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追凶(一)
  “好!”臧旻大喜:“高将军、马将军,兵贵神速!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天亮前就能赶到曼柏城。”“善!”高顺说话一贯简洁。“就依臧中郎!”马忠说话就有些意味了,这件大案是护匈奴中郎将臧旻臧中郎牵头办的!自然,若是此行有些纰漏,臧中郎少不得要背一下黑锅的。
  官场上的事儿一向都是这样的,想独得大功,就要时刻准备着去背黑锅,功勋和失误总是如影相随的,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样。臧旻不愧是能吏,立刻就有了决断,不去冒风险怎会有大功?五原边军够朋友!将这件大功拱手相送。我臧旻背个黑锅又有何妨?
  “高将军,马将军!臧某已经上书朝廷,请求留在并州做一个州郡太守。吕使君不日也将高升,到时候臧某就是他的属下了。咱们仨是一根绳上的三个蚂蚱,谁也跑不掉,咱就别玩那些花活儿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高顺和马忠一起大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就在臧旻等人在金鸡岭传舍议事的同时,曼柏城外匈奴左大将的驻地,同样有几个人在议事。上坐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生就一双色眼,此人就是西河太守张侃的四弟张堪。左侧一人,髡发金环,腰大十围,手臂像他人大腿一样粗,此人是此地的主人,匈奴左大将。右侧之人却是个白面儒生,正襟危坐有些不苟言笑的味道。
  张堪略饮了一口酒,有些心神不安的样子。“左大将,此地安全吗?”左大将正双手握着一支羊腿啃得不亦乐乎,一听此言,脸上立刻有了愠色。他重重地将羊腿一丢,双手在身上蹭了两下,端起木碗灌了一大口酒,这才答话。
  “我说张四爷,你别疑神疑鬼好不好?这里是我的军营,有我的七千部曲,如何不安全?”张堪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整个一张大脸看上去就像一张将熟未熟的大饼。“左大将,非是某疑神疑鬼,只是此地是吕布那厮的辖地,那厮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有名的六亲不认!一旦走漏了消息,他定会砍下我等的首级??????”
  “屁!多大点儿事儿!不就是抢了些货,杀了点儿人嘛!有啥大不了的。”左大将继续啃着羊腿,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话。“走漏了风声又如何?没证据他敢到我这军营里来抢人?大爷我告到洛阳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白面青年终于开口了。“张四爷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左大将也不会怕吕布那厮。只是这些货物和人还是早处理了好,省的麻烦。”看到两人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白面青年不禁有些得意了。
  “我早就想好了退路,从曼柏城距离大河不过九十里。明日一早左大将找个名义,我们一路向西直抵大河。我在那里准备了几十艘大船,其中五层楼船十二艘,艨艟大舰二十四艘。到时候货物上船,扬帆直抵洛阳,吕布那厮去哪里找我们去?哈哈哈哈??????”
  “高!实在是高!吕兄妙计安天下!哈哈哈哈。”左大将和张四爷一起挑起了大拇指。“可是,那些商人怎么处理?”张四爷画蛇添足又问了一句。左大将立刻给了他一个白眼。“那还用问吗?”左大将的手指从左到右掠过自己的脖子。“当然是一刀一个扔到大河里喂王八了。”“喔!”张四爷配合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两位仁兄,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哪一天货物和人上了商船,哪一天我们才能心安。”白面青年连忙提醒:“吕布那厮多次拨了何国舅的面子,这次终于能好好教训他一番了!国舅特意托我向二位致意,这几天大家辛苦一下,金珠财货,高官厚禄少不了二位的!等风声不那么紧了,就给张二爷挪个好缺儿。至于左大将,到时候在越骑做个校尉,岂不胜过在南单于手下战战兢兢?”
  “善!多谢何国舅和吕兄!”左大将和张四爷连忙口吐莲花,将白面青年夸上了天。白面青年只是微笑着,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等到表扬和自我表扬告一段落后,白面青年才重新拾起了刚才的话题。
  “张四爷就辛苦一下,今晚儿连夜出发,押解一批货物去平定县和令兄汇合,这批货都是珠宝金珠,你要直接交到国舅手上。至于左大将,这趟差事儿能不能办好,明天就看你的了一旦遇到吕布那厮,要不惜一战”
  说到这里,白面青年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我是五原郡九原人,先父吕凯,前五原边军左曲军侯,就是死在五原太守王晋和吕布那厮手上。我与吕贼不共在天!若是吕贼敢来,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取他项上人头!”
  原来如此!张四爷和左大将对视了一眼,都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若是吕贼敢来,定叫他尸骨无存!”
  天空中的月亮逐渐隐去,夜色开始变得黯淡,东方已经出现了一丝丝鱼肚白。
  草原上的山川树木开始变得清晰,如果没有带着寒意的北风,这将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左大将的营地中,鼾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这一刻正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候,就连大寨门前的哨兵都没了影踪,想必是寻个北风的地方儿梦周公去了。整个大寨悄无声息,只有几支火把在北风中苟延残喘。
  淡淡的夜色中,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数千骑兵,战马都取下了鸾铃,包上了马蹄,骑兵们人人衔枚,面色凝重地向匈奴大寨悄悄扑来。高顺的两千陷阵营、臧旻的六百亲军、马忠的三百燕子军终于赶到了现场。
  高顺指指匈奴人的大营,看看臧旻和马忠。“已经收到了吕使君的鹰信,他一个时辰前就赶到了。他从北面进攻,我的陷阵营负责东面和南面,臧中郎从西面进攻,马忠的燕子军在外围劫杀漏网之鱼。一刻钟之后开始进攻!”
  “好!”臧旻和马忠点点头,带着部曲悄悄离开了。
  一刻钟之后,东边透出了漫天云霞,天色已经微明,一轮红日即将喷薄而出。
  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哒哒响起,数千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四面八方向着大寨冲来,这些骑兵都披着重甲,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
  正在酣睡的哨兵从睡梦中惊醒,立刻被吓傻了,几个刹那之后,才有人吼了出来。“不好了!敌军夜袭!”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黎明前难得的寂静,整个军营立刻骚动起来。人们慌乱地爬起来,急匆匆地往脚上套着鞋子,随手抓起一把武器窜出帐篷。
  数千骑兵已经冲进了大寨,用手中的武器砍杀者手握兵器的人。这些浪里白条立刻就被射死,或者被锋利的陌刀劈成两半。更多的人从大帐里钻出来,然后被射死劈死早大帐外面,层层叠叠的尸体很快就摞起了一层尸墙。鲜血和碎骨夹杂着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五原边军对这些人恨之入骨,下手毫不留情,招招直奔要害。没有甲胄防护,没有马匹可骑,骑兵变成了白条步兵,这些人又如何抵挡得了身经数百战的五原边军?案子发生在护匈奴中郎将的辖区,嫌犯大半还都是匈奴人,这让臧中郎的六百亲军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更是狠辣,把这些杂碎都砍了方能洗清他们的耻辱。
  霎那间,整个匈奴大寨立刻变成了修罗地狱??????
  五原边军在突入大营之后,先是以铁血手段看了数百颗人头,然后围住各个帐篷高声呼喝。“五原边军奉命追剿劫掠商队的嫌犯!只拿主犯!从者投降不问!”如此呼喝三遍之后,开始有人出帐投降了。
  西河郡的郡兵是最早投降的,他们莫名其妙地去抢劫了一支商队,又莫名其妙地被汉军进攻,早已满怀疑虑。等到看清楚是五原边军的旗号和吕字大旗,那股子疑虑立刻就消失了,五原边军在落日原大战中的功勋那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出手肯定是出了大事儿!罢罢罢!大家都是并州边军,何苦自相残杀?再说,你打得过五原边军吗?打得过背嵬军和陷阵营吗?
  郡兵一投降,匈奴人立刻就动摇了,再看到护匈奴中郎将臧旻臧中郎的大旗,大多数也都放下了武器。南单于在落日原一战中的表现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他们耳中,每个人都清楚,南单于这次可是犯了朝廷的大忌。临阵畏缩不前,偷奸耍滑是朝廷恨之入骨的,朝廷允许南匈奴入塞,编户管理视为大汉子民,目的就是让匈奴人替大汉打仗。一旦没了这个前提,养这几十万匈奴人又有何用?
  眼见匈奴人军心不稳,臧旻连忙跃马上前高声呼喝。“我是护匈奴中郎将臧旻!你们之中应该有很多人认识我!左大将勾连贼人劫掠商队,罪不容赦!胁从者和不明内情者免罪不问!速速出帐投降!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