靳布是男孩,好像靳布也是如此,从未将自己当做女孩来看待。
  “可以,很可以。”靳布笑眯眯地拿起靳重之的食指,在印泥上沾了沾又重重地盖在立据下方,“就是刚刚爹您忘记按手印了,现在齐活了,嘿嘿。”
  “好了爹,你休息,我去揭盖头了。”靳布喜滋滋地将立据收进怀中,又兴冲冲地走出了房门。
  靳重之看着少年新郎远去的身影,几欲老泪纵横,他这儿子一直是高才低能,如今能在这种事上都考虑的这样周到,以后不好糊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