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无法逃脱
  捧着手中的干果,苏舞颜只轻轻一敲,一枚核桃便碎了壳,分明摆了许久。再看向整个房间,满屋漆黑只有墙边的一盏烛火微弱的发着光。
  手中的落魂鞭发出光芒,像是提醒着她什么。下一秒,就听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原来是老伯要出门。本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如今却稳健的像是正常人。
  苏舞颜不动声色的紧跟其后,落魂鞭瞬间隐去光芒,妥帖的缠在她的腰际。就见整个村落隐没在黑暗中,却见有一处地方灯火通明。
  火红的灯笼连绵的挂着,整个祭堂笼罩在红光之下,格外诡谲。就见一百多个灵牌排列整齐的摆着,落着厚厚一层灰尘。那老伯娴熟的拿起一旁的“延生香”插入香坛中,小心翼翼的拿着火匣子将它燃了起来。
  苏舞颜扫了一眼,却见一百多的灵牌中,只有一座干净的像是被人日日照料过。而那上面的名字,清楚的写着——肖靖!
  此时一阵怪风吹过,十来个火红的灯笼猛的被吹起,大门嘎吱作响。肖老伯面露讶异,手的动作忽然一顿,缓缓转身向门外走来。
  苏舞颜见状,不动声色的踏着轻功来到住所。
  肖老伯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一般,机械式的走动着,灰白色的瞳孔一瞬间掩去,只见空洞的眼白镶在眼内。
  少女斜倚在门边等候多时,月光清浅撒下,映在她蓝色薄纱裙上,泛着淡淡冷意。绝丽的小脸,一双眸光星海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眼前笑的“和蔼”的肖老伯。
  “肖老伯,敢问您的姓名是?”苏舞颜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就听肖老伯阴郁的笑着,忽而开口:“我是村长肖靖。”
  话音刚落,苏舞颜就觉脖后一凉,意料之中却又无法想象,一个已死之人如何站在她的面前,替她引路,借她住宿?
  静默的村落骤然响起了一声:“影子……”声音悠远绵长,清浅甜美的嗓音一听就是女子。
  还记得肖老伯曾经说过,她是第二个来这里的女子,那么说这话的人是第一个女子了?
  苏舞颜下意识的朝肖老伯的影子看去,月光如水撒下,却不见肖老伯的脚下有什么影子。
  “你,你是死人?”虽然是问道,但她语气平静的像是陈述事实。苏舞颜握紧了手中的落魂鞭,落魂鞭可柔可刚,鞭身有如游龙,挥斥下尽是风声鹤唳。
  “这个村落因南司而灭,你又为何能站在这里?”
  “傀儡,受制于人。”
  “哦?那你受制于何人?”
  “药庐外,流阴谷。”
  听罢,苏舞颜心头已然掀起了波涛骇浪。药庐外,流阴谷说明在岚岳学院内有流阴谷的人!而眼前这个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傀儡,受于他命,接下来又有什么发生?
  肖老伯的瞳孔一瞬间回来了,苍白的眼球有了一丝生气,他颤巍巍的开口对苏舞颜说:“南司!替我报仇!”
  话音刚落,就见他再一次恢复平常,变成真正的傀儡。
  与此同时,整个村落也变了模样,鲜血泼洒在萋萋芳草之上,到处是死尸,时间腐烂了他们的面容,令人作呕的糜烂气息萦绕鼻尖。
  苏舞颜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竟有了惧怕,面对眼前的白骨皑皑,曾经温热的鲜血冷凝成块……她还能做什么?
  一时间所有肢体残缺的死尸像是被人操纵一般,挺直的站了起来,嘴里呜咽着什么,四周满是凄厉的喊叫,绝望之声不绝于耳。
  百来十个人以肖老伯为首,纷纷向苏舞颜涌去,毫无意识却又有目的。苏舞颜手执落魂鞭,毫不留情的向他们甩去,每在他们身上落下一鞭,他们的伤处就喷洒出幽绿色的药粉。
  “以尸体做药坛……南司,你是何方鬼怪?”一边心惊,一边对抗着他们。苏舞颜只觉自己是无意知道了什么秘密,这根本就不是试炼中的一环。
  对付人苏舞颜还行,这抓鬼打鬼,苏舞颜真的很无奈啊。“我去,你们有完没完?”说罢,释放九星焚火于落魂鞭内,招招致命向四周蜂拥而来的傀儡抽去,只听噗嗤声在耳畔回响不绝。
  苏舞颜瞬移又瞬移躲过他们的利爪尖牙,“噗嚓”布帛撕碎的声音一响,苏舞颜瞬间惊愕失色。她的左臂有一道一公分长的抓痕,抓痕渐渐染上幽绿的粉末,伤口以肉眼可辩的速度渐渐腐烂。
  再有一刻钟,苏舞颜不难想象自己的左臂会化成白骨。疼,有如跗骨之蛆在自己的血肉里蠕动游走,一小口一小口吸吮嗫嚅着她的生气。
  “痛!该死!”苏舞颜紧靠墙面稳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握紧落魂鞭腾空而起,落魂鞭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灵动轻盈,偏又鞭鞭落于要害。
  凌厉的风直刮向他们,苏舞颜的秀发忽的一下被大风吹起,一曲萧音悠悠扬扬的顺着风向传了过来,在众人耳畔哀婉的奏响。
  萧声呜呜咽咽,绵长的苍凉曲调,仿佛过尽千帆,又仿佛回忆往昔。月光皎洁,星幕璀璨,就听一曲萧声荡涤心境,携带着不可阻挡的音韵。
  百来十个人忽然停下动作,无神的眼睛在听到萧声的那一刻好像有了瞬间的清明,他们都缓缓朝萧声走去。
  苍凉的田间小路,村民井然有序的朝着声源走去,态度诚恳而恭敬。苏舞颜见着眼前离奇的一幕,顿时松了口气,忙塞了两颗丹药吃了下去。
  可是刚刚被肖老伯抓到的那一伤口,虽然没有继续恶化,但是也不见有丝毫愈合。
  听着在耳畔不断回响的萧声,苏舞颜跟在他们身后,也去寻找吹奏萧曲的那个人。
  究竟是谁?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南司吗?那么我……苏舞颜一张俏脸瞬间变了脸色,眸中有化不开的茫然。
  就见小路尽头竟是一条河,小河像是被人生生凿开的一般,两岸尽呈直角,河面波涛汹涌。
  浪花伴随着萧声冲刷着苏舞颜的耳膜,低沉而呜咽的声音偏偏有让人不顾一切,心甘情愿跳下河去的魔力。
  河岸对面依稀可见一身白装纱衣的女子,她的身上皆是血迹,大风吹起她毫不做装饰的秀发,三千墨发无遮无拦的随风飘扬。
  此刻,她拿着萧,安静吹奏,仿佛天地与她无关,现在……她置身事外。
  一行人毫不犹豫的跳下河,浪声澎湃,淹没了他们坠河的绝望,眸中的清明渐渐没了色彩。人偶傀儡遇水则亡,无法逃避。
  只有肖老伯还停留在原地,嘴唇一张一合,倏地对苏舞颜吼道:“南司!为我报仇!”
  苏舞颜看着他的眼睛,顷刻间竟与他共情,她好像真实经历了那场浩劫,百八十人无一幸免……绝望的惨叫刺激着耳膜,震颤着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